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地的影子(34)

晋扇的眼泪流了下来，却举起手向浙恒展示，她的手指在自己的控制之下居然可以化为雾状，并再次转复回人类的肢体：“即使是这样？”

浙恒握住了晋扇的手指，他的掌心带着温暖的体温，他的回答清晰无比：“即使就是这样。”

两人在此沉默良久，但心里却有着比任何时候都强烈的安宁。

浙恒和晋扇决定先摧毁J的实验室，不管他建造这些的初衷是什么。而在实验室被引爆之后，里面的类人生物居然开始暴走。

浙恒再次进入了战斗，而晋扇紧随其后，并拿出了一把奇怪的□□，那是晋扇的身体所造，她现在的状态，战斗力已经不逊于浙恒了。

何洋一眼就看见了虚弱的J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他猜测出是浙恒将J重伤，便打着趁他病要他命的算盘，暗戳戳拿出粒子枪准备射击。却不想J像是能够精准感应一般，转头对着他淡淡一笑。

一枚闪着红光的冲击弹出现在了何洋的面前，天体学家瞬间扔掉了枪，感觉寻找庇护建筑跑路。巨大的冲击波出现，何洋的身影被掩盖在了废墟之下。

J回头看着远处同样传来爆炸声的实验室，神情变得异常的冷峻。他没有想到，就算是成为了同类，晋扇依旧选择了浙恒。

J盯着那朵巨大的蘑菇云看了很久，才终于做出了决定，他将自己的身体再度分解，化为淡淡的雾气隐入黑暗之中不见，但原本平坦的地面，却渐渐出现了很多尖锐的石块，这些石块如同竹笋一般长势十分可怕，短短的时间内已经达几十米的高度，并且仍旧在生长，而被石块所触碰到的一切，要么被摧毁，要么成为了石块的一部分。

晋扇很快发现了地面的异常，并认出了那就是J的同类，只不过是因为繁殖太快，没有了自主意识，反而只剩下了本能的吞噬欲望。浙恒就近启动了那艘百年前的飞船，没想到飞船依旧能够正常运转，而晋扇在低空找到了被废墟掩盖的奄奄一息的何洋，将他捞上了飞船。

飞船升空的巨大轰鸣声传来，而地面上奔走逃窜的人员却渐渐绝望，有人朝着悬浮的城堡跑去，却被城堡周围的藤蔓所绞杀。有人找到了J，却被J亲手化作了吞噬物的一部分。只有极少部分再次启动了脱离通道被烧毁之后残留的逃生飞船，这艘被遗忘已久的星舰再次成为了人类的最后希望。

☆、何以家为，再遇荒芜

何洋倒在地上气喘吁吁，嘴里还吐槽个不停：“那个J实在是太可怕了，简直有隔空变物的能力，这简直不符合物理常识！”

浙恒在检查飞船内部的那些古怪的标本，考虑是否应该将它们扔出去会更安全。而晋扇却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似乎是在推算什么。没有人搭理这位天体学家。

何洋觉得无趣，只好自己爬起来，去寻找有没有量子水喝，但在经过通道的刹那，天体学家朝着窗口瞟了一眼，随即猛地往后一跳，骂出了一句脏话。

浙恒闻声走了过来，发现在飞船的舱体外居然缠绕着几株藤蔓，就是之前在城堡见过的那种半石化生物，现在这些生物不仅攀附在了舱体上，甚至还在疯狂的生长，但它们的确根系已经被撕裂，按道理应该丧失了生机。

晋扇带着自己的话站了起来，并观察了那些藤蔓，她想了想，让浙恒将飞船的排气口更换了模式，用低于绝对零度的温度将气体喷在了这些藤蔓身上，不一会儿，藤蔓碎成颗粒纷纷掉落。

何洋头一次感受到了进化史学家这种掉书袋的人物居然也是大杀器。

浙恒将飞船再次变轨，远离了这块诡异的地方，但他们却不知道应该往何处去。而晋扇找到了飞船内部的记录日志，上面有几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19400205，我们触及地下深渊。”

“19400207，十名科研人员牺牲，飞船试验舱封闭，等待合适位置弃毁。”

“19400216，有人被渗透，无法干预。”

