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速递(350)
“你说不说！”
养鬼人哭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说什么？你们倒是问呐！不问我怎么知道说什么？”
“我们没问吗？”
“没有！”
“……行吧，那现在问。”
一番询问之后，毕娴等人得知，这个养鬼人家里世代驱鬼为生，眼前这一个养鬼人尚未出师，连御鬼都尚未掌握，只是个胆大包天的熊孩子。之前被活生生晒死的鬼都不属于她，是她从家里偷偷带出来的，只有那只小狗是她哥哥帮她抓的，她才会有所印象。
“那只小狗是从邻居家抓的，那个时候，我才两岁，看到小狗觉得眼馋，就想买。结果人家不卖，我又不好意思偷人家的狗，就把死掉的狗带走了。狗是够忠诚的，可是它就是不肯理我，真是气死我了……”提起这件事，养鬼人其实挺委屈的。
“这样的话，小狗的主人应该能找到……”毕娴松了口气。
“哈？你们要找那个老头干嘛？”
“老头？”毕娴愣了一下，又看了养鬼人一眼：“你不是说抓它的时候，你才两岁吗？当初小狗遇害时，小主人不过十岁有余，如今你看来不过金钗之年，为什么说人家是老头？”
“哈？说七八十岁的凡人是老头有什么不对？哦，你说我呐，我又不是凡人，看起来当然很年幼啦！”养鬼人信念一动，屁股后面出现了一个大尾巴。
“你是黄皮子？！”
“什么叫黄皮子！人家凡人都叫我们黄大仙好吗？”养鬼人不高兴地撅噘嘴。
“行，那黄大仙，麻烦把地址跟我们说一下。”上辈子老人说故事的时候倒是听说过，没想到今天能见到一个活的，就是不知道，以前的故事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哼，知道了，说了你们就会放了我吗？”
“会的。”这个养鬼人身上阴气很重，却没有什么煞气，看来手上没有什么人命，那就没有动手的必要了。
拿到了地址，一行人收起竹楼，放走了养鬼人，马不停蹄地穿过树林，找到了一个小村庄。
小村庄距离小树林非常近，人烟稀少，看起来似乎青壮年都已经离开了，街上能看到的都是神色落寞的老人，连留守儿童都没有几个。
第333章
“你们找叶老汉呐？他呀，在家里病倒啦！明明儿子在城里做大生意，他却犟着脾气不肯离开，说是要等一条死了几十年的狗，嘿！”一路打听着，用幻术遮掩过容貌的众人终于找到了正主。那么多年过去，昔日的小主人依旧守在那个快要废弃的院子里，苟延残喘，等待着可能这辈子再也不能相见的童年小伙伴。
看到那苍老的面容，被余连翘揣在袖子里的小狗呜咽出声：昔日的幼童已经变成了老人，昔日的小狗却依然是昔日的小狗，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总觉得好想哭。
毕娴凑过去，隔空拍了拍小狗的脑袋：“去吧，他的时间不多了。”老人身上死气很重，看样子怕是撑不过三天了。
“谁啊，是大黄吗？”当小狗被隐身的众人送进屋里的时候，躺在床上的老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挣扎着坐起身来，睁着昏花的眼睛四下张望。
“爷爷，你干什么呢？快躺下，这样身体会受不住的。”守在床边的女子慌忙去扶，却被老人一把推开：“没事，我看到大黄了，大黄来找我了……”昏花的视野里，那只小狗正在向自己跑来，它还是那么小，那么乖，看向自己的眼神亮亮的，就好像自己是它的全部世界。
“来来，大黄，趁着老头子还能喘气，再玩最后一次吧。”老人挣扎着挪下床，从柜子最下方的抽屉里掏出一个小球，往前一丢。小狗尾巴一摇，欢快地扑了上去。
“爷爷！”看到老人笑呵呵地看着眼前的一块空地，表情十分专注，女子吓坏了，大叫着跑了出去：“爹，你快来啊！爷爷他中邪啦！”
一人一狗并未被女子的尖叫声打扰，他们沉浸在童年的游戏当中，即使彼此已经阴阳相隔。虽然碰不到小球，小狗却依然扑来扑去，不亦乐乎，老人也笑得很开心，就像是回到了童年一般：那时候父母健在，小家伙也在，亲戚还没有露出獠牙，生活是那么无忧无虑……
画面太过温馨，以至于老人的儿子冲进来之后，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看不到小狗，但他知道大黄是谁，他的童年是伴随着大黄的往事长大的，长大之后，懂事了的他对大黄有几分嫉妒，也有几分感恩。
