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小师叔曾是师祖的情劫+番外(184)
他说:奇哉,居然有降生在罗生门下的生灵。
降生就是亡灵。
它如同刚刚出生的婴孩,不具备明晰的意识,对于这个世界只有懵懂。它依赖第一次见到的人,以吞噬的方式。
但那是他的主,是他身处世界的规则,对他有规则性压制。无论鬼火多盛、死门多高,那人总是不受丝毫影响。
渐渐地,他有了意识,心智如同正常孩童般成长。
那个人问他:“想有个名字吗?”
于是,他跟他走了。去酆都。
他有一头黑色蓬松的头发,散在身后。炽木有一头落雪般的毛发,揉一揉,于是也蓬松起来。
但是不好看。
后来,等他的心智更大一些就好看了。
但他改不了追随的习惯。
可那个人并不需要他的追随。他给他找了些活,让他总是闲不下来。
炽木没脾气,从不会拒绝,甚至做得非常好。
后来才有人说,除了外形,他简直是鬼界之主的翻版。
但过了没多久这个说法就销声匿迹了,毕竟仔细看看也会觉得,也不太一样。
可能是习惯了,炽木也不再总是追随那个人。他有了自己的小天地。
直到,天泄的时候。
鬼界无主了。
但他总不相信他真的死了。没有任何人比他清楚,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于是他开始了漫长的寻找道路。
这是一条比痴离还要没指望的路。后来,他走到了时间前面。而他的右手是在试图带走当时的阴主时被时空之门生生斩断的。
他以为,只要去了天泄之前的时空,将阴主带走就会没事。
但这是不可能的。过去是受规则保护的,规则说这件事情是这么发生,就只能这么发生。若是有特殊力量的人想要改变,必然会受到惩戒。
受到惩戒,也无法改变。
但炽木不信邪,他时常游走在时空之中,妄图寻找一个合适的节点,在不影响原来走向的情况下带走鬼界之主。
每一次他都会用右手。那里已经没有实体了,时空之门斩断的是他的力量。即便是这样,也如同真的被斩断手臂一样。他的右臂在数百年间究竟断了多少次,没有人真的知晓。
他其实不太理解玉藻前的示好。
但他接受了。
他知道那个人喜欢养宠物,但是挑剔的很。这只已经身在六界之外的九尾狐妖,是他引诱多年也没能钻入笼中的大妖。
也是造就他的始作俑者。玉藻前的力量用来治愈他的身体,是最好的良药。
大概还是念着旧情的,玉藻前对鬼界的事情很上心,比他这莫名成为鬼界主人之一的鬼王都要上心。
于是他对他也亲近了些许。也更有时间去寻找带回那个人的方法。他对那人的敏感程度,早就超过了所有人。
所以,即便细微到没有,他还是发现戮十三捡的那个酒葫芦是用他的法力做的。
——如果他真的死了,这个葫芦早就该消散了。
他没死。
真的没死。
他很庆幸,自己坚持了数不清年月的信仰并没有崩塌。无论用什么方式,他都要找到他。
但他没有告诉玉藻前。
第229章 多亏我当年人傻天赋高
风雨欲来之前,谢三被玄晖堵在了榄风楼。
若非秦煜发现了异样,整个六界都要被他骗过去了。什么体系出问题,根本就是他自己动的手脚。
“作为一界之主,你做得很好。”
玄晖本来紧张了一番,却不想谢君贤困的睁不开眼,歪在榻上哈欠一个接着一个,眼泪都流出来了。也就没那个闲心来撵他了。
谢三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混混沌沌的说:“嗯。”
一点都不谦虚。
还有点暗暗自得。
八成意思是:你看就你这点水平能教出我这么个徒弟,多亏我天赋高。
嗯……多亏我当年人傻天赋高。
玄晖在心里补充了这些之后,继续问:“那你为何要与他们为伍?”
谢三还是只有一个字:“累。”
他孤独。孤独久了,便是累。
“与此又有何关?”
