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人的错,为什么要牵连这么多人无辜丧命?”轻歌说完这句话,眼中满是茫然与疑惑。她不懂人情世故,但却知善恶有报。
一旁默不作声的云溪,听见轻歌的话,伸手抚了抚怀中睡得香甜的小石头,一时间心中也是徒增无数滋味。
此刻,已是离安阳村越来越近,随着天色渐渐开始起来,轻歌一行人渐渐看见了路旁荒凉的景象。是了,真的是荒凉,树木尽枯、寸草不生、土地干涸开裂,偶有房屋,已是破败不堪、蛛网密布。
离安阳村越近,便越感觉四周安静的像个死村。只看见不远处房屋整齐的排列着,从房屋数量看来,安阳村之前是有不少村民的。云溪顿觉此处古怪不已,却又不知何处古怪。怀中抱着的小石头抖抖身子,渐渐清醒过来,揉揉眼睛看见已经到了村子,便挣脱怀抱下地。
轻歌半蹲下身子,问道:“小石头,你知道娘在哪里吗?”
“娘,娘是不是回家去了……姐姐,我想回家找我娘。”
“那你家在哪里,你能带我们去吗?”
随着小石头指的方向,轻歌拉着小石头向前走着。云溪此时打量着周边的房屋,察觉到空气中的不对劲。这里,似乎安静的太过分了。转身想问及土地,才发现土地已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只得快步上前跟着轻歌与小石头的步伐。
小石头的家不远,很快便到了。只是家中的大门已经摇摇欲坠,见了屋门,小石头兴奋的推开屋门,便大叫着“娘,娘你在哪里……”轻歌在身后叫着小石头慢些,云溪跟在身后帮轻歌推了推快要倒下的木门,可在手触到屋门的一瞬间,一股强烈的不安迅速攀上心头。还未等云溪反应过来是何原因,小石头已经快手快脚的推开了里屋的门,眼前的一幕瞬间让轻歌与小石头呆愣在了原地。
只不过一刹,轻歌便反应过来,脸色一变,迅速揽过尚在呆滞中的小石头。将其抱在怀中,捂住双眼,身体望向屋内,隐隐颤抖。
哪怕,她是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惹祸王,此刻也不由得吓到脸色发白。
随即赶到身边的云溪见到屋中的一幕亦是满脸不可思议,那屋里,有两三个个身着破烂的男女,正趴在地上啃食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地上躺着的分明是个人。
正在三人骇然之间,屋内人明显感知到了院内有人闯入,抬起啃食得满脸鲜血的头,双眸通红,恶狠狠地盯着院内三人。还不及云溪有何动作,身旁一束青光已经击向屋中的人,已然是按捺不住地轻歌灵诀脱手而出击中了啃食的恶人。云溪心中只道:糟了。
见此情形,云溪拉着轻歌想要离开小石头家的院子。刚转身,便见门外已然探了颗人头进来,再看围墙边,已然是悄声趴上了几个同样目露凶光,衣衫褴褛的村民。看见院中人的动作,便想要一拥而上,云溪心中一横,手中已是白光飞出,瞬间笼罩小石头的家,形成坚不可摧的结界,将村民隔离在外。
“云溪,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反应过来轻歌有些畏惧的看了看四周的村民,虽然这些人并不足以伤害到他们,但这些人的凶相分明是比鬼怪更可怕,再加上,他们不能动手伤人。
怀中的小石头此时开始大哭,嘴里哭喊着娘亲,轻歌与云溪看向屋内,被轻歌灵诀打晕的村民已然倒地,而地上躺着的人,不,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完整的人了,鲜血直流,遭人啃食的几乎面目全非,只凭衣物尚能看出像是位女子。难道这是小石头的娘亲?看着在怀中哭泣的小石头,轻歌心想,反正现在已经用过灵诀,怎样都难逃一罚了,索性不再拘束,施出灵诀,不似之前猛烈的光芒,一束柔和的青光包裹住地上的女子,渐渐地,那女子身体慢慢复原至完整,只是一身的血污沾染上衣裳,没办法消去。
看见女子的身体复原,轻歌松开手,擦了擦小石头的眼泪,指着屋中人说道:“小石头,那是你娘亲吗?”哭泣的小石头看向屋内,已然不是之前的恐怖模样,定睛一看,地上躺着的正是自己几日不见的娘亲,急忙小跑上前,抱着自己的娘亲,边哭边唤着娘,他知道,自己的娘亲已经回不来了。
