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地的影子(32)

他来了。

J朝着晋扇逼近，并轻松的为她解惑：“你不是已经发现这里是进出的通道了吗？那我过来找你，也是很正常不过的对吧？”

晋扇想要拖延时间来寻找办法，便继续质问对方：“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在我们来之后不久吗？”

J看出了晋扇的小心思，却并没有戳穿，反而任由她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东摸西找，就像是看着自己可爱的宠物在调皮捣蛋一样。

过了没一会，晋扇就死心了，因为故居的裂隙实在是太难找了，完全没有头绪。她只能选择和J谈判：“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J脸上的笑意变得淡了，他眼神沉沉的望向晋扇：“你以为你真的和浙恒是伴侣吗？难道你没有想过，也许他才是那个利用你的人？你觉得你的记忆锁真的解开了吗？那你认真的想一想，你第一次见到浙恒，究竟是什么时候？你见到的那一个人，是浙恒还是，我？”

晋扇的脸色渐渐有些苍白，她不愿意跟随J的引导，但J却是十分了解的说出了晋扇一直在逃避的问题。

她其实也意识到了，之前一直以为自己的记忆锁已经解开，并且还告诉了浙恒，但实际上，她已经发现自己和浙恒之间的记忆出入巨大。

而且自己记忆中第一次见到浙恒的场景，就是他出现在基地里。但这恰恰有些不可能，因为那个时候的基地里，只有被囚禁的J。

那么自己找回来的，到底是关于浙的记忆，还是J的？

☆、如影随形，情感迷雾

晋扇跟随J回到了他的家。这在现实世界里是没有的。J原本就居无定所，除了被关押的基地。

晋扇在他的花园里发现了一座精致的雕像，居然是自己。雕刻的技术很是精湛，晋扇觉得和它站在一起，就像是一朵并蒂莲。

J抚摸着雕像，告诉晋扇，这是自己闲暇时光打磨给晋扇的礼物。晋扇并不喜欢。

J摆开了茶具，给晋扇泡茶。清淡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让气氛变得柔和起来。而晋扇也回忆起自己曾经多次给J泡过茶的场景。

J并没有急于再告诉晋扇什么，反而从容的品尝着杯中的茶水，两人安静的坐在一起，就像是从前最为普通不过的午后。

晋扇的目光逐渐变得游离，最后缓缓的躺在了椅子上，睡着了。

J看着她温柔的说道：“睡吧，醒来了，你就又是我的晋扇了。”

晋扇在做梦。梦里是她和影子怪物厮杀的场景，沉默而诡异。时间一直在被重置，但自己却逃不出去。

但她一晃神，影子怪物变成了浙恒。他满身血污，拿着一把离子芯刀，冰冷的说道：“全部剿灭。”

晋扇站在他的对面，发现自己身后是资源星那些大大小小的生物。

她醒来的时候，有些沉默。因为此刻的晋扇，的确找回了全部的记忆，甚至包括有部分并不属于她的记忆。这应该是J的手段，但记忆是真实的。

J在花园里修剪花枝，看到晋扇出来，也只是将一支漂亮的蔷薇递给了她：“准备回去吧。”

晋扇迟疑着问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这个你在这里生活的挺好，你为什么没有想法留在这里呢？”

J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剪刀：“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虚假的东西。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都是假的。即使我们所在的那个世界不堪，我依旧属于那里。”

晋扇想起了J从前的种种，觉得自己对他还是知之甚少。但他对自己的了解，却太过。

“你怎么知道我给自己上了一道假的记忆锁？”晋扇抛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没错，之前她被浙恒的“死亡”所记起的不过都是自己亲自安排的保护性记忆，其实真正的记忆锁并没有解开，而那个设置记忆锁的人也并不是自己。

而晋扇也不清楚自己这么做的动机。

J歪头看了晋扇一眼，微笑着说：“这是以前你自己告诉我的，因为你即将和浙恒共事，所以你做了这样的安排。”

