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速递(46)
这条鱼个头很大,嘴里的牙齿很狰狞,看起来似乎是食人鱼的一种。等鱼从火上拿下来,孟坡也回来了,肩上扛着一个明显是用木板床改造过的小木筏。
船工的架势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仙气,干粗活也能帅到没朋友,这底子也是没谁了!
吃掉大鱼,三人将木筏推到水中,纵身跃了上去,撑着一根竹篙顺流而下,顺便将溪边能用御风术碰到的药草全部卷走,偶尔捎带上几只吃草的小兽。
天命任务一向千奇百怪,为了多收集一些资源,毕萧将水里的鱼祸害了不少,连珍珠蚌也从水底扒拉了出来。
从珍珠蚌里掏出几个粉色的珍珠之后,毕娴眼睛一亮,迅速趴到木筏边缘,努力伸长胳膊往水里划拉,想多捞几个珍珠蚌凑成一个手串。
划拉着划拉着,她莫名觉得手感不对,用力往上拽的时候还差点被带下水去。旁边的孟坡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帮她把手上拉住的东西拖出了水面。
这东西个头略大,周身被水草缠得严严实实,看不出轮廓,但从水草的缝隙间,能够看到丝织物的痕迹。三个人联手清理,才把那东西,不,是那人从水草中扒拉出来。
看着那人咳了几口水之后悠悠醒转,一脸懵懂地看过来的样子,毕萧眉头一挑,竹篙如风挥舞过去:“装什么装,有事说事!”
之前那么长时间都没有看到人挣扎落水的情形,就说明这人在水下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用灵力探测就知道,凡人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肺活量。
见唯一一个女性——毕娴也是一脸赞同的表情,那人呆了片刻,一脸沮丧望天哀嚎:“说好的女孩子比较容易心软呢……等等!我有事!求组队!”见毕萧有把他扔回水里的打算,那人忙不迭地举手示意。
“不收!”
“……你就不能再考虑一下?”
“如果你以正常的方式出现的话,我或许会的,”
“……”
出师不利,那人的脑袋瞬间耷拉下来,两眼泪汪汪地……死死抱住木筏不撒手。
原本就处于超重边缘的木筏吱嘎一声,差点被他折腾散架。
毕萧额头上青筋抽了抽,揪着那人的衣领就要往岸上扔。没想到那人个头不大,手劲儿倒是不小,死活不肯跟木筏分开。
最后,毕萧强忍着气,将人连同木筏一起拖到了岸上,掏出武器准备把人拍晕了事。
就在这时,一个白影呼啸着从毕萧头顶掠过,好巧不巧打偏了毕萧手中的武器,而后低叫一声折返,停在木筏上,用嘴巴仔细梳理着身上的羽毛。
净白如雪的羽毛,艳红如阳的尖嘴,桀骜不驯的眼神,原来是一只白鹅。
毕娴正待腹诽这只鹅通人性的程度,却见抱着木筏的那个人娇滴滴地喊了一声亲爱的,张开胳膊朝着白鹅扑了过去,中途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他的双腿居然变成了一条鱼尾,耳朵也拉长变形,恰似鱼鳍。
变化只在一瞬间完成,那人一时掌握不好平衡,被自己的尾巴绊倒在地,一头撞在了木筏上。白鹅被他撞得身子一歪,气呼呼地飞起来,一翅膀糊在了他的头上。
瞅瞅鱼尾,又瞅瞅白鹅,毕娴忍不住感叹修真界的奇妙: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鹅是吃鱼的;但从修真的角度来讲,只要灵智开化,物种不是问题,年龄不是距离。
“鱼都可以跟鹅相亲相爱了,修真界果然是打破食物链的存在……”
孟坡在一旁帮着她挖药草,闻言视线往那边随意一瞥,耸了耸肩:“一般的鱼未必有那样的胆量,鲛人嘛就未必了。毕竟对鲛人来说,鱼也是食物的一种。”
鲛人?传说中对月泣珠的鲛人?
头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物种,毕娴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了又看:相貌还算可爱,嗓音勉强好听,身上的衣服遇水就湿,上岸之后滚了两圈更是脏成了一团抹布……说好的能用声音蛊惑人的美人呢?说好的遇水不湿的鲛纱呢?
莫非从古代传说开始,就已经有夸张和虚假广告了?
