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绊(71)
“你又知道了。”
沈渔做作的整理衣衫,甚至把外套的领子竖起,伸出一根指头来,竖在寇怀面前摇晃:“推理。姐姐,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
“首先,我们都知道,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父母对他的弟弟太好太好,自然而然的就会分走对她的关注。然后,她就要么装乖,要么就装怪,以此来博取父母的关注。”她环视一圈,“很明显,她选择的是装乖。”
沈渔指着屋内的陈设:“她妈妈喜欢粉红色,有很强的少女心,所以她也这样做,来迎合她妈妈的喜好,希望这样,她的妈妈就能更喜欢她。”
最后,她说:“父母认为子女是自己生命的延续,大多数的家长都会更喜欢那个更像自己的孩子。”她很遗憾的说,“可惜,她爸妈更重男轻女。”
寇怀转身把衣柜的门关上:“首先,你这些假设都是基于她父母重男轻女的基础上……”
沈渔忽然伸出手来“砰”的一声,又把衣柜门打开。
寇怀看向门的位置:“你是想把保姆引过来吗?”
果然,不到两分钟,保姆就进来了。
她环视一圈,看不到寇怀和沈渔,喃喃自语:“奇了怪了。”又检查是否是东西掉落。
在什么都没发现之后,她关上了门,准备出去。
沈渔要显出身形来,被寇怀拦住。
果然,几十秒之后保姆又过来开门,还尝试着喊:“扬扬?”
无人回应之后,她出去了,也没再进来。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沈渔重新走到衣柜旁边。
她打开衣柜,怒气值飙升,但还记得压抑:“你看不到吗!里面的衣服有多少?!还有很大部分不是她这个年纪的人穿的!”
沈渔看起来变得有些焦灼,抱胸在床边踱步,几乎是自言自语:“她是个成年人,还保留着小孩子的衣服……”她忽的出现在寇怀面前,后者淡定的放下手里的笔记本,“会不会是她父母……”
她“啊”一声,声音都些发颤:“变态?”
寇怀冷漠的说:“你的情绪的确很丰富。”
她重新把衣柜门关上:“她买的衣服,在她去世以后或许捐赠,或许烧了。留下的说不定是陈淳生前最喜欢的,或者对她的亲人来说最有纪念意义的。”
寇怀有些无语:“我服了你了。这个房间这么干净,里面的东西都还是陈淳生前的。还有,你是怎么知道她妈妈很有少女心的,难不成看言情小说也是她妈妈逼着看的?你清醒点行不行。”
沈渔不满的看她:“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随时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看着在床上躺下的寇怀:“十八岁的女生,我不相信还能这么少女。”
寇怀回答:“是啊是啊,十八岁的不能有少女心,但四十多岁的阿姨可以有。”
沈渔没想出该怎么反驳,只好算旧账:“双标。”
寇怀:?
她说:“说你双标啊!”然后学着寇怀的声音,“‘不准看信,尊重隐私’,现在又是什么,你开人家衣柜就是尊重隐私啦?”
看着无动于衷的寇怀,她说:“你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寇怀的语气毫无波动:“那我宁愿做五十步。”甚至带着点挑衅的神色,“至少比一百步好五十步。”
沈渔指着她:“你你你。”
寇怀:“我我我。”
沈渔深吸一口气:“记着!你现在这个情绪,可是我交教的你!是你欠我的!”
寇怀又恢复了她冷漠的表情:“是你要调查这些事的,如果你觉得调查的意义是把你的揣测加进去,按照你的剧本走,如果是这样,我认为没有一丁点儿的意义。”
沈渔成功捕捉到了关键词:“什么叫我的剧本?什么叫我的剧本?!”她的脾气又一次被寇怀成功点燃,“我这是合理推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推理!你知不知道!”
“你脾气这么差。”相比起沈渔的上蹿下跳,寇怀如一根深深扎根在泥土中的老树,“说不定你再凶一点,我就能知道了。”
沈渔气呼呼的喘气。
“你脾气怎么这么糟?”寇怀真诚的发问。
沈渔恶狠狠的说:“老子不是生气!要不是你们把我关到全是疯子的地方这么久,老子能这样?!坏脾气都是你们的原因!”