“爹，你坐下来休息一下吧。”老人的一时精神不过是回光返照，儿子发觉老人的时间快到了，紧张地上前握住了老人的手，希望自己能陪老人到最后一刻。
“爹，你这是干嘛呀，爷爷他……”女子嘴唇动了动，受气氛影响，没敢大声嚷嚷。
老人的儿子叹了口气：“去把你的弟弟妹妹们喊过来吧，今天，咱们就先不回去了。”
女子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感觉到脸上有些湿润，女子吸了吸鼻子，赶紧转身往外跑，生怕被爷爷看到自己的红眼睛。
“有时候，有些人说的不是疯话，不是谎话，只是其他人人看不到罢了。”看着小狗欣喜地吐着舌头，再度扑向自己怎么也不可能碰到的小球，孟多多一脸感慨。
天地垂怜，让老人跟小狗见上了最后一面，这是机缘。其他人不过是这份机缘的过客，自然看不到机缘的真面目，只以为对方是发疯了。
“那任务完成了吗？”为了让两个小可怜多弄点积分，这一次的任务，毕娴三人几乎完全没有插手，包括问路都是让余连翘去问的，就是过程有点艰辛。
孟多多摇了摇头：“没有，小狗还有一个愿望，就是让当初的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应有的惩罚，这个应该按什么标准来？”
孟多多也没有太多经验，摇了摇头，转头看向队长毕萧：“大舅哥，你知道吗？”
毕萧抱着胳膊倚着墙，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这要看当初这家人的选择是什么了。”大黄反应很快，罪魁祸首还没来得及对它的小主人造成伤害就被人抓住了，死的大黄即使是忠犬，也不会被人在乎到让那人偿命的地步。
若是那人只是被训斥一顿，那任务的标准依然很模糊；但若那人被狠狠地惩罚过，这个任务却依然存在，那么，这个人的惩罚标准就要看小狗的想法了。
毕娴抱着头哀叹：“所以说，需要猜的任务真的是超级麻烦的。”
底线上限都不给，万一处理的方式过了界，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老人纵然回光返照，精力也是有限的，不一会儿，他就觉得有些气喘吁吁了。老人的儿子扶着他让他躺下休息，他却一直侧着头，似乎想把小狗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儿子叹了口气，给老人掖了掖被角准备离开，却被老人一把拉住：“儿啊，陪爹说说话吧。”
儿子愣了一下，随即挤出一丝笑容：“好。”说完，他抬起一只手，假装挠鼻子，飞快地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泪水。
老人再一次给儿子讲起了大黄的故事，枕边还趴着只有他能看见的大黄。不过这一次，老人的故事里加上了自己的儿子，穿着尿布懵懂听故事的儿子，趴在他腿上好奇听故事的儿子，拿着风筝不耐烦听故事的儿子……
后来，老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手也慢慢松开。儿子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老人的鼻子底下，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
小狗呜咽一声，看着老人的魂魄从身体上飘起来，摇着尾巴扑了过去。这一次，它终于扑到了。
“感人……”看着一人一狗被黑白无常接进鬼门关，余连翘忍不住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
毕娴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是啊，幸好在投胎之前团圆了……”
“但是任务对象走了啊，之后的任务标准就更难琢磨了……”孟多多忍不住跟着叹了口气，不过他的想法却是跟两个女孩不同，出发点非常理性。
余连翘手一顿，抬手弹了弹孟多多的毛屁股：“讨厌！”
鬼门关已经关闭，大家作为外来人又不方便跟这个世界的黑白无常套近乎，最后只能用笨办法，找附近的老人打听情况。
余连翘说话总是两个字两个字地蹦，交流起来实在费劲。无奈之下，孟多多捏着嗓子，躲在余连翘的衣领里演了一出双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