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速递(228)
这还是树妖姥姥本身是草木妖仙的缘故，若有大人物肯出手点化她的本体，倒是有再来一次的可能。不过即使是再来一次，过去的记忆也无法修复了，谁又知道，这样复活的人还算不算是最初的树妖姥姥呢？
至于原本就是人族的仙人，要说仙人死不了那就是鬼扯，可想要真正迅速杀死一个仙人，需要付出的代价很大，还需要大人物赐予的道具，那些该死却没有那么罪大恶极的仙人可轮不到这种死法。重伤致死不是不可以，只是仙人自愈能力实在太强，想要等到对方终于撑不下去死掉，那至少需要百年甚至千年的时间，这还要去掉仙人服用仙药延长的那些时间。天庭的人员有限，仙兵仙将们可没那么多闲工夫一个个守着仙人去杀，并保证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加快自愈。
之后，天庭建设了诛仙台。原本是为了震慑那些因为不死而没有畏惧和底线的家伙，结果很多仙人被斩去仙体、贬去下界之后居然继续兴风作浪，搞得民不聊生，下界人类对天地善恶的信念差点因为这些恶徒的倒行逆施而崩塌。几次派人花了大代价才把人消灭之后，后来的天庭就只敢应劫处刑了。也就是说，当下界天下大乱的时候，这些仙人才会趁机被处决掉，还是有名额限制的那种。
那平时那些该死却又不值得浪费太多时间或者代价杀死的仙人呢？他们被封印在了仙界的最底层，就像铺路的沙石瓦砾一样，动弹不得，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在这样的环境里，即使是意志再坚定的仙人也会疯掉。
这些人当中，幸运的若是有家族帮助，可以混个诛仙台的名额，只等应劫去下界搞事。最坏的结果无非是魂飞魄散，比起之前那死人一样的活法已经好上很多。若是此仙做事时掌握好一个度，在必要的时候助天命之子一臂之力，甚至有重修回归仙界的可能。若是不幸的……
其实不幸的仙人反而更多一些，被封印在地底的他们，每日每夜都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这样的日子一度将他们逼疯。听说最近那些家伙为了拼一把自由，一直在计划着如何逃脱，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计划出什么结果了没有。
“不用那么悲观吧，草木的生命力是很强大的……”树妖姥姥其实并不那么在意生死，反正自己爱也爱过了，打也打过了，护也护过了，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过呢？仙人做到这份儿上，已经没有遗憾了。
对方连死亡都不害怕了，药老无计可施，心里一急，多少年没有说出口的话终于脱口而出：“可老朽呢？老朽一直心悦于你啊！你要是死了，老朽怎么办！”
树妖姥姥：“呃……”突然被一直当儿子养的仙人表白了，心情略复杂。
默默围观看戏的众人：“……”老古板诉衷情果然没惊喜，一点都不浪漫。
第217章
反正已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药老干脆豁出去了，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掏出一枚纯药材编制而成的镯子，深情地向树妖姥姥伸出了手：“让老朽照顾你一辈子吧。”
毕娴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小声地嘀咕道：“看不下去了喵……”什么叫一辈子，仙人的一辈子是什么？这是看人界的话本学来的吧？都不知道活学活用，效果看起来太尴尬了。
其实我也有点看不下去了，但是这个老古板偏偏是个玻璃心，搞得我都没法直接说实话……树妖姥姥这样想道。
“你想跟树妖姥姥结为道侣？上面能同意吗？”英招作为直接被拔地成仙，拉到仙界看守御花园的人，对上面的霸道有十分清晰的认识。
药老愣了一下：“老朽找道侣，关上面什么事啊？”
英招：“……”真是鸡同鸭讲。
“上面……上面没什么事……”英招找了半天措辞，也没有想到究竟该怎么向政治小白解释制衡这个问题。直觉告诉他，解释完了这个问题之后，药老肯定会问为什么要制衡，怎样才可以不需要制衡，以及为什么他们就不得不制衡。而这一系列问题，又会引发更多的问题。
算了，就当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有说好了，不要自找麻烦了。
