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绊(10)
米粉看他基本上又没什么事儿了,就又给他重新下了碗米粉。用料不变,老太婆没在一旁看着,她连平时会下一点点的小药粉也都没放。
陈燃吃得大汗淋漓,把衣服外套也脱了下。
米粉看到他微微鼓起的手臂肌肉,赶紧下意识挡住自己的眼睛,又迅速放下之后心有余悸的说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把衣服都给脱了。”
陈燃一边“哧溜哧溜”的吸米粉,抽空才抬眼看她:“我要是真把衣服都脱了,那你还把手这么迫不及待的放下来?你有这种想法该害怕的是我好吧。”
米粉心里嗤笑,表面上却是夸赞:“你身材很不错。”
陈燃说:“那你再算算我为什么有肌肉?”
米粉:“又想来考我呐。不妨就告诉你了,最近你在打篮球,因为学校要举行个篮球比赛,还请了你们班运气最好的女生抽签。第一轮胜了,直接进入半决赛。期间复活赛激烈的争夺名额也没你们的事。对不对?”
陈燃:“嘿!这下说得很不错。但不排除视奸的可能。”
米粉心想:怎么一个个的说话都这么讨人厌呢?
“你想问问题就好好问,别在这儿让我猜来猜去的。你到底问不问?”
陈燃直起背脊:“你为什么帮我?”
米粉轻声嘀咕:“这台词怎么跟电视里一模一样。”
陈燃没听清:“嗯?”
米粉:“我说,你祖上积了许多功德,用不完,要分点儿给你,让你小子早点抱得美人归。”
陈燃从兜里摸出五十块钱来拍在桌上:“老子信了才有鬼了。”
这屋里还真有个鬼。
米粉笑,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也没说话。
过了会儿,她才脸色不虞的问:“还没回味够?还不出来?!”
屋里这才慢吞吞的挪出一个阴影。
“你趁我不注意往米粉里下什么了?”
《聊斋》里写那些和女鬼一起待久了的书生,哪怕女鬼不愿意,书生的阳气也会被慢慢吸走。她也刚入行,不晓得真假。但过去煮的米粉都一点问题没有,怎么她守在一边煮出来的米粉就出问题了呢?
老太婆的声音轻到能被夜风吹走:“我没有。”
米粉不知怎么见她这副模样就很来气。只说要求,又不肯透露太多的心结,连心结在哪儿都不知道又如何替她完成心愿?事情办不好她的事就只会一直拖下去,谁愿意一直待在这个破地方!
她气势咄咄的逼问她:“没下东西?那我怎么就看他失魂落魄了?你到底想要他好还是想要他跟你一块儿下去做鬼鸳鸯”
米粉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黑风迷的睁不开眼,森森的寒气从脚底冒起,天色也眼见的变黑。周身的黑气变得越来越浓郁,阵阵尖叫声、嘻怒声、呻/吟声也源源不断的传到耳朵里来。她刚开始竟然还有心思想这声音怎么跟开了3D环绕一样。
后来她就开始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感到越来痛苦和绝望,那些嚎啕大哭的声音要不断的把她往下拉
渐渐的,她又听到战鼓擂起的声音。“咚!”“咚!”“咚!”,她听到稚子在他母亲怀里啼哭,穿着盔甲的弟弟趴在兄长的胸口上哭得眼泪都不剩一滴,只是张嘴无声的干嚎。
转瞬,一把凭空而出的尖刀忽向她眼前刺来——尖叫声还留在口中,一切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第 8 章
米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是躺在自己床上——“福泽”会给每个员工分房,她资历浅,只分到一间在办公室带独立卫生间的小套间。除了她,还有他们的老板,福泽办公室主任,也在办公室住——据说是为了腾出房子给其他员工住过,甘愿牺牲自己。
因为只有两个套件,一个叫“福”,一个叫“泽”。米粉住在“福”里。
床头柜上留了张纸条,让她休息好了就赶紧赶过去。署名是老板。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了这儿,办公室的人员又都派出去了,没人可打听。
她只记得当时好像是那老太婆,不知道怎么就发火了。看那阵势像是老板给她的小手册里的厉鬼,但好像又差了那么一点。
但也没人告诉她那是厉鬼呀!不然她犯得着什么事儿去惹她?早知道就先认怂了,她竟然还敢逼问一个厉鬼讲故事。
想想都可怕。
应该是老板查班的时候碰到了,不然她可糟糕了。
米粉倒回床上,又睡了个回笼觉。
刚睡醒,旁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老板。
“过来。”
“好”的。“好”才刚起了个头就被挂断。
“好你妈!”她重新补充。
赶过去的时候尽管米粉心里百般嫌弃,但还是点头哈腰的跟他到招呼:“老板辛苦了辛苦了。”
老板没说话。
“老板有想吃的吗?要不给您露一手?”
