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大佬被砍号后(94)
竹简上飘出一行行金字,悬浮于空中,黯淡无光,却密密麻麻几乎铺了满满一屋子。金字围绕着槲生,将他圈在里面。
“一曰槲生,欠下风竹草三百七十四株,云药石三千块……”
小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被惊得合不拢嘴。“敢情这比宁公子欠的还多的人物,就是这位啊!”
金字黯淡无光,围绕在槲生周围片刻,反倒从字中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色来。满屋子的血色文字,反倒有些瘆人。
槲生还保持着滑稽的动作,低着头让人瞧不出神色来。
“倒是跑得够快,让我好找啊,槲生。”越英越过层层叠叠的红字,搭上了槲生的肩膀。语气轻柔,却带着种难言的压迫感。
谢逸致看到槲生身子抖了一下,脖颈处有一瞬显现了诡异至极的黑色纹路,而后极快地消失不见。
“越英,这,这都是意外?”
“哦?在这之前,不如好好解释一下,这血字?”指尖拂过槲生的后脖颈,激得他一哆嗦,“以及这么多年未曾还债,这账目可翻了不少倍。”
“呵呵,我还还不行吗?你把这东西收了吧,怪吓人的。”
越英这下倒没继续压着槲生问,衣袖一拂便将竹简收回手中,血字也霎时回拢。浅金色的衣袍落在槲生暗沉的黑衣上,恍若当年。
“罢了,此时便不和你计较这些琐事。眼下有正经事要做,你且随我来。”
“不是吧,才刚刚见面,你就使唤我做苦力。难道我长了一张像是很擅长做苦力的脸?”槲生垮下肩膀,乖乖跟在越英,还有空给在一旁有些担忧的谢逸致抛了个媚眼。
谢逸致不忍再看,也不好开口告诉槲生他这个媚眼抛得有多失败。虽说槲生有着一张妖艳瑰丽的脸,却有着一颗过分活泼的心。这媚眼抛得不伦不类,活像是中风,没有那位阿岚姑娘半分韵味。
越英向前走的速度一点都没慢下来,谢逸致都以为越英是不屑于同槲生争吵这些的时候,前面传来了凉凉的一句。
“可你长着一张足以让人想揍你的嘴,快点,完了可要出事儿的。”
“来了来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幅大少爷脾气。”
谢逸致跟在槲生身后上了楼,算起来那位宁公子诊治谢玉已有将近两个时辰了,苏平欢也未曾出来过,不知现下情况如何?
-
越英上楼后径直走向了谢玉所在的房间里,正赶巧撞上里面开了门。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先说话。还是槲生一侧身子挤了进去,瞧了一眼说道。
“这位公子救人可真有一套,人没救醒,自己也倒下了。”他拍了拍苏平欢的肩膀,一张脸上满是八卦,“说说呗,你们这两个时辰到底做了什么,让这光风霁月的公子哥累得衣衫凌乱、头发乱翘的?”
“宁公子说不许其他人进去,他在里面修养片刻便好。”苏平欢恭敬地答了话,整个人却稳稳当当地堵在房门前,没让这不认识的人扰了宁琅然清净。
越英闻言伸手将苏平欢拨到了一边,也不管什么礼貌不礼貌,直接闯了进去。
“哎,你这人……”
“呵,果然是个傻子,都说了多少遍不要插手不要插手,非不听,活该疼死。”
话虽这么说,越英自宽大袖摆中取出之前那卷竹简,竹简上金色纹路灵力涌动,顷刻便灌注进了趴在桌子上正疼得发抖的宁琅然身上。
越英已经闯了进来,见状似乎还帮宁琅然疏散了疼痛,苏平欢也稍稍放下心来,上前看着此人的神色问道。
“不知阁下与宁公子是何关系?”
“他带着你们来我的医馆,用着我的人手和草药,竟也不告诉你们我是谁?还真是个想着什么都一身拦下的蠢货。”越英嗤笑一声,声音不紧不慢,“在下越英,乃此城城主,难道苏司刑离家前,你家流云仙君未曾向你道明?”
“你未曾识得我,我可是听说过声名赫赫的苏司刑,怎的闲来无事来无疆城转转?还是打算抓几个恶人回去问罪?”