玄晖不懂他。这世上没人懂他。
谢三也不想有人能懂他。
他直了直身子,勉强挣开双眼,说:“咱俩都没师徒关系了,你说你管这么多闲事干啥?”
玄晖:“……”我与我徒弟完全不在一个频率。
谢三继续说:“你看看人家隔壁,潮涯与晏卿歌还没脱离关系呢,你看到潮涯管他了吗?”
还真没。
谢三碎碎念的说:“都怪你,让我平白矮了他们几辈!”
“……”
玄晖:我千不该万不该,当年在海边拐骗了一个小孩儿……
那天二人最后的话题是:谢三所作所为,会不会祸患苍生。
苍生?
谢三说,他自不会站在自己臣民的对立面。
玄晖不懂他。也就不能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他却是信任他的。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信任他。
谢君贤的名声开始掺杂其他物质。很快,他的国家分裂了。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谢三以此为由,颁发了一道罪己之召,自己把自己踢下了皇位。
继任者选的谁呢?哦,随便选的,听说叫黄得明。
然后谢三就失踪了。
而那时,正是相柳发起进攻的始端。他以前陈换回的大妖重生为号,率魔族众部,共在三处,对这个世界进行了报复。
他如同灾祸,为所有人带来厄运。
他就是灾祸!
谢三的退场为战局产生了某种影响,对相柳却没有丝毫的影响。
三个人目的不同,却都要天下大乱。
然而很快又有新的人选加入,使这场空前绝后的六界暴乱始终保持了三角关系。
妖界,荒川之境。
“放肆!”
秦煜立在威严的高台之上,杀伐森冷的寒气以他为中心,迅速的席卷了整片宫殿。
“不……不是的……”
上古大妖与妖帝之间的关系原本不会差玉藻前和鬼王之间的关系很多,本没有臣属。
可能这也是相柳被推翻的原因之一。
但是,秦煜却利用某种方式,使之成为了自己的附属品,令他们绝对服从。
本来这是绝无可能改变的,纵使这些大妖心中不甘,却只能屈服。
而今日不知为何,五只大妖不分时间地点的被他的法阵缚住了!
尔敢叛逆!
有只大妖的身体已经被法阵缚的扭曲,痛苦却并没有让他体内的反抗情绪安定,他哀求的看着秦煜:“是血脉压制!”
在妖界,血脉和力量足以令弱小臣服。
力量,谁不渴望。
可若是力量与血脉相碰,血脉往往会占据上风。没有好的血脉,变强的可能性太低了。
其实,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秦煜有本事降住上古大妖。外人而言,八成只能解释为他力量过于恐怖。但在这些大妖眼中,疑问却要更多一些——明明他血脉杂乱的厉害。
这是个谜团。
今日,这个谜团也成为了令他们痛苦的原因。
秦煜眉心蹙起,果真冷静下来。
他思索片刻,蓦地解开禁制。五只大妖立刻双目赤红,身形发生巨大变化。他们一边变化,一边化作流光,撼动地面脚步声震耳欲聋,高大威严的宫殿在他们无意识的冲撞之下泄进冷光洪流。有人踏水而去,有人游进河川。
只片刻,五只大妖全部消失不见。
癫狂状态,一如那三只方才重生,意识还未健全大妖。
于是,灾祸从三处,翻倍扩大到了八处。
加上横冲直撞直至天界大门的相柳,足有九处暴乱!
“秦煜?”
正待离去的秦煜不免回身,一眼便看到了裙带飞扬的裴劫。
他笑笑:“你等着,我片刻便回。”
“你去哪?”
秦煜一愣。是自己的力量真的变弱了,还是裴劫的力量迅速变强了?怎的他一下就到了自己跟前?
他垂首看了看,心事重重的看向裴劫。
“我跟相柳已经打过许多年的交到了,他没有一次打得过我。他控制不了这些与他同一时代的妖。裴劫,有东西出来了。”
一个,凌驾在这些妖怪之上的妖怪,血脉在他们之上,力量与秦煜不分伯仲。
裴劫轻轻攥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