妖王的报恩(18)
被红色符文捆束在阵法中的蛇妖失去彬彬有礼的模样,吐着蛇信,六只眼睛现出竖瞳,破口大骂。她两只手撑在地上,拼命想要撑起身体,然而细细的红色符文光华流转,勒紧她的身躯,一点点将她强迫压在地上。
袁香儿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卑鄙无耻,你是一条蛇想把我吞下去,我作为不同物种,别说设阵抓住你,就算把你剁成几段炖汤喝了,都不算什么过分的事。当然这种半人形的妖魔,对她来说抓来炖汤喝还是不太可能的。
袁香儿眼看见成功制服蛇妖,心中终于松了一大口气。巨大的阵法束住了敌人,同样也捆住了南河。
南河一身银白的毛发早已在先前的战斗中被血液染得处处鲜红,即便他安静地被束缚在阵法中,没有流露出什么痛苦的神情,袁香儿依旧十分担心。
所谓太上净明束魔阵,是在阵图内以十二地支方位形成十二道威力强大的束魔链,捆束住陷入阵法的一切妖魔。也是袁香儿目前唯一学会的,能够通过控制局部阵法,释放出南河而依旧捕获敌人的阵法。
袁香儿小心控制法阵,紧紧收缩束缚蛇妖的咒文,迫使她松开缠绕在南河身上的身躯。然后松开捆束住南河的符文,一点点把自己的小狼放出来。
就在最后一道符文松开,南河抖了抖毛发准备起身的时候,因为阵法有所松动而微微能够抬头的蛇妖突然抬起头,张大了她开裂的嘴,冲着袁香儿喷出一大股浓郁的绿色气体。
这种气体饱含着高浓度的蛇毒,即便是南河这样肉体天生强大的妖魔,在浓雾中战斗得久了,都觉得体内翻江倒海得难受。何况是袁香儿这样脆弱的人类之躯。
南河直起身体脸上刚刚现出怒色,袁香儿转头看去,面上的笑容还未曾褪下,那团浓雾已经扑到了她的眼前。
时间在那一瞬间突然变慢了。
周围的一切在袁香儿的眼中仿佛成为放慢了数十倍的电影镜头,绿色的毒气如同云朵一般慢慢地变化着形状,南河漂亮的毛发在空中缓缓起伏。
袁香儿的左眼前方出现了一只小小的青色小鱼。
小鱼灵活地在空中游动,它转了一个圈,便一分为二,成为一红一黑两只鱼。两只小鱼首尾相连,再转一圈,化为一阴一阳的双鱼八卦阵。圆阵生成一个透明的护罩,把袁香儿整个人笼罩其中。护罩挡住了无孔不入的绿色毒雾,使它们消散在空气中。
“双鱼八卦阵,这是自然先生独有的双鱼八卦阵,你,你怎么会这个?”被彻底捆束动弹不得的蛇妖惊讶不已,红色的符文交错勒住她的面孔,把她按在地上,都不能阻止她说出心中的诧异。
袁香儿心里的惊讶一点都不比她少。师父当年不告而别,没给她留下任何只言片语,也没有给她留下任何法器信物——至少,她曾经是这样认为。
想不到师父竟然在自己的眼睛里,留下了这样守护着她的阵法。
袁香儿抬起手,轻触了一下自己的左眼。
她突然想起师父给她演示这个双鱼八卦阵的时刻。想起师父消失前的那一天,摸着她的头说得那些话。在那个正午时分,窃脂趴在梧桐树上,犀渠潜在脚边,师父蹲在她的面前,凝望她的眼睛,使她陷入梦境。在那个梦里她听着海浪涛声,看见了一只畅游在海天之间的大鱼。这些年来,她的眼睛偶有不适之感,让她养成了揉眼睛的习惯……
当时年幼,她不曾留意过的种种细节此刻一一浮现到了眼前。
原来师父不曾不告而别,他给自己留了这样重要的东西。袁香儿低下头,看着自己刚刚摸过眼睛的手,感到眼眶潮湿了。
当年,师父到底是为何离开这里,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么多年不曾回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感觉我这篇是小甜文,应该没啥狗血虐恋情节。除了开篇,后期和师父有关的情节不多,师父短期内不会出现,大家不用挂念了。
第14章
“我的天。这是怎么啦?”
