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之火——明灭+番外(15)

可惜了，不是嫡出，亦不是长子，生母身份低微。名不正，言不顺，这才没能登上凤皇宝座。

就在众人思忖着如何顺理成章地推八王上位时，宦官的又一声尖声高呼又一次惊了众人。

“天暮大人到——”

众大臣面上都是惊疑不定。今天这些大人物们怎么一齐出场了。怕不是真有什么大的权力更迭要发生了。

在楚国，你可以不知道凤皇，却绝不能不知道天暮大人。

天暮大人，楚国国师，楚国的守护神，管理整个钦天监。

谁也不知道他活了多久，谁也找不到他。他看起来真的不过是三四十的模样，他只会在大事要发生时现身，为楚国指明抉择。

他师从前国师大人，是传闻中玄学派第二十八代唯一亲传弟子，在前国师天丝以殒身换取楚国无恙后，继任其师成为国师，并在国师府划出一片地，开创了钦天监，收纳门徒数十，以辅助他参析大楚国运，并从中选出下一任国师。

他的第一次出手是在前国师大人仙去后的头七。那是近一百年前的事了。当时还是风轻梵的曾祖父风也闻当政。

当时，他说，师父的躯体中含过多灵气，不腐不坏，置于国师府中可以荫及他们后人，可若是置于皇家的灵堂，只会阻止龙气的流转，对大楚的国运及其不利。

风也闻因为十分敬重前国师，没有听他的建议，反而开始冷落他。

可随后，接连几天，皇宫各处宫殿的主体建筑均出现不同程度的裂痕。御书房甚至隐隐有要倒塌的趋势。

风也闻想起天暮的话，赶忙让人将天丝的遗体送至国师府，而后，让人将裂缝修补。说也怪，自此裂痕的确就不再产生了。

他的第二次出手是在八十年前。当时，风也闻风邪入体。他劝风也闻要么在三日内医好风寒，要么在三日内在全国搜寻名医。

风也闻没当一回事。三日后，风也闻卧病在床，奄奄一息。

风也闻派人求他出手，他却摇了摇头说，他们只能提醒，而不能直接出手干预，否则会遭天谴。

风也闻驾崩。

后来，他又预言了四十年前那场震惊楚国上下的灾难，并给出了解决方案，只可惜当时的凤皇，风轻梵的祖父风拟武也没有听取。在灾难发生时，风拟武想起了天暮。他当时说，若是现在采取行动，他有办法。若是等到发生了再采取，他也有办法。只是代价会惨重得多。

代价是很惨痛。那是一场地动，地动之后，天花泛滥。据统计，死去的平民大概有数十万。

第37章 权

还好在他提供药方和采取控制蔓延的手段后，情况有了好转。否则，那一大半人估计也留不下。

而他，也于四十年前那场浩劫中一举成名，成为百姓心中的神。

再到二十年前，在当时的丽妃，也就是现在的丽太妃刚查出身孕之时，他言明那孩子不能留。

那孩子就是风轻梵。

先皇，风轻梵的父亲，虽然秉承其父风拟武的嘱托，切要按照天暮大人的示意办事。

但这是他的第一个，也是当时的唯一一个孩子，他犹豫再三，却还是下不了手。

他想着，只是个孩子，能有什么祸患？要不，便留下吧？

左不过，他多留心些。

于是风轻梵安然无恙地出生了，成人了。然后，成为了风氏王朝史上首个废材凤皇。

如今，天暮大人再次现身。想必，又要有大事发生了。

众大臣齐齐看向缓步走入殿中的，仙风道骨的男子。老一辈的眼中是深切的担忧和追忆，而年轻一辈的眼中则充满了崇拜甚至是狂热。

男子浑身散发着一种特别的气场，温和到仿佛可以吸引所有人的喜爱，可又掺着刺芒，可以让人安然地在和煦的春风中慢慢死去。

但人们是发现不了的。

他们只觉得，比起气势骇人的凤卫队，天暮大人简直是普渡众生的神。

如仙人般的男子走到殿上，明明是不苟言笑的脸，却令人舒服而安心。

这就是神祗的力量。

他缓缓开口，声音也是不带一丝情绪，却不冷硬，也不温柔，只是无悲无喜的样子。

“八王爷当摄政王，有利于楚国的长治久安。”

