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坟大队+番外(95)
“可咱们昱和山没有塔葬区啊。”陈岭小声逼逼。
江域偏头,脸颊贴上青年的鬓角,“我看过昱和山的设计图,把其中装饰性的石塔换为空心塔就行。”顿了顿,男人继续道,“能帮你积攒一些功德。”
这办法可以说是对双方都有好处,陈岭没有意见了,乖乖住嘴,闭眼休息。
江域知道他今天消耗过大,继续休息,冲吴伟伟抬了抬下颌,示意:“你去开车。”
“好嘞。”吴伟伟收到命令后半点不敢耽搁,把小黄鼠狼塞进书包,牵上大金毛就跑。
车开过来后,江域将陈岭先放进后座,然后绕道另一边上车。李鸿羽只能坐到副驾驶跟金毛挤在一起。
汽车发动,沿着唯一一条与外界相通的柏油马路开出去,在路边发现了唐四平的身影。
听见喇叭声,唐四平低头用两手搓了搓脸,疲惫的站起来,见大师们要走,这才打起一点精神。
“陈大师这是怎么了?”他走到后座窗口,看见里面闭着眼半死不活的陈岭吓了一跳。
“有点累,休息休息就好了。”陈岭睁开眼睛,得了软骨病似的直不起腰,半趴在窗口,“那些遗骸已经被捡走了,四方山不会再有什么妖魔鬼怪,只是员工那边,恐怕需要劳唐先生你安抚一下。”
“没问题,没问题。 ”公司那么多人员工还等着他,童童也不知道现在情况究竟如何,他不能倒下。
唐四平给自己打了一剂强心剂,嘴唇翕动,沉痛的问答:“陈大师,那我太太的遗骨呢,还在吗?”
犹豫了下,陈岭还是决定将事实告诉他,“抱歉,唐太太的尸骨已经随着枭阳一起沉入泥土了。”
看唐四平身形晃了晃,他有些不忍,“唐先生,节哀。”
唐四平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酬劳我会在稍后亲自送到。”
“不急。”陈岭说完,嘴唇还没合上就打了个哈欠。
他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让吴伟伟把金毛放下去,“那我们就先走了。”
唐四平牵着不断摇尾巴的大狗,往后让开,目送着黑色轿车经过。
青年方才短暂的一句,还残留在他的脑海中,明明每个字都认识,浮现时又变得模糊不清,大脑嗡嗡作响,眼眶发热,整颗心都在揪着疼。
他捂住胸口蹲下来,一直强忍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到地面。金毛不知所措的呜呜直叫,不住的用鼻尖去蹭主人的头顶。
“爸爸……”细弱的声音传来。
唐四平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保安带着已经醒来的童童正往自己这边走来。
小孩儿与之前截然不同,空茫的眼睛亮晶晶的,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润的气色。他小短腿迈得飞快,奔跑时踩空了一下,险些摔倒。
他没有停下来,张开双臂,在距离将近的时候,突然跳了起来。
唐四平慌忙站起来,弯腰把孩子接住。
童童用双手紧紧抱住唐四平的脖子,怯生生的往四方绿化的方向看去,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恐惧地瑟缩一下,声音小如蚊呐地求救道:“爸爸……爸爸……”
天光熹微,夏日清晨独有的清幽凉风从窗外吹进来。
吴伟伟神清气爽,汽车开得越发稳当,他转动方向盘,沿着山路继续行驶,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小院门口。
赵迅昌还在睡懒觉呢,紫蓝鹦鹉倒是已经醒了,不安分的把脑袋从门缝中挤出来,想要去鹦鹉架子上吃昨天剩下的红富士。
陈岭努力支撑着困倦的眼皮,拖着步伐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酸痛的身体被柔软的床垫安抚,脑子却更加昏沉,眼前偶尔浮现的黑暗,此刻如同拉开的巨大幕布,将他的视野全部覆盖。
院子里的说话声,鹦鹉不断重复的“回家回家”,一切都在抵达他耳畔时归为寂静。
江域走进来,扯起薄被替青年盖住肚子,随后捏住他的手臂抬了起来。
胳膊外侧的伤口又结痂了,他俯身低头,舌尖轻舔而过,干涸的血晕染开又被卷入口中。
吴伟伟还不知道他陈哥已经睡了,傻憨憨地抱着黄鼠狼过来,想问问要不要吃点东西,毕竟现在是早上呢。
结果却看到惊人的一幕。
江域听见动静抬起头,收回舌尖,下唇沾着一点血迹。
他面色平静,没有干坏事被抓包的心虚,反而挑眉问:“有事?”