“噢……这样。那对不起了。”寇怀认真道歉。
沈渔愤怒的表情僵在脸上:“什么?”
“对不起。”寇怀说,“我在跟你说对不起。”
沈渔的眼泪忽的落下,让寇怀毫无防备。
“你早这样说不就行了。”她哽咽着。
偏爱(7)
看着坐在床上的陈妈妈,沈渔问:“她什么意思?心虚吗?”
寇怀看她一眼:“她为什么要心虚?”
沈渔像看个傻子一样看着她:“因为她做了对不起她女儿的事。”
“你又知道了?”
沈渔很不理解的问:“推理啊,我跟你说多少遍?这不是早上就达成共识的吗,我的推理是没有错的。”
“我什么时候跟你达成共识了?”寇怀看着坐在床上发呆的陈妈妈,没想起来她到底哪句话体现了她同意了沈渔的观点。
沈渔把她的头扭过来:“你有毒吧,你都跟我道歉了,就说明你认同了我的想法不是吗?你是金鱼吗七秒就忘了?”
寇怀一脸疑惑,沈渔见到后立马扯住她脸,试图固定住她这个表情:“看到没,你这个表情,就是我的功劳!”
寇怀不知道自己什么表情,但她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陈妈妈拿出了一大本相册,慢慢翻着看。
“看呐,在看相册呢。”
寇怀:“我有眼睛。”
沈渔:“知道你有眼睛,怕你记性太差,看了就忘了。”
陈妈妈看着相册,里面都是陈淳从小到大的照片,都是那种粉粉的很可爱的造型。
寇怀就说:“你看,这个蓬蓬裙,小皇冠,陈淳应该很喜欢这些吧。”
沈渔轻嗤一声,没有说话。
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寇怀才注意到这间卧室的采光也特别好。
窗户朝东面,早上的时候整个房间都显得明亮开阔,日影穿过窗外的大树投射进来,也不会把房间蒸热。
下午的时候,避免了阳光直照,也不会很热,还有微风从吹进来,窗帘也微微的摇摆。
在窗户两角还各挂了一支日式的风铃,大大的肚子,但那根可以碰响的玻璃被化妆棉绑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陈妈妈开始无声的哭泣。
几乎没有任何声音,表现得去世的好像是她,现在她回到人间,像个幽灵一样陪伴着还活着的女儿。
快到五点的时候,她双眼通红,带着微肿,走到楼下又坐到昨天的那个位置。
保姆阿姨刚炸好了酥肉,香气被抽烟机带走大半,沈渔只好凑到盘子边上闻。
“小彭,先吃点儿酥肉吗?”保姆阿姨问。
陈妈妈没有回答,只是摇了头。
保姆阿姨没看到,走到她旁边又问了一次,看到她摇头,准备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沈渔发出“啧啧啧”的声音:“多可惜。她肯定是哭得把鼻子都堵住了,不然闻到这么香的味道,她肯定吃。”
“你想吃?”寇怀还直直的看着陈妈妈,除了眼睛不定时眨一下,大多数时间都一动不动,“待会儿趁她们不注意,我们可以偷一块。”
沈渔又“啧啧啧”,“是你自己想吃吧。”
寇怀转过头看着她:“你到底吃不吃?”
她笑:“吃!”
过了会儿,沈渔又用一种轻蔑的,甚至刻薄的语气评价陈妈妈:“你看她,是个没有灵魂的人。她对她的女儿一定特别内疚。”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她,在哭啊。”
“噢,在哭就是内疚。”
沈渔咬牙:“根据这个情况,就是内疚!”
寇怀看着沈渔隐隐又要发火的趋势,甚至有些想笑:她似乎都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或者说,她太易怒。
沈渔应该改名叫陈易怒。
“你笑什么!”她的语气变得恶劣起来。
“你觉得生气,是因为我看起来不太认同你说的话吗?”寇怀收起笑意,认真问她。
沈渔想了想:“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我不会因为你对我的反驳就对你怀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