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发现有人在刻我的神像(44)

作者:长天大乐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强强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仙侠修真 主角:曾弋,风岐 ┃ 配角:那么多 ┃ 其它:重生,至死不渝,信任,救赎,路人哲学家 冷静,我可是衰神 立意:宁为衰神,不化恶龙 少女,屠龙吗? 开局死队友,中场血洗师门国破家亡,结局同归于尽灰飞烟灭那种。 来一个? 曾弋:来! 三年后,卒。 后世称其为:不祥の衰神。 # 两百年后: 朋友,听说过衰神吗? 让人背时丧命,引来天地浩劫,分分钟毁家灭国那种,请一尊回去? 朋友,知道轮回台吗?点击展开

青桐抬起了羞涩的脸,上面洋溢出明亮的笑颜。就算他不太会说话,也不大会照顾人,甚至连修行也学得一般般,但只要在公主殿下面前,他就还是那个有自己独特价值的人,比如说,天底下跑得最快的人。

一开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殿下挑中的。他们家世代都居住在皇城北边,父亲是皇城守备,家中兄弟几个,就他最为平平无奇。他小时候胆小,最怕被父亲抓去练功,一听见父亲声音就习惯性想躲,躲来躲去,不知怎么就成了兄弟几个里跑得最快的那个。

后来有一次随国主外出围猎,他瞧着一支羽箭脱靶而出,眼见要误伤他人,便飞身上去将那箭截了下来,次日便听父亲说,殿下将他选中作了伴读。

兄弟们知道他向来胆小,便吓唬他说,这位令弋公主据说刁蛮任性,稍有不如意就会将人打杀,皇宫中因此已经消失了好些人了。他听了登时又惊又怕,拉着父亲恨不能请他辞了这桩差事。父亲问清缘由,简直哭笑不得。

“儿啊,你也不小了,怎么不信你亲爹,倒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传闻呢?殿下心性如何,你爹不是比你那些从来没见过殿下的哥哥们更清楚?”

三日后,惴惴不安的青桐便被他父亲带到了殿下跟前。

那时候殿下正试了太常准备的药水,瞧着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她摊开两手站在宫中,身侧是个宫女在给她整理衣袖,一见他便笑道:“你就是青桐?”

青桐在父亲身侧畏畏缩缩地点头。

“我知道你,你是我见过跑过最快的人。”

殿下和颜悦色,常常未语先笑,是个令人十分乐意亲近的人。倒是她身边那个叫阿黛的宫女,凶神恶煞,像是生怕他捅出什么篓子。父亲离开后,阿黛便对他说:“好好照顾殿下,要是出了什么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青桐哪里见过这么凶恶的女子,当下只有不住点头。公主殿下见状便催着阿黛去取糕点给青桐吃。阿黛嘴上虽然凶巴巴,还是端出一碟荷花酥来,带着青桐去露台坐下。

荷花酥状如荷花,由绿及粉,层叠而开,尝之甜蜜酥香。他们三人的缘分,便是从那一碟荷花酥开始。

青桐还记得那天,宫中垂柳在寒风里摇曳着光秃秃的枝条,殿下支着头,却轻轻叹了口气:“明年春天就不能跟阿黛一起放纸鸢了。”

两日后他们便去了太常府,在府中待了两月,太常又试了符纸汤药等各种法子,最后选了个对身体影响最小的细细教给青桐,这才放心送他们上了沥日山。

阿黛临行前那张凶神恶煞的脸时常在青桐面前盘旋,此刻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要是殿下跟人比试受了伤,那自己还能活着见到三日后的太阳吗?

他脸上明亮的笑颜突然消失了,这次回宫阿黛还是那副表情,连恐吓他的话都没变——虽说荷花酥还是照给不误,但殿下要是有什么差池,他估计有命拿,也没命吃啊。

“殿下,要不……我替您比?”青桐鼓足勇气开了口。

☆、试剑

曾弋已经盘腿坐在椅子上,正在看阿黛给她画的画——阿黛到她身边的时候,已经过了蒙学的年纪,习字读书坐不住,一心只在怎么将她照料好上,字写得如鬼画桃符,极难辨认。如今两人一别,只能以画表意。

青桐说完,便有些局促地等着曾弋回答。曾弋捧着画先笑了,随即道:“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了是我跟他比,我就得跟他比。”

青桐抬眼看着她,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曾弋将画细细叠好,揣在怀中,双目炯炯看向青桐,“但是,青桐啊,你要知道,君子可不分男女。”

窗外夕阳终于沉入山谷,符咒水的效用已经消失了。曾弋的真正样貌完全展露出来,在暮霭的天光里,有种看不真切的美。像是隔着晨雾看一朵花,湿漉漉的发丝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而她的双眼如此明亮,让人觉得世间风采光华都已凝聚于此。