“19400222，飞船穿越地下深渊，却无法回到地球。”

“19400225，有求助信号发出，决定根据坐标前往。”

“19400227，发出信号的是……”

后面的文字被污染了，纸张上面被暗色的污块附着，看起来有点像陈旧的血迹。而再往后的内容却完全缺失了，不知道是没有再继续写下去，还是被人刻意损毁。

浙恒的意见更倾向于地下深渊就是他们之前所在的地心裂空的位置，而那个发出求救信号的，显然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何洋却有着不同的见解，根据他们天体学的研究历史，早在一百年之前科学技术并没有发达到可以进入地心的能力。那么既然飞船已经在地心的废墟上了，那么就有可能他们是从不同的空间进入的，比如黑洞。

那么，如果能够按照他们原本的航线逆行，也许能够回到地球上去。

晋扇持保留意见，她觉得在确定了燃料足够的情况下，还是继续寻找更加准确的线索比较好。三人因此在飞船里忙碌起来。

这座曾经被伪装成星塔的飞船并不是很大，完全比不上浙恒所在的星舰，但随着他们翻出的线索越来越多，结果却越来越让人心惊。

因为他们发现，这座飞船所隐藏的技术，远远超过了百年之后的今天。

晋扇甚至在治疗区找到了一种类似万能组织的材料，可以任意和人体贴合后生长称为所需要的器官，用来治疗重伤后濒死的病人。

而何洋发现在驾驶舱的星航地图中，居然有着除了目前所知的星系之外的详细宇宙地图，并且根据他的推算，这应该是抵达了之后才绘制的实堪地图。

浙恒看着一把外形像刀的武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前J不是告诉了晋扇，人类的文明在数百年前就已经进入末世，并且在不断的重复。如果说这是真的，那么很有可能每一次末世的重来，都是人类文明从零开始。但每一次文明所发展的高度，都是不同的。而我们，并不是最先进的那一波。”

这是一个极其可怕的猜想，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一次的末世，很有可能又要重蹈覆辙了。

晋扇却有些不解：“为什么末世会一次次的在地球上上演？那么其他的星体会不会也有同样的情况？那么在地球上，是不是留下了很多残余的痕迹？”

三人都没有一个完整的构想，但如果是基于这样的理论，那么也许何洋的方法是可行的，可以一试。

浙恒根据何洋所复盘的星航图开始调整飞船的方向，而在操作中他发现，这艘飞船的性能远远超过了他的估计。

晋扇对着飞船里那些容器中“活着的”标本有些担忧，虽然这是人类自己选择的种子，但是一旦出了容器，晋扇也不知道它们是否会进化到可怕的样子，对他们的生存构成威胁。她起初想要建议浙恒将这些容器全部扔下去，但是考虑到它们已经拥有了自我意识，感觉这样的做法有些残忍。

飞船已经航行了数个小时，而所在的空间却很是古怪，分明应该是在天上，但周围的气流却总是给人一种在深海的感觉。除了特定的频率在标记引导坐标，周围漆黑一片毫无参照物，外面根本没有光线透过来，感觉像是停止在一副墨色画中。但飞船的确是在前进，已经朝着复原的起始点前进了五分之一的路程。

晋扇睡的并不安稳，她总是感觉自己要化成一团雾气，再也不能恢复正常。于是当她醒来眼前是淡淡的雾气之时，晋扇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尖叫。

浙恒动作迅速，立即来到了晋扇的舱门前，却发现对方把门关闭了。

“晋扇？”浙恒敲了敲门，手中提着那把刀。

“没事，你不用进来。”晋扇的声音有些疲倦，“我做了一个噩梦。”

浙恒并没有走，他感觉在晋扇的房间里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但晋扇似乎不愿意让他看见，于是浙恒留在了门外。

晋扇知道浙恒并没有走，但她同时也不能打开舱门，因为现在在她面前的是雾状的生物，如果出去就可能会寄生在浙恒的身体上。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一直觉得违和的问题，既然之前J曾经将这里打造成为星塔，那么上次在星塔内被迫化作雾气的那块石头，J有没有将其挪走。显然是没有，仍旧在此并成为了飞船的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