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雀宠婚日常(6)
给龙宫做媳妇当然也很拿得出手。
龙母揉了揉小家伙的头毛,含笑问他道:“去看过三郎没?”
白啾紧张的点点头,不敢多说一个字——现在他满肚子都是退婚的念头,唯恐不小心祸从口出,这话当然得说,可是时机得选好,不能得罪了龙宫,又给家里惹来杀身之祸。
龙母瞅着小家伙惴惴难安的模样,心里却如明镜一般。龟相是个识趣的,关于敖印在尘世的那段故事,他没告诉脾气暴躁的龙王,对着东海的女主人却没敢隐瞒,也是知道龙母脾气好,不会动辄打骂下人。
龙母听了当然不生气,反而乐不可支,她没料到自家那冷心冷面的幼子也会有陷入烦恼的时候。敖印自小就格外冷静孤僻,与父母兄长皆不亲近,龙母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会活得跟石头一般了,谁知为了一只小雀儿闹得神魂颠倒,现下这小雀儿还移情别恋爱上了另一个自己,也难怪他会大动肝火。
龙母对于这桩婚事原本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她并非龙族出身,先祖的誓言当然碍不着她什么。故而当初老龙王那般反对,她只不置一词,又因为敖印私盗定海神珠被贬下凡,她摸不清儿子的心意,就更不好擅作主张。
但是现下看来,敖印的意思分明非啾啾不可了,那她当然得支持——也是想看看这出闹剧能演到什么地步,龙宫许久没这样热闹了。
女人的天性都是八卦的,龙母也不例外。她捉着白啾的手,笑容愈发和蔼可亲,“依你看,三郎的病势如何?”
白啾于是低下头,嗫喏道:“殿下……仿佛病得很厉害。”
也因为这个,白啾觉得自己颇有些不近人情,人家都病得要死要活了,他却光惦记着一己私欲。更别说要不是老龙君的余荫,他们一家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山林里做窝呢,这么一想,白啾顿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龙母强忍着笑意,循循善诱道:“那要是有法子可令三郎及早痊愈,你可愿尽力一试?”
白啾忙道:“当然,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他说的是真心话,虽说三殿下从前总欺侮他,可白啾也没痛恨到宁愿他去死的地步,他巴不得三殿下能快点好起来,这样、这样他就能无牵无挂的追随意中人的脚步离去。
小雀儿目光闪闪,激动得脖子都有点发红了。
是个善心孩子,龙母暗忖。这会儿反轮到她不好意思,欺骗这样的老实人可不厚道呀!奈何敖印目前还不打算将实情拆穿,龙母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坏了这小子的事呀!否则他将来怕会恨她的。
龙母想了想,拍拍白啾的肩膀温声道:“好孩子,你远道而来一定乏了,伯母让人准备了些好吃的点心,你且下去填饱肚子,再歇一歇养足精神。”
白啾早就想找机会溜走,闻言自然称愿,遂匆匆告退出去——今日是没法谈退亲的事了,他得安抚一下心上人,诉明自己着实不得已,免得被人误会他脚踏两只船:天地良心,他从来都是富贵不能淫的,绝对没有被龙宫的华丽给迷晕眼,他只爱像情哥哥那样的穷人。
这厢龙母目光微凝,却向白母叹道:“姐姐,我看两个孩子的亲事也该打算起来了。”
虽然白母的确比亲家大了几岁,可两人身份天差地别,对方对她这样尊敬,白母难免有些受宠若惊,愕然道:“这么快?”
老祖宗的遗言多年没人提起,连她都快忘了,还以为龙宫未必肯认这门亲事,结果偏在这关口提出,是龙宫的意思还是三殿下的意思?
