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报(32)
“我叫木端,端方的端。”
记忆里,也有一个孩子问过自己。“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思安。”那是春天,木端路过一户人家,靠在树边看着人来人往,一个小女孩仰着头问自己。
“我没有名字。”木端那时确实没有名字。在他第一次睁眼看见木祈时,木祈皱着眉,看着自己,一脸的担心。“你不配拥有名字。”
很过分啊?不配。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他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小女孩下意识地想安慰他。“先生说君子端方,你叫木端怎么样?”
“端,我看起来像是一个很正经的人吗?”木端问,语气里却带了点笑意,似乎是喜欢的。
“名字,是对一个人的期望。”
期望,木祈对自己,连期望都没有,所以才不想给自己名字吧?
“好啊,谢谢你。”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木端歪头的时候,发丝跳跃过苏渺所呼吸的空气,带来丝丝木香。
“为了你以后不至于太伤心。”
哎?空间突然转换了。苏渺转头,正对上一棵大的过分的树,怕是要十几个人环抱才能丈量。
“自己”跪在地上,手掌抚摸着那棵树木。而后,眼睛就被蒙住了。“木端?”
“嗯,你先别看。”木端的声音带着暖,吹在苏渺的耳边有些痒。
“木祈。”那个树前的“苏渺”抚摸着树干。“我回来了。”树木中隐隐的现出了一个人形。一个青年,闭着眼睛的木祈。
随着苏渺手心的青色环绕着木祈的身体,木祈偏向于透明的身体,渐渐开始呈现出皮肤该有的颜色。“我把你的魂魄还给你。”“苏渺”这样说。
“可是我不想和你融合,那些罪孽,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吧。”
“你记住,现在,我叫木端。”
身体在流逝,苏渺在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上还带着的木香。
而另一边,木祈睁开眼睛,看着远去的女孩。
“木端?谁给他起的名字。”木祈皱眉。“真是麻烦,名字,可是一种枷锁。为什么要给自己缚上枷锁呢?”
“想自己承担罪孽?真是自大。说的自己很高尚一样。人类世界凶险万分,他又不是不知道。”
“跟着他,别让他出事。”
身侧,是一个发色金黄的男子,手臂上脸颊上是妖异的深蓝色花纹。脖颈上灿烂的金饰反着刺眼的光芒。面容清俊,一双蓝眼倒映着翠色。
“南溯”
☆、祭祀
咚咚咚
门被敲响。苏渺睁开眼,看着眼前未散去的一层阴霾,眼前薄薄的拢着一层纱。
咚咚咚
“谁啊?”苏渺叹了口气,大早上的不让人睡觉。拉了拉睡衣的领口,苏渺在床下找到了拖鞋。踢踏着鞋子走到了门边。
一身整齐的苏子衿。
“怎么了?”大早上的。
“外面有个警察找你。”苏子衿说。
苏渺的睡意醒了大半,眼睛眨了一下,满是惊慌。不会吧,都过去这么久了。
“长得还挺好看的。”苏子衿补充道。
长得好看。
傅仓页?
“瘦瘦的穿西装?”苏渺不确定。
“嗯,你哪里认识的啊,怎么你身边的人都这么好看。”苏子衿有点不满。
那就好,苏渺暗自舒了一口气。
“你要是喜欢介绍给你。”苏渺说。
但是,当苏渺洗完脸穿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傅仓页。
“人呢?”苏渺问。我都穿好了。
“哝”苏子衿努了努嘴。指向门的方向。“他刚刚被南溯拖着领子扔出去了。”苏子衿拿起托盘小茶杯,吹散了上边的泡沫,喝了一口。
苏子衿不是会开玩笑的人。
所以,傅仓页真的被南溯拖着领子扔出去了?
麻烦死了。南溯转身进门的时候,正好对上苏渺的眼睛。亮亮的带着疑惑看向自己。一阵心虚。
“怎么了?”南溯问。
“你把傅仓页扔出去了?为什么?”苏渺问。南溯不是这么暴力的人啊。
为什么?南溯想。这应该是自己要问的问题吧?老是带一些案子过来,苏渺才十九岁,傅仓页都多大的人了?他这是给一个小姑娘找麻烦,他难道不知道吗?
