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小师叔曾是师祖的情劫+番外(187)
他只是奇怪,要出的大事,难道与裴劫有什么关系吗?
****
匪夷被杀了,被一个顶着戮十三面容的人。他就站在那里,独身一人,身旁是无数的仙士道尊。
纵使同为一界之主,但匪夷是除了那位阴界之主外在位最久的一位,等闲岂能伤他?更何况杀了他。
所以,那一刻万籁俱寂。
再后来,便是数百倍的反扑。
秦煜和裴劫来的时候,他真身都快被逼出来了。而那时二人才忽然明白为什么他会落到此种境地。
原来,被他所带领的魔族士兵已经不听他的了,封魔镜中的恶魔要么四散、要么被重新扔了回去,剩下的识时务调转了枪头,因为,真正的魔界之主莅临了。
“舅舅。”
裴劫盯着那个团在战场上方的魔气,平静许久才唤了出来。
早在鬼界的时候他就察觉了什么,所以迫不及待的要来这里。但当他真的看到他之后,还是产生了抑制不住的颤抖。
——好冰冷的魔气。
——是陌生的感觉。
紫夜君侧了侧眸,目光重新落在脚下的战场上。
“杀!”
他很喜欢戮十三。
他陪着裴劫一起长大的。他总是奇怪,为什么大外甥没有半分情感。
直到后来见到了戮十三。
后来他会想,比起裴劫,戮十三或许才是他大外甥应该有的性情。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和父亲,会死在这样的面容手中。
游蛇般的锁链,避之不及,将他甩入了封着无数恶魔的镜中。
明明他没有修炼过实体,却还是听到了骨裂肉碎的声音,感受到他们一点一点离开自己身体的痛觉。
当然了,消化是不可能的,纵使有的家伙与他血脉相近,但哪里比得上他这个魔尊继任者纯粹?
费了些时间,他终于重新凝聚在一起。
只是,他不太习惯自己额上生出的双角。
还不是特别大,与曾经的魔尊相比甚至可以用娇小来形容。
不过,他倒是真的没有想到裴劫会在这个时刻如此称呼他。
他无所适从。
如果,如果他不插手,应一声也无妨。
但是,他果然对这张面孔没有抵抗力。
当致命的攻击即将落在相柳身上时,裴劫本能的替他挡了下来。
相柳有九个头,肯定不是最中间那个。
裴劫下意识看向两侧,只一眼他就认出来了。因为,那颗头跟别的不一样。他没有做过妖帝、不认识痴离,没有被秦煜关在息水湖中数百年,也没有发自心底的仇恨。
他与相柳是一体,又与他有着本质的不同。
裴劫很想伸手摸一摸。
但是相柳没给他机会,他变回来了。顶着戮十三的脸。
他有些委屈,还有些生气。好像下一刻就要扑过来嚎啕大哭、向他倾诉、控诉别人的恶劣行径,找寻臂弯、寻求安慰、让师哥给自己出头:
“是他,是他欺负我!”
“他抢了我的剑!”
“他抢了我的刀!”
“他还用刀砍了我的头!”
“那是我的剑!”
“那是我的刀!”
“我好不容易变厉害了,他又阴魂不散,抢了我的位置!”
“他还把我关起来了!”
“关了好久,就关我一个人!”
“他一点都不愧疚,反思都没有!”
“他又来抢我东西了!他把你也抢走了!”
但是最终,他又将眼神转了回去,目视前方,说:“我要颠覆六界。”
他跟以前一样好看,却多了极为怪异的狰狞。
终究他不是流云宫的戮十三,终究,他是被封印在息水湖底数百年。
“裴九,你怎么样?”秦煜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悲伤。
裴劫说:“秦煜,我这里痛。”他附上心口。明明那里并没有心脏,空空如也,却有着明晰的痛觉。是不是因为他曾短暂的有过一颗虚假的心脏?