“殿下,我……”青桐垂头道,“明白了。”

次日一早,曾弋便带着剑上了沥日山顶。

沥日堂依山而建,从沥日山半山腰一直延伸到山顶,房舍亭台多聚于山腰平地,山顶则辟作御剑场,并未专门种树,只留了一株开建学堂时便有的桃树。又密又厚的绿草铺陈其上,若是哪个学艺不精的摔下来,跌在这草甸上,大概也不会摔断胳膊腿儿。

早晨风大,草甸在风中波浪般起伏。曾弋老远就看见殷幸背负长剑,正站在风中等她。

“叫我早上来等你,自己来这么迟,青桐没有叫你吗?”殷幸在风里道。

长风吹皱了他的声音,抱怨与指责奇怪地化作了焦虑与担心。曾弋示意青桐退到山顶上唯一的一棵树下,取下背后长剑,朝殷幸走去。

“我今天已经起得很早啦,”曾弋看了眼天色,“殷幸,你该不会天不亮就起来了吧?”

殷幸扯了扯嘴角,心道还不是怕你被赶出去,跟我父亲没法交差。嘴上开口道:“行了别废话,短短三日,我只能教你入门,扛不扛得住元真学兄三剑,全看你造化了。”

“哦。”曾弋点头。

殷幸道:“你可知修行四境是哪四境?”

曾弋答:“初闻、得解、事意、名名。”

殷幸点头道:“嗯,对,你入门尚短,还在‘初闻’境,元真学兄已经入‘事意’境十月有余,若是他勘破此境,便可进入‘名名’境,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

“入‘名名’境者,便算学成,可以下山。所谓‘名名’,其实是‘名其名’的意思,你琢磨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剑法,可以给它命名,这命名后的剑法便在仙门百家中有了一席之地。凡所有成者,以一套剑法开宗立派、建功立业、名垂青史,也不无可能,你明白了吧?”

“所以乐妄先生被称为‘圣师’,是因为他算得上是‘宗师之师’?”

“……也可以这么说吧,先生不止是‘宗师之师’,也可以是‘国师之师’‘卿相之师’。等下,别打岔,我是问你明白元真学兄的厉害了吧?”

“可他不是还没到‘名名’境吗?”曾弋不解反问。

殷幸叹息着摇了摇头,恨不能伸出手指点点曾弋的脑门:“你小子忘带脑子出门了吗?我方才说,元真学兄离勘破‘事意’踏入‘名名’只有一纸之隔,一纸,你明不明白?”

“你没说啊,”曾弋嘟囔一声,随即高声道,“明白,明白——就是比我这种刚入门的小虾米厉害了不知多少倍的意思嘛。所以,阁下有何妙招保我小命?”

殷幸道:“我若临时教你几招无妄剑法,你这三日勤加练习,或可能不败,但要求胜,则是全然没有指望了。”

“……”曾弋颇有些无语,“殷幸,你想多了,对我来说,不败即是胜啊!”

“行吧,我演示一遍,你先看仔细了——沥日堂学生所有剑法均从此剑法中来,元真学兄的玄武剑重而无锋,走的应该是刚猛的路子,你想想怎么避开。”殷幸语毕,挥剑出鞘,在沥日山顶的晨风中舞起来。

曾弋抱着长剑,看他一板一眼地将无妄剑法演示了一遍。殷幸这个人素来恪守各种规矩,练剑也是如此,动作规范得能刻上学堂的影壁。青桐遥遥站在树下,不敢过来又十分想一睹无妄剑真容,整个人便绷直得犹如一只探头探脑的猫,衣袂飘飘的殷幸和他手中长剑,便是那头的鱼。

无妄剑在世间赫赫有名,传言已近于神化,亲临所见,才会发现此剑法深得大巧若拙的精义——招式初看平平无奇、朴素非常,细察可知每一个角度、每一次变化都是历经千锤百炼而成,多一分少一毫,皆落下乘。

曾弋立在山顶大风中,感觉风声喧嚣渐行渐远。无妄剑是修心剑,无刚猛厚重之势,无阴柔轻灵之感,中正平和,意境淡远,观之只有“静”“空”二感,似乎万千变化尽在其中,万千可能皆备其内。

“静了群动,空纳万境”,这八个大字突然浮现在曾弋脑海中,是先生书房门前那副对联——原来是这个意思,原来是这种感觉。

殷幸手中尚是一柄普通长剑,若将它换作玄武,此剑法便可一转而成刚猛之剑。稍作想象,便可知那劲猛到不给人退路的剑风。倘若曾弋是个七尺男儿,或可凭蛮力一试。但她恰巧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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