“吃女鬼的怨气?”老板侧过头看她。
好的知道了,陈燃当时吃的米粉被老太婆渗进了怨气——她他妈的又不是怨气探测仪,能知道怨气很多了?
“啊,好的好的老板。我知道了。”
老板继续面无表情的审视她:“又在骂我?”
“”
“岂敢,岂敢。啊,对了老板,我当时大概神智不清了才会不知不觉的爬回去睡了一觉,以后绝不缺工,一定按时打卡。”
老太婆在墙角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回她:“恐怕还不是爬回去的呢!”
米粉看着老板干笑,心想:还你妈的不走?啊!?
老板像是没发现她表面笑嘻嘻内心MMP的样子,只是很不耐烦的解释:“我把你拖回去的。”
米粉笑容僵在嘴角:“哈?!”
但她依然努力的保持得体的微笑:“哈哈哈,是嘛,那可真是辛苦老板了,辛苦老板了。”
老太婆像个复读机一样插嘴:“是喔是喔,拖回去的呢。”
接着米粉觉得老板大概是白了她一眼,长袖一拂,留下一句:“珍重。”就走进身边的小白圈不见了。
米粉转过身来,看到墙角笑得有些天真的老太婆,向外瞅着日头高升,大概是正午,于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问她:“你真是厉鬼啊?”
但老太婆估计给老板吓傻了,看到米粉凑过来的脑袋,拍着手欢喜的叫到:“厉鬼!厉鬼!”
大概真是傻了。
反正过两天也能好。
米粉不再管她,直起身来看日历——斜线一直划到了五月二十九号?!
她竟然睡了一个星期!
米粉转头问老太婆:“陈燃来过没有?”
老太婆听见“陈燃”两个字,呆呆的愣着重复:“陈燃,陈燃……”
米粉无奈叹气:“不会真傻了吧?”
又问她:“左青山?”
“左青山”不说话。
“李青?”
“李青”眼里瞬间冒出哀伤的神色:“我没有……我……”
米粉懂了。
“那个书生是谁?”
本来李青正垂头忧思,听见“书生”二字,猛的抬起头来:“张生!带我去找他!”
米粉看着她又要变得癫狂,赶紧跑到日头底下站着,警告她:“诶!冷静!冷静!”
李青还在自顾自的说:“要告诉他呀!要告诉他!”
——老太婆说她的执念是想要看到永昌的来世过得好不好。如果是因为左青山在最爱永昌的时候横死,又等了永昌许多年,最后只想看到他过得好,那她要陈燃过得好的愿望也无可厚非。
可陈燃父母双全,虽是独子,但也有至交好友。从小到大聪明伶俐,成绩好长得也帅。生活中唯一不顺心的地方大概就是他对云豆的喜欢从来都得不到回应。
她让“左青山”见过陈燃的父母,都是善良又开明的家长;她又让“左青山”见过了夏阳,正义又义气,前途光明坦荡,是个值得交一辈子的好朋友。
陈燃已经过得够好,但“左青山”似乎还不满意。
所以她又让云豆和陈燃缘分往前拉了两年。但情场上也逐渐得意的陈燃,似乎也还不让“左青山”满意。
或者说,老太婆的执念,或许并不是陈燃要过得很好。
那么问题就是出在了“李青”身上。
如果李青真像她说的,因为米粉和一个书生结缘,又因为她感染恶疾过世而错过,那这缘分也不深呀,也没法儿生成执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