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人间(28)
“是!”副将跟了上去。
水中的人影上了岸,在地面上方游动着前行,从树后到房屋后,远远地跟着那两人。辰逍带着副将走进一家饭馆,小二迎了上来。辰逍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扭头看向对面的客栈。她微微张开嘴唇,咧嘴笑了。她看向那个房间,里面的身影来到窗边,窈窕的身影被明亮的烛火印在窗户上。她俯身吹灭房内的烛火,往床的方向走去。
辰逍轻吸一口气,放下心来,开始吃饭,不时和副将说着话。
她躲在远处的樱花树后,几片粉嫩的花瓣飘落,穿过她的身体,落到地面。
两人很快从饭馆里走了出来,再次往码头的方向而去。挺拔硬朗的身姿在人群中尤为突出,路过的女子互相拉扯着衣服,喜悦之色流于脸上。她们彼此附耳,悄声议论,不停地偷瞟两人。此处民风开放,两个姑娘下定决心,拉拉扯扯地从后方跟上,就要走向辰逍。
那两个女子的元体印在她的眼眸里,元体的气息疯狂地朝辰逍飘去。她眉头微蹙,手指微动,女子脚边的空气中凝出一股看不见的水流,裹住她的脚,将她定在了原地。那女子惊讶地看着自己挪不动的脚,一脸慌张地将手伸向辰逍的方向。
“那个……”她往辰逍的方向一倾,膝盖曲了双脚也稳稳地定在原地。“你快去!”她将身边的女子推了过去。
“好。”那女子虽是对她的反应满是疑惑,还是先往辰逍走了去。
她皱眉,那女子四周的空气一凝,整个人被定在了原地。“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她一脸的惊恐。
“你怎么不动啊?”后面的女子立直膝盖问到。
“我动不了啊!”她惊慌地看着自己被无形束缚的身体。
“我以为我是因为太紧张所以脚动不了了,你怎么整个人都不动了?”身后的女子满脸的惊异,“你比我还紧张啊?”
“不是,就是突然动不了了。我是不是中邪了?”她满脸纠结,眼里惊恐不定。
身后的女子遗憾地叫了几声。“他都走远了!”
两人焦急地看着辰逍完全没入人群的身影,面露哭相,满目惋惜。
她往辰逍离去的方向游去,两个女子身上的水流散回空气中,一瞬间扑倒在地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两人走出人群,往人烟较少的码头走去。副将满脸疑惑地回了回头,看向远处突然扑倒在地的姑娘,老实的脸上写满疑问,却也思不出个所以然来。
“副将你怎么了?为何频频回头?”辰逍看向副将,又往身后看了去,只看到拥拥挤挤的人潮。
“将军,你可注意到,一路上,我们身后有好些姑娘都突然扑倒了?”副将一脸憨笑。
辰逍看了看来时的方向。一路上虽然跟副将三两句地说着,他的心思却根本落在了别处,此时被副将这么一问,竟有几分心虚。“啊,是吗?我没太注意。应是路太滑,姑娘家又身子弱,所以多跌了几下,又刚好都被你瞧见。”
“原是这样!”副将傻笑着挠了挠头,竟也信了。
“走吧!准备一下,启程去帝都。”辰逍往船上走去。
“是。”副将高声应到,跟了上去。
她游入水中,藏身船底,待船启动后游到辰逍房间的旁侧,在水里仰身躺着,看着那道窗户。一整晚他都忙忙碌碌地,尽管已经没多少事可做,他却从未停下,好让自己无心去想,去担心,去挂念。
他在船上忙活了一个晚上,早上和将士们一起吃了早饭,便一直站在甲板上,看着樱花岛的方向。
问题是,尽管那般地忙碌着,却没有一刻,停止想她。
这时刻,她应是起身往这边来了。但愿路上别遇到什么麻烦才好。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眉头紧锁。
“将军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副将走了过来。
辰逍看向他,舒展开眉头。“没有,只是这一战我们花了近一个月,环月岛易守难攻,我们损耗极大,无数将士也在攻城战中牺牲了。我本以为擒了主帅和几个将领,月王便会知难而退,与我军议和,免了这场争战。未曾想到,他将自己的尊严,看得比将士和城内百姓的性命还重,竟亲自挂帅,负隅顽抗……”
辰逍长叹一口气,再次蹙起眉头,面露痛色。
“将军心仁,大家伙儿都知道。但要想结束这战争不断的年代,这是免不了的。将军莫要过于苛责自己。”副将忠耿地说到。
“我知道了。副将不用管我,去忙你的吧!若是船上无事,便去休息会儿。”
“是。将军也早些去休息吧,下午到了帝都又得进宫,到时候指不定怎么忙呢!”