而这边,院落中的两人看着四周还在拍打结界妄图入内的村民,不由得心下渗出丝丝寒意,人饿极了,竟然连同类都不放过。
“云溪,你说,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轻歌问道。
“或许,这个问题,只能问他们自己了。”云溪皱着眉头走进屋内,虽然轻歌复原了小石头娘亲的身体,但之前血肉腐烂的恶臭却尚未散去,云溪手中微动,一小片白光散落在小石头娘亲的身体上。片刻后,空中出现一团云雾,渐渐出现模糊的身影。
这是小石头娘亲身体里最后残留的画面,只看见小石头娘亲在破庙中对着小石头说了几句便出了门,想必这应该是小石头所说的娘亲独自出门找食物了。
画面闪过,只见遍寻不得食物的小石头娘亲回到了安阳村,在村民的屋中寻找着,希望能发现点可以吃的东西,却在打开屋门时看见了散落一地的血迹与人骨,惊吓之下女子转身想要离去,却发现角落里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画面再次闪过,只见女子惊慌的躲进自家屋内,门外有食人的村民在拍打着摇摇欲坠的木门,多日未曾进食的女子哪里能抵过凶狠的村民,只能痛苦地活活被村民啃食至死。落下最后一口气时,女子口中还虚弱的念着:小石头,娘对不起你。
看到此处,轻歌与云溪已然明白了小石头娘亲惨死的原因。而目睹经过的小石头,此刻已是哭的说不出话来。轻歌心中一片悲痛,渐渐地悲痛中生出些许愤怒。这是何等荒唐的一件事情,这是何等荒唐的手段才让这些村民有今天的模样。轻歌自小生在仙界,从小,云溪便告诉她,世上有两种仙,一种应天地灵气而生,生而纯粹;一种则是舍七情六欲苦苦修炼得来。两种方式成仙皆为不易,因此,神仙在这世上大多象征着真善美的化身。而此刻,轻歌只觉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什么所谓的真、所谓的善、所谓的无欲无求,分明只是借口,为何拿一人之错惩处几千无辜之人,这样的人也配称为神仙?思及此,轻歌心中顿觉一股恶心感从心底蔓延开来,
“小石头,人死不能复生,你看,娘亲躺着这里多难受,我们将娘亲好好的安葬,让娘亲好好睡觉好不好?”轻歌俯身对着伤心的小石头说道。一番安慰之下,小石头总算是同意了安葬自己的娘亲。云溪看着结界外蠢蠢欲动的村民皱了皱眉头,此番下凡,他与轻歌二人都破了戒,还不知会有何处罚等着他们。这些村民又不能对他们贸然出手,可是放任不管,只怕小石头也会落得和娘亲一样的下场。
“云溪,撤开结界吧,我们把小石头的娘亲带出去好生安葬了。”轻歌对着一旁的云溪说道,面上看上去却与平时无异,心中却悄然生起了些许别样的想法。
云溪纵使百般纠结,此刻也已经破戒,无奈之下解开结界,还未来得及说话,却只见轻歌已经快速的将灵诀打向四周的村民。原本凶恶的村民在青光触身的瞬间便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纷纷瘫倒在地。
见此情形,云溪带着些许指责的意味说了句:“轻歌,你……”说道一半,终是无可奈何的改口:“罢了,走吧。”他也知道,如果不打晕这些村民,只怕他们也没办法冲出人群。
云溪与轻歌,一人扶起小石头的娘亲,一人牵着小石头,走出村子。
第 11 章
四周已是荒无,几人便寻了山坡欲将小石头娘亲葬下。好不容易安葬了小石头的娘亲,云溪从一旁拾起一些枯枝残石围在小土坟的四周。两人看着在娘亲坟前哭得几欲断肠的小石头,心中不忍,终是无法开口叫小石头离去。
看着此情此景,云溪未曾注意身旁的轻歌脸色愈发难看。
不知过了多久,轻歌眼神微闪,又似坚定了什么决心。看向身边的云溪,道:“云溪,你说,我们在这里用了灵诀,会受罚吗?”言毕,又讥讽的跟了句:“是了,连小小的祭祀都惹得天上那位大怒降罪,更何况我们违反了天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