晋扇并不完全相信J，但是从他的眼神里，只看见了真诚。

J带着晋扇在花园里随意的散步，但当身体传来异样的感觉之时，晋扇意识到自己要回去了，她心里默默的希望，在这个世界里的自己，能够过的平凡。

浙恒接受了执行司的调查，但执行司一无所获，反倒是浙恒套出了一些东西。而何洋在旁边，不添乱已经不错了。

但就在刚刚一瞬间，浙恒的直觉告诉他，晋扇被带回到现实世界里了。

浙恒并没有过多的停留，反而直接动用了最高权力，不仅开通了紧急通道，还带上了拖油瓶何洋。

两人赶到故居的时候，发现故居的房子正在慢慢的淡化消失，而此时周围的物质都因为古怪的引力作用而开始变形。没有时间再去完善装备，浙恒拽着何洋就冲进了房子内，房子里居然全部都是一些古怪的肖像画，而两人来不及细看，视野就全部黑了。

浙恒站在黑暗里，感受着身体所承受的最大冲击力，同时却想起了自己之前“死而复生”的时候，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重要的人。但回到现实世界的话，一切就不一定了。

对于晋扇和J，浙恒的心里已经有了近乎确定的推论，但他总觉得对于晋扇太过残忍，无法真的向其告知自己所探知到的真相。但J此刻已经提前了，这些对于浙恒来说就失去了原有的意义。他的唯一目的，就是带回晋扇。

晋扇跟着J离开了城堡，并再次进入了之前的星塔，但星塔的模样已经完全发生了改变，晋扇已经能够看出这就是一艘准备远航的飞船。

J交代了身边的人员很多事情，并没有避讳晋扇，但晋扇的脑子却有些运转不起来，并不能真正的感受到J到底在进行什么计划。

晋扇在飞船内看到了一份实验报告，上面登记的就是J的编号，结果经过逻辑精算的验证，提示J已经完成了超进化。作为进化史学家来说，超进化是进化中脱离生物链的一环，这在理论上的确存在，但是无法定义。因为超进化之后的生物，已经脱离了原有的维度和空间，他的视线所看到的已经和普通人大不相同，换句话说，这就是某些人类口中常常提到的——神！

如果J真的已经超进化，那么在他的眼中，自己可能只是一堆可以被准确分析的数据。

晋扇将报告递给了J，J只是浅浅的瞥了一眼，微微对着晋扇点了点头。他承认了，那场“死亡”，就是他的超进化。

J带着晋扇继续前往飞船的深处，并再次经过了放着无数标本的实验室，这相似的一幕让晋扇差点误以为星塔就是之前脱离通道的地下仓库，但两者并不是，从标本上来看，这里的标本都是一些没有固定形态的生物，和J的同类很相像。

J注意到了晋扇态度的变化，语气淡淡的解释：“没错，你看见的，其实就是脱离通道所谓的种子，这座星塔，或者说这艘百年之前的飞船，就是脱离通道的母版。”

“其实《特易克的灭绝》所描述的末世，已经重复发生了上百次。”J平静的告诉晋扇这个惊人的秘密：“在你的母星上。”

晋扇很想反驳J是在对自己开一个恶劣的玩笑，但是她确实在标本上找到了证据，这些形态怪异的标本，从处理手法上就能够推断出的确是百年之前的技术，而这些标本目前来看仍旧存活，显然是经过细胞延缓处理，这显然是珍贵的种子，而不是实验物品。而星塔模样的改变，不过是之前J使用在晋扇和浙恒等人眼前的障眼法。

晋扇是真的看完过《特易克的灭绝》的，当然知道里面有着过多的血腥残酷的对于末世时人类遭遇的描述，但如果是按照J所说，这样的惨剧已经重复上演了上百次，那也太过残忍。

晋扇指了指那团像雾气一样的标本，质问J：“那百年前的人类，为什么要选择异种作为保留生命的种子，而不是自己的胚胎？”

J拿起了标本细细端详，就像是欣赏一幅名画，他侧脸对着晋扇微笑：“你到现在都还认为这些是异种？那么进化史学家，人类的定义又是什么？”

人类的定义是什么，自然是人类这个种族。晋扇刚想要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却发现J手中的标本发生了变化，那团雾气慢慢的形成了胚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