辰逍点头,副将离开。
他又往樱花岛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走进了船舱。
水下的身影随着他不断移动,停在能看得到他的地方。最后整理了一遍桌上的征战和航海记录之后,辰逍终于躺下休息。
水下的身影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回忆幻境:出征
下午三点多,船抵达帝都。在军用港停船后,辰逍带着副将和校尉直接进了宫。她站在远处,看着辰逍一席人策马进了大门。纠缠交错的巨大元体团印在她的眼眸里,与周围的元体是完全不同的颜色和气势。她视线微微上移,一条金黄之色与一条异常强大的暗黑之色交缠在一起的,彼此融合,已几乎成为一体。
她看着那条不属于这个地域的元体气息,暗黑在这片天空渐成扩张之势。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转身跃向半空,朝帝都码头的方向而去。
即便我一眼就能看遍整个世界,却独独看不到你。若是一直这么跟着,怕早晚会被发现。毕竟,你总能先看到我。
离码头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四五米长的木制栈桥,看上去有些年岁了。她轻轻落下,正好坐在栈桥最靠海的圆形木桩上。她将辰逍给的斗笠放到腿上,双手握在斗笠边缘。那张淡然的脸上多了几分悠然。她轻轻摆动悬在海上的脚,微微仰头看着远方。
人来人往,潮来潮去,她就一直坐在那儿,丝毫未挪动过。
傍晚时分,一艘客船靠岸,戴着白色斗笠的女子上了岸。那女子穿过依旧热闹的街道,走进了最近的客栈。
干净的夜色抹上几许深蓝,街道旁稀松的灯光倒影在海水里。她起身站到海面上方,将斗笠放在那个木桩上,翻身跃入海中,轻轻摆动双脚,游到海底,傍着底下的泥沙躺下,闭上了眼睛。
这才从宫中出来的辰逍脸上是十分的疲倦。他抬头看了看已暗下许久的天空,长舒了一口气。专派的马车已经等候在门前,辰逍朝行礼的马夫点点头后上了马车。马夫轻轻跃上马车,嘴里发出驭马的声音,手上配合着动作,马车往帝都的东侧而去。
辰逍下车进门,家丁迎了上来。马车往回驶去。
“少爷!”
“父亲母亲可歇下了?”
“少爷派人回来说会晚归后,就歇下了。”
辰逍点点头。“你去歇着吧!不必伺候我。”
“是。”家丁退下。
辰逍继续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家丁走远,他转身跃起,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黑夜里。他的身影在夜色中快速穿梭,经过已经熄火的人家,越过更夫旁侧的屋顶,穿过冷清一片的街道,沿着海边的街道一路向前,停在了空无一人的码头上。
码头旁的小屋内仍然亮着灯,只是值夜人的鼾声交叉响着,没有一刻间歇。
辰逍听着不断涌来的潮水声,眼里露出落寞和孤寂。
一旦心里住了人,没有那人的地方,便都是寂寥的。
他轻叹一声,转身往回,脚步才迈出便停住。辰逍猛地往右侧看去,视线停在那顶被海风不断撩动的斗笠上。他纵身一跃,落到栈桥上,拿起那顶斗笠,蹙起眉头,往四周扫了一圈,面露慌色,快步在附近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辰逍面色沉重地回到栈桥上,往水下看去,脸色越来越暗淡。
不会的,她那般聪颖,必定能照顾好自己。且这斗笠不过是通常的款式,指不定是谁大意落下了。此刻定然已经找了一家客栈落脚,好生歇下了。
他盯着那斗笠看了片刻,心里虽是不停地宽慰自己,面色却没有一丝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