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之火——明灭+番外(54)
这是郭言到死都不敢提出的一个稍微过分的要求。
苏陵抱着郭言坐了一晚上，感受怀里的人渐渐冰凉下去的躯体。
“听说，当你开始害怕失去一个人的时候，你其实已经开始失去他了。”
其实害怕的不是郭言，是苏陵自己。
然后他便真的失去他了。
苏陵浑浑噩噩了三天，只是抱着死去的郭言，不吃不喝。
后来，苏陵回到了京城，将郭言和他妹妹还有他的父母葬在了一起。
苏陵查出那天的人是一直倚靠丞相府的，丞相府倒台，他失去了谋生的地方，不知怎的买到了他与此事有关的消息，便谋划了许久前来寻仇。
苏陵回京并没有回苏家，得知了是谁杀了郭言后，派人给苏将军留下了一封书信便离开了。
后来再也没人见过苏陵。
第143章 昔（番外）
思竹也不知道自己最初是怎么进到极寒之地的。
他明明只是在一家客栈歇了一晚，次日醒来便躺在一个漆黑的地下室里，几颗夜明珠一样的珠子发出幽光，旁边还有个看不出性别的，脏兮兮的小孩冷冷地盯着他。
思竹一开始吓坏了，以为自己见鬼了，缓过来后又以为是绑架。
直到东方凰带他去外面，他才发现外面比里面更为黑暗。
这是比阴间更加阴间的极寒之地。
思竹在东方凰的帮助下，很快学会了怎么在这里暂时活下去。
只是风轻梵留在地下室内的东西很快用完了。
他们需要找其他的出路。
那段日子尤为难熬。
思竹其实是死过一次又活过来的人。
这件事只有他和东方凰两人知道。
那时候是他们在极寒之地的第五年。其实极寒之地远不止风轻梵看到的那么简单，在这里待的越久，越能看到它的恐怖之处。
思竹在一场意外中死去了。这是东方凰第二次在极寒之地体会到独自被丢下的感觉。
但东方凰不甘心。
那是东方凰第一次找到奈何桥，过到了阴间，将思竹从阴间带了回来。
思竹刚回来的时候是灵体状态的，身上有很重的阴气，眉宇之间的神情也很阴郁，记忆完全丢失了，独独见了东方凰，有些愣愣地叫她小火儿。
这段时光和开始的两年差不多难熬，但东方凰却没有那么绝望，或许是生活有个盼头，就是治好思竹，不再像以前一般，等着遥遥无期，日日相同的二十年。
东方凰想尽了各种办法，后来思竹恢复了神智和在极寒之地的记忆，却不记得从前和他死去之后发生的事。周身的阴气也散去了，和常人无异。
东方凰常想会不会他已经不是从前的思竹了，会不会本来的思竹阳寿已尽，这其实已经是思竹的转世。
或许这样留下思竹是害了他。他可能早已失去了在这里继续下去的勇气。投胎转世可能对他来说是更好的事。
但她只是自私地需要一个人陪着而已。
陪她度过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时光，这暗无天日的日子。
而每次看到思竹偶尔做出的习惯性动作，才会让东方凰安心。这就是思竹。
在两人将极寒之地摸透了之后，每天的日子又重新变得平常而难熬。每天都重复着同样无趣又危险的日常，就像没有感情的傀儡一样。
为了节省热量和体力，如非必要的沟通，他们可以好几天不说话。
那时候思竹和东方凰就像彼此的影子。
东方凰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才能坚持下来。其实她不止一次想过放弃的。
每当他们偷渡到阴间的时候，东方凰都会想，要是她就这么无遮无拦地走过忘川，就好了，她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但东方凰又不知道为什么害怕，来自本能的害怕。东方凰知道，比起在这里苟且活着，她更怕就那样死去，成为一具冰凉的尸体。
第144章 僧（番外）
“转世投胎之后的人，哪里还是自己呢？如果，真有转世投胎的话。”
“施主信则有，不信则无。”
子默住持又送走了一名香客。
这已经是他接待的第九十九位香客了。
每回他都会与他们聊上三日，这三日邀他们一同品茶散步论道，来人无不颇受启发。