“没什么事，那关老朽什么事？”见英招没有再说什么，药老一脸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树妖姥姥无奈地抱起一个人参娃娃，摆在面前挡住了药老的爱情攻势：“好吧，不关你的事，是关我的事。当这个领导者的时候，女娲娘娘就说过，我最好不要跟别人结为道侣，不然会把自己身上的麻烦引到别人的身上。”
当时她也没有太过在意，因为自己容颜枯槁，也没有什么惹眼的外财傍身，自认为魅力无存，已经不可能再有人追求自己了。谁能料想到，在自己已经彻底放弃这么多年之后，居然还会有仙人说心悦于自己，想跟自己过一辈子……
“可我一个孤家寡人，怕什么麻烦呢？”药老倔强地不肯放弃。
看着倔脾气的药老，英招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目前的状态，不，你本身就是个麻烦。”树妖姥姥跟谁结为道侣都不可能跟他结为道侣，上面是不会允许的。即使树妖姥姥宣布让出领导者的位置，上面也未必松口。毕竟树妖姥姥的名号现在实在是太响亮了，几乎是无妖不知，无妖不晓。
谁都知道树妖姥姥没有野心，可是上面不会信，也不能信。若是这两人真的结为道侣，那……
“老朽……”药老顿时噎住了：什么叫做本身就是个麻烦？
毕乘风靠在李扶摇的肩上揉了揉眼睛，懒洋洋地接着说道：“除非再有两个以上可以给草木妖仙当领导者的家伙出现，否则的话，只要你今天表白的话传出去，树妖姥姥就会被上面的人严格监管起来，上面甚至有可能直接对树妖姥姥出手。他们需要一个人选管理妖仙，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希望妖仙过于团结，或者过于强大。”至于为什么是两个以上，则是因为树妖姥姥和药老的威信实在是太高了，两者相加已经不是单纯的一加一等于二了。
“那……那老朽……”原本踌躇满志的药老瞬间受到了致命的打击：到最后，自己反而是只能离她最远的那个人了吗？
“也不是绝对的吧喵？”毕娴歪了歪脑袋，觉得气氛有点沉重，忍不住开口说道。
“怎么，小家伙有主意了吗？快告诉老朽吧！如果管用，老朽屋里的东西任你挑！”药老一脸激动地扑了过去，见状，孟坡抱着毕娴动作敏捷地躲开了。
“不是什么主意啊！就像英招表舅说的，你们必须从领导者的位置上退下来，之后才能考虑可不可以在一起的问题喵。当然，现在当务之急是给树妖姥姥治伤，其他的事情都只能往后放啊喵。”毕娴觉得，仙界的天庭也不是永久不变的，权势优势也不是东风永远压倒西风。仙人寿命那么长，只要有耐心，肯等待，会抓时机，总会有机会的。只是……
“前提是树妖姥姥也喜欢你啊！不然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只因为你喜欢她吗？人家都受了那么重的伤，你总不能再要求别人同情你吧……”爱情和同情可不能划等号。
担心毕娴说得太直白会惹怒药老，孟坡赶紧伸手堵住了毕娴的猫嘴，顺势转移了话题：“还有一点，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树妖姥姥原本多方制衡的人际关系反而会崩塌。原本作为领导者就是很多仙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又得罪了上面，岂不是举世皆敌了吗？这样的话，树妖姥姥的处境反而会比之前更加危险，你真打算这么做？”一个受伤的前领导者，在某些人眼里不过是代价稍微大了一点的猎物罢了。
“这……”药老再次噎住了：是啊，这样的代价自己可能承受吗？因为心悦才想照顾她，万一到最后，反而是自己的选择把树妖姥姥拉入了深渊当中，那岂不是……
“所以说啊，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树妖姥姥跟药老合作那么多年，要说感情也不是没有的，不过那些都是普通朋友的感情，没有暧昧，也没有所谓的细水长流，或者近水楼台。面对药老的深情诉说，树妖姥姥非常理智，这也是她断定自己不会接受对方感情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不希望对方的玻璃心碎掉，她懒得多想，左右若是养了个儿子，也会关心一下他的情绪状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