越英这话问得刁钻,一时之间竟将苏平欢难住了。
他尚在思索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位传说中贪爱财物的无疆城城主,那边越英已经喊了槲生来,要将宁琅然带走。
槲生手段粗暴,径直将宁琅然扛在了肩头,见众人都投来诧异目光,他反倒是问了一句。
“难不成要我将他抱在怀里啊?一个大男人,哪儿那么多讲究!”
“呵呵,你二人可真是绝配。一个脑子蠢,一个嘴贱。你这么扛着他,也算是个教训。”越英挑眉一笑,甩袖便要走。
“喂,说话拐弯抹角的可就没意思了啊。”槲生扛着宁琅然,却依旧健步如飞,好似肩头只是扛着轻飘飘的一根羽毛。
那两人先后离去,谢逸致也颔首向苏平欢道了别。她与槲生来无疆域本就是寻越英的,如今人已见到,自然也就不需要同这几位小辈一起了。再者说了,他们来此是为了完成寻仙会的颂雅令,她和槲生继续留在这里,才是碍手碍脚。少年人总是需要舞台去展现自己丰满的羽翼的。
谢逸致转身离去之际,却被苏平欢喊住了。她微微倾身,眸中透露出询问。
苏平欢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来,耳根微红,说道:“可否请谢姑娘替我向城主说声抱歉,当年初初入世,还有些莽撞,如有冒犯,苏平欢愿意做出赔偿。”
“我会代为传达,不过想来越英公子的赔偿,会是天材地宝、珍稀草药。若是在外寻到,带些回来,想必越英公子定然不会再计较之前的微末小事。”
苏平欢拱手一礼,少年人清朗的声音响起。
“多谢谢姑娘提点,待颂雅令完成,在下定然携礼前往城主府道谢。”
谢逸致不置可否,背对着苏平欢的脸上漾起一抹笑来。
听苏平欢刚才与越英的几句谈话,便可得知苏平欢对越英一无所知,甚至对于无疆城,也是陌生的。这样的苏平欢如何能得知城主府的位置,更何况,这浩浩无疆城可没有什么城主府。
谢逸致循着木楼梯走下来,恰撞进端坐在楼下的越英眼里。他正坐在她之前的位置,手里摩挲着之前的茶杯,抬眸望来,眼中含着一抹轻笑。
“谢姑娘可真是让我二人好等啊。看来今日我运气好,先是宁琅然这小子又发疯,后是槲生带着谢姑娘来寻我。人生之不如意,不外如是啊。”
“你小子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什么不如意的。见了你兄弟我,就该畅畅快快舒舒服服地痛饮三天三夜!”槲生扛着宁琅然,不能直接揽越英的肩膀,只好眼神示意他。
哪知对方却视若罔闻,一心一意地看着谢逸致。
“你说是么,谢姑娘?”
他的眸中有着寒冰烈火,有着大漠黄沙,有着一切的悲壮。
人生之不如意,不外如是。他这么说道。
谢逸致感觉像是被这一眼看得无所遁形,她竭力压下身体上的战栗感,挤出一个笑来。
“这些时日,还是叨扰越英公子了。”
时移世迁,一切终究还是不同了。
第81章 白衣医者 03
越英带着他们离开茶馆, 径直出了城门,一路向北。这是一条与谢逸致等人来时完全不同的路,一路上没见到什么凶兽恶灵游荡,别说什么珍稀草药, 便是野草都不见有一根。明明其他地方葱葱郁郁众多草木, 这地方却光秃秃一片, 颇为突兀。
“你把药庐建在这种地方,这不自己找打吗?这么明显, 瞎子都知道你老巢在哪儿了。”槲生扛着一个大男人,却不显疲累, 嘴上叨叨叨说个不停。
谢逸致撑着重云行在槲生身边, 伞面倾了一半,罩在他头顶,用以遮一遮过分毒辣的日头。
“别别别, 大男人皮糙肉厚不怕, 你自己遮一遮就行了, 要是晒着你, 我可要心疼的。”槲生见状往伞外走了几步,让出伞下阴凉。
“宁公子状况不太对,还是不要这么暴晒为妙。”见槲生躲闪, 谢逸致也不自己撑着伞了,掐了个决让重云稳稳当当地罩在他头顶。任由槲生上蹿下跳,依旧是在伞下。
越英在前面带路, 对身后槲生的话视若罔闻,只是这时回头看了槲生一眼,冷冷地说了一句。
“要是把他掉下来,今天你就睡外面吧。反正你以前在八弥境不也经常找棵树就窜上去睡觉, 正好回忆一下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