前几次就算了,这次是什么?祭祀?绑架?这些事情是苏渺可以接触的吗?苏渺多怕这种事情傅仓页知不知道?苏渺晚上会睡不着觉的好吗?南溯几乎是满腔怒火。
“我觉得,他这次的案子太危险了。”而且,他在根本不能保证苏渺的安全的情况下。
“什么事?”苏渺问。
“苏渺?”门外穿来傅仓页提高了的声音。“你在里面吗?我听见你的声音了。快开门,我有事情找你。真的,很急的事情。”
“你听错了,苏渺她不在。”南溯好像在生气,他根本没有给苏渺说话的机会,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转头,随着苏渺堪称惊艳的笑容。湖蓝色的包裹体里含着细碎的光片,亮亮的。光彩夺目。苏渺愣住了。
“苏渺,我们不开门好不好?”南溯的声音很温柔。
温柔的让人丧失理智。
他想干什么?我觉得他似乎有什么阴谋?苏渺这样想着,身体却很诚实的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苏渺你就乖乖呆在家里,饭的话阿姨有时间会来烧的。你就在家里等我回来,嗯?”那个尾音上扬,带着询问却实际上并未征求她意见。南溯的话带着不易察觉的强烈的侵略感,苏渺在这种实质化的语境里几乎是下意识地同意了。
果然南溯这张脸我看多少次都不会免疫啊。
等苏渺回过神,南溯已经打好电话,出门了。
苏渺并不理解南溯这次的态度。他真正想处理的是傅仓页这次带来的案件,还是带来这次案件的傅仓页本身。
说起来傅仓页好像不见了。苏渺想了想傅仓页被杀人灭口的可能性。放下心来安安静静地开始和苏子衿看电视。
南溯说的阿姨其实上就是苏渺家的保姆,是隔壁邻居家的闲不住的老人顺便来帮他们做做饭。象征性地收点钱,天气好的时候,也会带着自己的孙子,来找苏渺聊天。
当然她家孙子一大半时间都在和蓝晏下飞行棋。
等等,说起来,今天她似乎没看见蓝晏。要说出去玩,现在也该回来吃中饭吧?
“苏子衿,蓝晏呢?”苏渺依旧不习惯叫“子衿”这样亲昵的叫法。
苏子衿其实并不知道蓝晏的身世。苏渺也就三言两语的敷衍了过去。
一个冬天看见路边有个小孩子在找妈妈呀,找不到就带去了公安局啊,结果没人认领。自己就带回来养了。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故事。
该说苏子衿是在象牙塔里长大的女孩子。相信的同时也赔了一顿眼泪。苏渺只暗自庆幸苏子衿不是学法律的,要不然,自己领养蓝晏一个一看就七八岁的孩子,怎么看都是法律程序出了问题。
“不知道,可能和隔壁的小孩子在玩吧。”
此时的隔壁。邻居阿姨“哎我们家阿正呢?”
隔壁叔叔看着报纸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可能和隔壁小晏在玩吧?下午就回来了。”
最终的后果是,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忧心忡忡的邻居阿姨敲开了苏渺家的门。“渺渺,我们家阿正是不是在你这里?”边说还一边环视苏渺家的客厅。
“他们不是在你家吗?”苏渺说。
“没有啊,一下午没看见他们了。”阿姨叫了起来。“不会是被绑架了吧!”
☆、第 32 章
“阿正早上还说,要和你们小晏去步行街玩的。”邻居阿姨回想起早晨的细碎。想到什么说什么,似乎要从这其中找出阿正的线索。
“苏渺,你和我出去找找吧。”
沿街是过往的行人与车辆。忙碌的城市中人来人往,空空荡荡。人们的目光投向前方,没有人注意到路边的苏渺和邻居阿姨。
阿姨姓陈,苏渺习惯性的叫她陈姨。
“陈姨。”苏渺和她找遍了步行街大大小小的商店。也拉着那些门口跳舞的阿姨们一个个问过去。“你有没有看见两个小男孩,其中一个金发蓝眼,特别显眼的那种。”陈姨是这样形容的。的确,对比她家黑发黑眼睛的阿正。蓝晏在那群长相发色眼睛都十分滥漫的人群里,可以说得上是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