言罢，不作一丝片刻的迟疑，便要转身离开。

众人大惊。

这就是说，八王爷兵不血刃地赢过了太后娘娘啊。殿上是死一般的沉寂。

天暮大人不愧是天暮大人，丝毫不怕开罪任何人。

不过他确有那资本。

许久，八王爷似乎才从被委以重任的震惊中缓过来。他清了清因为长时间没说话而有些干涩的喉咙，开了口。

“虽然本王资历尚浅，且并无担任摄政王的准备。但天暮大人之言不可违，本王就只得拼力一试了。还请众公多多包涵才是。”

“多谢摄政王的信任，臣等却是当不起您这一声公啊。您实在不必妄自菲薄，您的能力臣等皆是有目共睹。”

“是啊。王爷您何需如此过谦。臣等愿为您尽效犬马之劳。”

这位搞不好便是将来的凤皇，可一定要与之为好。

“多谢众卿的信任，本王定会尽力不负你们所望。”

-

骠骑将军班师回朝，说要更换军备。却是在凤皇重伤昏迷不醒的当儿。

整个京城都因此而不安起来。有人暗自揣测，有人暗自已经开始谋划，有人惶惶不可终日。

这日是将军进京的日子。

浩浩荡荡的军队已经行至京城门口。而骠骑将军本人，却早已沐浴更衣，在苏府的会客厅摆好了茶宴。

客人刚进屋。是从东巷墙头翻进来的。

第38章 和

身着楚地服饰的男子，是弱冠之年，看起来完完全全的楚国人。若是不说，恐怕没人会知道，这是燕国的七王——燕和。

燕国这一辈封王的皇子大多是近不惑之年的，但燕和是例外。他是承袭了前七王爷的爵位，这才年纪轻轻便从世子当上了王爷。

他一个轻巧的落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拂了拂并不存在的灰尘，他看似缓步，却又以极快的速度闪身进了会客间。

茶香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勾起抹不羁的笑。

“将军，好茶！”

“王爷，好身手！”

燕和爽朗地大笑几声，倒是坦然接受了。

“我需要的，将军可准备妥了？”

“自然。”

“那等事成，也必不会少了您……”

“爹爹！女儿请见。”

燕和话音未落，一道悦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在下先回避一下。”他低声说完，轻车熟路地走向室内挂着的一幅画旁，手在墙上摸索，很快找到了机关，按了下去。接着，一道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不大的暗室。

他进去后，门缓缓关上。室内的灯徐徐亮起，光不算亮，但至少能恰好照亮整个暗室，这便够了。

“进来吧。”苏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帘幔被一只素白而纤细的手掀起，少女从门外缓步进了室内。

“爹爹一路舟车劳顿，不知身体可还安康？许久未见爹爹了，女儿很是挂念。”

“苏儿有心了。为父一切安好。”苏烈面上流露出少见的慈和，望着自己心爱的女儿，却是微微叹了口气。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凤皇陛下偏偏不喜欢。

“女儿有一事相求，还请爹爹成全。”苏苏忽而郑重地开口。

“有什么需求说便是。爹爹都会满足你的。”

苏苏深吸一口气，“女儿不想嫁给凤皇了。”

苏烈一愣，“你说什么？”

“女儿不想嫁给凤皇。”

苏烈一时有些无措地看着面前一脸坚定的女儿，许久却是点了点头。

“是啊，你这么要强的孩子，被人连番拒绝，该是咽不下这口气的。罢了，我们苏阀，还没有落魄到非要抱皇家大腿的分上，更何况现在的皇家已然式微。”

“为父当初同意让你嫁给风轻梵，是觉着那小子的确一表人才，且尚未有妻妾，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必能让你一世富贵无忧。”

“可现在，既然那小子不珍惜，便也罢了。我们何必上赶着叫人嫌。为父定会为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

苏苏笑了笑，“谢谢爹。这便算是您这次回来给女儿的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