秦煜抱住他,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终究,戮十三只是他跟蛇帝死斗之后,从相柳身上掉下来的产物。
紫夜君垂眸看着,似是风平浪静。但是,他身周的魔气太过浑厚,被他控制着的恶魔噤若寒蝉。他也想发怒,想质问:难道不是这个人闯入魔界杀了魔尊吗?为什么裴劫要护他?究竟谁才是他的亲人?
可是,他迟钝没有感情的外甥,就是将他放在了心上。
罢了,在魔界谈什么亲情?六界中,魔界是最不该谈感情的地方。
“一起杀。”
第233章 我还以为我是内定的呢
“啊呀,诸位为何在我门前打架?”
在这场战争往更加混乱的阶段发展之前,有个声音悄无声息的贯穿了整个战场,就像在每个人身边说话一样,很随意,能隐隐听出轻快的愉悦。
众人不由自主的抬眼看去。
一道高可擎天的白色巨门闪着金灿灿的光芒打开了,有个神邸一般的女人立在门前,不知是从门里走出来的,还是正要往门里去。
“天神?”
这已经是一个十分遥远的词汇了。
但是今日,它真的出现了。
“潮涯?”
秦煜盯着那个漂浮在诸人头顶上的女人,惊疑的唤出声。
潮涯,秦煜上次见她这番模样还是好多好多年前,他还是一只小妖怪的时候,被太阴带到了碧海潮生阁,她笑着说要把他镇压在宫殿之下。
潮涯垂眸看向他,明明只是一眼,却意味深长。
秦煜蓦地心里咯噔一声。
“神主归,众神生。”
谁也没想到这句话会是从气息奄奄的相柳口中吐露的。
他躺倒在了地上,似是突然卸下了浑身的力气,斑驳的血迹不知究竟属于谁,目光涣散着,随着这句话,鲜血从唇角颤巍巍的落了出来。
在他这句话说完之后,果然,神界的大门开的更大了些,一道一道还裹在炽光中的身影缓缓走出,神圣、崇高,明明前一刻还带着初生的混沌,光芒退去后却一个接一个的跪在了潮涯脚边。
无声,却有着振聋发聩也比不了的声势。底下众人无不肃穆,发自内心的露出自己最最虔诚的目光。
那是神啊,是真正的神!
潮涯缓慢的将目光从跪在脚底的众神身上挪开,看向威严高耸的神界之门!
他们离开的时候,这扇门明明满目疮痍,来自不同物种的鲜血因为年代太过久远留下一道一道深深地印子,无论怎么擦拭都去不了。
说起来,她从没有后悔过参与谋划了那样的惊天大案。她的目的从一开始,直至现在都是一样的。从未变过。
又或许,这就是只有她留下来的原因?
诸神依旧跪在地上,却向两旁分去。潮涯抬起脚步,缓慢的、一步一步的向着那扇门走去。
海浪踊跃的衣摆在身后飞扬,成了众人能看到的最明确的色彩,却又一点一点跟天空融为一体。
在她踏入神界之门后,众天神也起身,随着她走了进去。走入一片炽光之中,只留下依旧背身站在门口的潮涯。
高空的风究竟吹得有多厉害?会令她的衣袍掀起来,连身影也挡住了。
“也不是我,只能是你了。”
没有人知道她这句话究竟是对谁说的。但是躺倒在地上的相柳却嗤的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我是内定的呢。”
诸人看不到的地方,潮涯悲悯的笑了一下。
“闭门。”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神界的大门在她的身后缓慢的合上了。
像出现时一样,刺人眼目的圣光亮了亮,而后完全消失了。
——像是从不曾出现一样。
秦煜下意识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相柳看都没有看他。声音低到除了在他附近的裴劫和秦煜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听到。
“你自己留下的祸患,为何让我替你承受?”
“什么祸患?”
相柳沉默了很长时间,就像睡着了一样。
睡着了就像戮十三一样。揪的裴劫心口发颤。
他忽然有一种直觉,这个人,会永远的消失。
跟戮十三一样。
“所以,我恨匪夷大过你。”
那个老东西什么都没有告诉过他,他明明知道。
就在众人还没有从神族重新现世的震惊中缓过来,整个世界忽然狂风大作,曜日隐海,世界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