久而久之，子默住持在此地也颇负盛名了。
你要去问附近的寺庙，没有人清楚子默住持是何时昄依佛门的。
就是有一年秋天，这座不起眼的小山上多了间寺庙。
住持是个眉目清俊的青年男子，尽管剃去了凡尘的牵挂，却丝毫不减其风华。
一开始很多人看这位住持年岁不大都不予信任，但他很快凭借出色的修行与理解博得了香客们的信任。
子默住持收的都是清贫人家的弟子，据说对弟子们也很是大方，不像大部分寺庙追寻的苦修一说。
寺庙装修的很是典雅，自有种风韵在其中。倒是不少文人墨客专为了欣赏这别样风光慕名而来。
住持鲜少下山，每回下山则定会去城中一家客栈一住，住的都是同一间上房，会点一碗客栈做的最好的那种汤喝。
可整座城的人都知道，那间屋子从前死过人，过往的客人听了传闻都不会想住，时间久了，老板本想改成杂物间，但住持去找了老板谈。
老板似乎和住持挺熟，又听说住持给了老板一笔钱，老板便将这间房给他留下了，从此只供给他偶尔小住。
有不少香客闻讯去问老板，那位住持的到底是何来历，无一例外都被老板打发走了。
这座小寺庙声名远播，甚至传到了京城。
如今连太后都乘着车驾来到了这里。
当这位全楚国最尊贵的女人迈着极尽优雅的步子下了车，有些惊讶地伸出纤纤玉手指向住持：“阿陵？”
所有的弟子都震惊了。
然后住持面上一派淡然，竟然还微微笑起来，只是略施一礼：“施主请唤我的法号子默。”
太后听后了然，自然地改口：“子默大师为何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呢？”
“我已出家，不愿再被旧时尘缘所羁绊了。”
子默住持亲自接待了太后，带着她前去沐浴更衣焚香。
从前院往后走了很长一段路，路旁栽着桂花，风一吹过便纷纷扬扬地落下，小径上到处都是，空气中有若有若无的檀木香。
“哀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出京城祈福了，上一回还是皇帝小的时候。”
桂花瓣落在太后繁复花纹的宫装上，点缀的颇为好看。
“哀家当年做过一件错事，如今却是悔不当初。”
住持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施主不妨说与我听，只要施主诚心，佛祖会原谅施主的。”
“哀家可能够信得过大师？”
“阿弥陀佛，施主请放心，我已斩断尘缘，此事今后只有施主与佛祖知晓。”
住持带着太后在一池清透的泉水旁停下。
“我门下的女弟子已替施主取来轻便的衣物，还请施主洗尘更衣，我会在寺中静候施主。”
第145章 悔（番外）
“此处温泉眼，将会替施主洗去尘乏。”
当太后穿着轻便的，带着淡淡檀香的衣服，走进寺庙，住持已经闭目等在那里。
见太后进来，住持将案几上的香点燃。
那香没有什么过于浓烈的香味，甚至让人嗅不到，只偶尔似有若无的出现，但太后觉得自己的内心慢慢平静下来。
先帝二年，当时还是受先皇宠爱妃子的太后，利用家族的财力，联系了暗夜，一计狸猫换太子，将与先皇长子几乎同时出生的燕国世子劫来，代替真正的先皇长子，成为了太子。
那个假太子就是风轻梵。
那位宠妃原本的打算是，已经错过了替皇帝生下长子的机会，便待这位假太子长大后，诬陷丽妃与人私通。等到一查之下发现太子果真并非皇帝亲生，便可一石二鸟铲除丽妃。
到时，就可让她的皇儿上位。
但宠妃一直未能如愿生下皇子。
与此同时，丽妃的再次怀孕，让宠妃再也按捺不住了。
宠妃设计害死了丽妃，一尸两命。她想要太子的抚养权。
但她又一次失算了。
皇帝将抚养权给了皇贵妃。
那个明明全靠家族势力进宫，从皇帝还是王爷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却一直受皇帝冷落的侧妃，后来凭着势力成为皇贵妃，如今又同样因为势力拿到了抚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