云娘从厨房匆匆忙忙赶出来,面对着凌乱不堪,硝烟弥散的庭院,吃惊地捂住了嘴。
战斗之初,蛇妖释放出的浓雾形成了独特的结界,在浓雾笼罩的范围内战斗得再惊天动地,迷雾之外的人既听不见动静,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形,最多只看得见灰蒙蒙的一片雾气。
因而直到蛇妖被束魔阵制服之后,浓雾散去,厨房中的云娘才听见了院子中的响动声,慌忙赶出来看情况。
“呃,”袁香儿无从说起,“刚刚出现了一条大蛇。”
捆在阵法中动弹不得的蛇妖云娘看不见,她只看见了坐在地上灰头土脸的袁香儿,和刚刚变幻回小狼模样的南河。
“蛇?”云娘看到南河一身的血迹,心里着急,“那小南身上的伤是被蛇咬的?这可怎么办?”
她伸手想要把小南河抱起来。
南河甩了甩脑袋,避开她的手,慢慢走到了坐在地上的袁香儿身边。
袁香儿因为脱力,一时爬不起身,稀罕地看见自己养了好几天的小狼,慢腾腾走过来,蹬了几下爬上她的腿,在她的膝弯里找了个位置,蜷起身体睡了下去。
南河在战斗中吸入了太多的毒气,此刻毒火攻上来,脑袋昏昏沉沉的,下意识地找到一个让他放心的角落睡上一觉。他迷迷糊糊摸到一个带着温度又似乎有些熟悉的地方,很快陷入了沉睡之中。
“对了,家里有蛇药,你们等着,我马上拿过来。”云娘拍了一下手,转身飞快往屋里走。
可是,那只狗子是有这么大的吗?
走了没几步,云娘脑海里晃过了这个奇怪的念头,但因为急着取蛇药,她很快把这个问题跳过了。
南河虽然恢复了幼狼的模样,但体积比起之前明显大上了不少,趴在袁香儿腿上白绒绒的一大团,袁香儿轻轻摇晃陷入沉睡的他,怎么摇晃都不醒。
“小南?你怎么了?”
“它中了我的毒,人间的蛇药是无效的。只有我这里有特效药。”被捆束在阵法中的蛇妖昂起脖子,用恳求的目光看着袁香儿,“如果你放开我,我就把解药给你。”
“你先把解药给我,我再考虑要不要放了你。”袁香儿说。
说这话的时候,她是做好需要拉锯一番,讨价还价才能拿到解药。
但一个小小瓷瓶已经从蛇妖那边咕噜噜滚了出来,袁香儿小心的打开了,发现里面装着半瓶气味清香的黑褐色小药丸。
“此药能解天下百毒,你给他吃一颗,他很快就能醒来了。不过他是天狼族,血脉强大,就算不吃药,自己也能好。”
蛇妖不仅爽快地给出解药,还把家底都给交代了,露出了一脸“药给你了快把我放了”的表情。
袁香儿不知道该说她是单纯还是傻。她突然理解了这些不谙世事的妖族在人间走动之后,为什么总是把“无耻的人类”这种话挂在嘴边了。
美丽的容貌,强大的能力,单纯不设防的心,确实是不适合在人类世界行走。
……
南河在睡梦中依稀听见了雨声和女性细碎的说话声。
他睡在一个既温热又柔软的地方,有一只手掌顺着他的脊背,正在一下下地梳理着他后背的毛发。
那手指深入他繁密的毛发里,温柔地分开凝结了的毛发,抚摸着他的肌肤,时而用柔软的指腹轻梳,时而用有力的指节按压,每一下都能恰到好处地挠到了他的痒处。这样的舒适让南河回忆起了自己的童年,年幼的他和兄弟姐妹们一道挤在温暖的巢穴里睡觉,母亲也时常这样挨个为他们梳理毛发。
这种感觉太令他眷念,睡梦中的南河隐约感到不安,自己已经失去那样的日子很多年了。
如今,他是这世界上唯一的天狼,孤独又寂寞地在昏暗的森林中穿行了上百年。像这样的雨夜,他应该独自蜷缩在冰冷潮湿的石洞中,戒备着敌人的追杀才对。
为什么能这么地舒适温暖?
即便在梦境中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也不太愿意醒来,他在梦中抬起脖颈,那里皮肤堆积,毛发密集,是自己最容易不舒服的地方。果然那体贴的手指就立刻挠到了脖子底下,好像带着魔力一样,舒服地让他想呻吟几声,把自己的肚皮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