吴伟伟愣了下,木头似的呆了几秒,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浑浑噩噩的转身走了。
他表面呆滞,脑子里满是问号,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好奇心是个好东西,人人都有,吴伟伟自然不会缺少。他踮起脚倒回去,靠着墙壁,鬼鬼祟祟的探出脑袋。
房间里,江域已经重新坐直,拇指摩挲着青年已经彻底愈合的手臂。
吴伟伟噗通作响的心脏终于安分了,嗐,原来是在疗伤。
可这办法也太奇葩了,没听说过用止血疗伤咒法还需要用舌头舔的啊!
第56章 纸玫瑰01
吴伟伟越想越不对劲儿, 脑子里有个模糊的念头一晃而过,没来得及抓住,肩上突然被拍了一下。
赵迅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床, 穿着白色的练功服,颇为严肃的盯着他:“偷看什么呢。”
“没什么……”吴伟伟眼珠子左右晃动, 摆明了没说实话。
赵迅昌现在也没时间深究, 最多不过是在偷看屋子里那两人,他收回手, 目光大大方方的穿过半掩的窗户, 看进屋内。
“他怎么样了?”
吴伟伟知道老爷子说的是谁, 踌躇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从回来的路上陈哥就开始睡觉, 下了车精神也不好,进了房间倒头就睡。”
赵迅昌想起之前对天雷的感应,“他用了五雷灵符?”
“用了, 请下来五道呢。”吴伟伟骄傲道,“陈哥太牛逼了, 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的雷都降了下来, 每一道都追着枭阳跑,打了她个落花流水。”
赵迅昌脸色难看下来, 转身进屋,掀开被子一手捉住青年的手腕, 仔细诊脉。
江域从床边站起来, 低垂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情绪:“他没事,就是累了。”
赵迅昌摸完脉松了口气,脸色好转些许:“他本该驾驭不了五雷灵符, 是你帮了忙?”
江域:“我这是护法。”一顿,他继续道,“陈岭用了舌尖精血。”
“难怪……”赵迅昌眉头竖了起来,“这也太胡闹了,他跟我打电话的时候还说过自己请不下五雷,结果倒好,扭头就忘了个干干净净!”
吴伟伟忍不住跑进来替陈岭说话:“赵老先生,陈哥当时也是逼不得已,你是没看见,那只山精太厉害了。”
赵迅昌:“哼!”
吴伟伟不敢搭腔了,总觉得再说下去自己会被轰出去。
赵迅昌看向江域:“你怎么不拦着?!”
“我知道他可以。”江域将陈岭诊过脉的那只手放回去,拇指光明正大的摩挲着手背,“再者,有我看着,他不会有事。”
赵迅昌敢凶吴伟伟,敢指着小徒弟的脑门破口大骂,却不敢对江域有任何逾越。
打从小徒弟第一次请阴神上阳世起,他就知道,那三个阴神中至少有两个是冲着江家这位老祖宗来的,这可不是一直单纯活了上千年的老鬼,更加不是什么普通的阴神鬼差。
对方的道行放在阳世,怕是没人能真的干得过。
所以他确信江域不是在吹嘘,只要有他看着,小徒弟的确不会出事。
可还是心疼啊。
赵迅昌憋屈的瞪着对面。
江域知道他心里有话,不吐不快,打个请的手势,请老人家出去说话。
赵迅昌背着手走径直出了小院,来到屋侧那棵新长出来的小树苗旁。
他也不含糊了,开门见山道:“陈岭的命格我看不透。”
“我知道。”江域打从出此见到陈岭起,就知道他的命运不会是常人的生老病死。
所以此刻,他显得要比赵迅昌淡定很多,“有话但说无妨。”
“那我就不绕弯子了。这一类人世间少有,且命运多舛,前路吉凶掺半,无人可卜算。”
赵迅昌平日里给人的印象就是遛鸟的老大爷,从来没像现在这般气势坚定,刚硬,“当初我劝那小子跟你先处处,是因为我知道,你与普通邪祟不同,若是你们感情深了,将来他若是遇到劫难,你多少能护着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