因为木筏还在对方手中,毕萧跟白鹅和鲛人开始僵持起来,仅凭自己一个人的气势就把对方压得动弹不得。毕娴和孟坡帮不上忙,也担心加入之后会骇得对方鱼死网破,干脆四处挖药捞鱼。
为了能及时搭把手,毕娴和孟坡始终处于毕萧的视线范围内。原本就不怎么茂盛的岸边被两人挖了又挖,最后实在无聊了,连地底的矿石也刨了几块,顺便还发现了几块质量不错的玉料。
掘地三尺之后回来,三人依然在僵持中。毕娴抬头看看太阳,摸了摸肚子,果断将之前捞出来的大鱼架上了火堆。还没等她点火,一道白影呼啸而过,架子上的鱼没有了,倒是白鹅的肚子鼓了一点。
看着空荡荡的木架子,毕娴揉了揉眉心:还真是不客气。
毕萧原本打算用温和的方式解决问题,见状眉头一皱,一招画地为牢将一鲛一鹅锁在原地,把木筏从两只身子底下拖了出来,重新置于水中:“不要玩了,任务要紧。”
即使对正殿没兴趣,作为卞城王的后代,名次也不能太难看啊。
毕娴对此没有异议,抱着一个珍珠贝兴冲冲地跳上了木筏,竹篙一撑就准备离开。
被困在圈子里的鲛人瞬间急了,甩着鱼尾就要往外蹦,结果被画地为牢给弹了回来,摔了个肚皮朝天。
白鹅飞在离地一米高的地方,看着鲛人跳一次弹一次,表情高冷,脸色铁青……铁青?
“哥,那只鹅的皮是不是变成青黑色了?”雪白色的羽毛之下,青黑色的皮肤分外显眼。而在这之前,这只鹅的颜色还是正常的。
正在撑篙的毕萧愣了一下,停下动作仔细看了看,而后眉头一挑,解除了之前的画地为牢:“多谢出手,不过,我们真的不需要那么多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条鱼怕是有毒的。
不管是有意帮助还是无意出手,终究是一番人情,毕萧的态度便好了许多。只是组队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没有足够的信息和筹码,毕萧是不会松口的。
原本毕萧打算提供一点解毒丸来还人情,但看那只鹅的毛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便不再多此一举了。
白鹅依然高高地仰着脖子,冷着脸不说话,倒是鲛人嬉皮笑脸地凑上来,毫不认生地试图去扯毕萧的袖子:“兄弟,你别在意,翩翩小时候伤过嗓子,为了养伤一直被约束着不能出声,等花了七年把伤药凑齐之后,这不爱说话的性子就落下了。别看她表情这样,其实她没有恶意的。”
毕萧一脸平静地后退一步,躲开了鲛人的手:“我知道。”如果不是没有恶意,这两个莫名其妙跳出来惹麻烦的家伙早就挺尸当场了。
发觉三人的表情没有因为这个故事发生变化,鲛人干笑着用脚在地上画圈:“多个人多条路,就不能行个方便吗?”
“不用,不熟。”毕萧言简意赅地拒绝道。
语毕,毕萧将篙一撑,一下子就划出几十米远。鲛人坚持不懈地跟了上去,甩着尾巴蹦进水里,跟在木筏后面游来游去,一边游一边絮叨个不停。
白鹅在他身后半米处低空飞行,依然不言不语,对鲛人的行为不鼓励也不阻止。
从鲛人喋喋不休的话语中,三人知道了鲛人的名字叫裴沛,而那只白鹅的名字,叫陆翩翩。
陆翩翩是另外一个冥界里平等王的后代,在家里不是最受宠的,也不是最受冷落的。因为母族那边有那么一丝稀薄到难以计算的白泽血脉,陆翩翩对常见的毒素并不畏惧。但也因为血脉太过稀薄,这点优势在解毒丹的对比下显得格外鸡肋。
对于自己血脉的稀薄,陆翩翩并不意外,也不曾苛求。毕竟母族自从有文字记载开始,历代族人便都是白鹅的样子,没有谁是例外。没有强大的力量,却有那么一丝弃之可惜的血脉,造成了全族高不成低不就的局面。
如果不是当年优雅美丽的母亲俘获了平等王的心,也不知道那个以白泽为荣的种族还能在夹缝中挣扎多久。
裴沛与陆翩翩是同一个大世界来的,是那里隐族的嫡系之地,与当代的少族长同父异母,关系却很好。
鲛人强大的实力不容小觑,因此,即使是当界的隐族也没有被冥界压一头。有强大的鲛人一族做后盾,即使有人看不上裴沛那扶不上墙的样子,也没人敢当着他的面甩脸色,背后说坏话也不敢说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