“实不相瞒,三郎这病来势汹汹,请了几位良医都不济事,我便着龟相卜了一卦,说是得设法冲一冲才好。”龙母坦然道,毫不犹豫的拉了忠心耿耿的臣子当挡箭牌。
“可是……”白母有些犹豫,她本来觉得没什么,现一听三殿下病得这样严重,那要是好不了了,岂非害了自家儿子。
“其实照我看是不打紧的,三郎离去多年,难免需要时间重新适应,不过这许多双眼睛盯着,未免闹得人心惶惶,还是得有件喜事热闹一下最好,思来想去,也唯有三郎尽快成亲,也好按一按诸位臣子的心。”龙母宽慰道,她深知说话不能说绝的道理,务必得留有余地,“当然了,老姐姐你不必急于作答,回去以后可以好好思量一番,若觉得哪里不合适,咱们再慢慢商量。”
被龙母一番抬轿子似的恭维,白母早晕陶陶的起来,哪还分得清东南西北。龙母于是趁机命人送客——这种事只要不是当面快刀斩乱麻的回绝,过后再想回绝也难了。
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她可真是操碎了心啊。龙母颇为忧桑的想到。
“冲喜”的事差不多就说定了,不过光她们这两个娘口头协商不算,还需要名义上的当家人点头。
于是,次早龙母为夫君整理上朝时的冠冕时,便委婉的将此事告知于他。
梳妆镜前的龙王吓了一跳,额前流苏都歪了,“冲喜?谁决定的?”
他很生气,这在老龙王看来,无疑是变相侵犯他的威严。
龙母却半点不怕他,老实不客气的道:“当然是我说的。”她连理由都找好了,“你看三郎这趟回来可有半点安心听你话的意思?还不是一日三顿的往外跑,让他早早的成家立业,也能尽快收心学点东西,将来好继承你的基业不是?”
龙王虽不知幼子为何装病,可他的心显然没放在这片东海里,却是显而易见的。
“可也犯不着跟昆仑上那窝子……结亲,”老龙王一时想不起亲家是什么物种,只能含含糊糊带过去,继而冷着脸,“那样卑贱的畜生,只会玷污我们咱们龙宫的血统。”
龙母一听便生了大气,亦且觉得这老不羞的在含沙射影,遂重重将冕旒往桌上一放,冷笑道:“原来咱家里的还这般看重出身,早知如此,当初你就该跟西海那个高贵之人结亲去,何必巴巴的倒来求我?你既看不起出身低下的,那咱们也不必过了,一封休书予我,咱们好聚好散便是!”
她说的原句句在理,当初老龙王原要与西海公主定亲的,可那位公主生性暴戾恣睢,动辄就把身边人抽打成烂羊头,老龙王一听难免心生惧意,加之在巡访海岸时,偶遇了温柔多情的龙母,这一下顿时魂不守舍,再不提什么门当户对了,硬是将人娶回了家。
龙母真身原是一枚美丽的朱贝,吸收造物精华而得以修成正果,自然谈不上家世显赫。龙王当时被意中人的仪态风度所征服,又有西海公主作比对,自然觉得自己捡到宝了,然而当两人正式成亲之后,龙王才发觉外表柔弱的妻子内里竟然也是副烈火性子,他由爱而生怜,由怜又生怕,渐渐地,龙王除了在臣子们面前仍能维持威严的外表,闺房内却是一句重话也不敢多说了。
譬如现在,龙母作势要走,龙王也只能软语哀求将她留下,干巴巴的笑道:“何必着恼,我又没说你,为这个生气就不值了。”
龙母:“呵呵,说他们和说我有差别么,不都是一样指桑骂槐?我只问你,这亲事你同不同意罢,你若不愿,那好,咱们也分道扬镳算了,反正祖宗遗训都不作数,我这个身份卑贱的更不配入你敖家宗祠,接你的西海公主去吧!”
那西海公主如今怕已成老婆子了……龙王心道。面对妻子如此疾言厉色的质问,他只能无奈妥协,“好吧,好吧,都听你的,我不再管总行了吧?”
龙母方转怒为喜,嫣然道:“早这般懂事不就得了,执拗什么!”
龙王看着翻脸如翻书的妻子,心头犹有余悸,可怕!他就是不想敖印重蹈自己的覆辙,才不愿他同昆仑上那只胖鸟儿结亲。
那胖鸟儿一看就是个诡计多端的,和他老祖宗一样。白家老祖宗好歹只是假惺惺的做些善事,挟恩以图报,这俊俏的鸟儿却天生就会勾引男人,敖印小小年纪就被他抓得死死的,现在还想着他。
只怕以后也会落得个妻管严的下场,哎,他们敖家就只配出这样怕老婆的继承人么?老龙王摸了摸砰砰跳动的胸口,觉得命运真是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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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啾心急火燎的飞回了乌衣巷,已经弄得满头大汗,庆幸的是一眼就瞥见了正倚门眺望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