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他每天都在撩我+番外(51)
华胥无语:“……姓谢的,你嘴上积点德吧。”
说罢,他叹了口气,在远处灯火通明的主宅上扫了一圈,那里爱子如命的柳老爷和柳夫人正胆战心惊地坐着,片刻都不敢分神,他们从小疼到大的宝贝儿子毫不更事地坐在一旁,天真地捧着灯笼玩儿。
凡人命苦,或许终其一生也无法窥探苦难背后的真相,有些事情若宣之于口,带来的究竟是照亮茫茫余生的指引,还是无法接受的天崩地裂,谁也不得而知。
“我没说,是因为怕柳家人接受不了。”
华胥缓缓道:“任何一片土地,繁衍了千万年之久,总会有些特别的存在诞生,天地间的能量大多蕴藏在山川河流、刀戟神物中,生灵须借助气海丹田,以及种种奇妙的功法,将能量纳入体内,从而转化为所有物,但有那么一种人,他们不需要修炼,不需要丹田气海,他们的躯干血肉,便是由极其精妙纯粹的能量凝成。”
他说到这儿,谢逢秋骤然想起那日经楼里他一口带过的所谓‘鼎炉’,大诧:“是我——”
“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华胥猛地出言打断,摁下他指向自己的手,“这种人,在修仙界有个统一的说法,叫“撷香”,名称虽然附庸风雅,但本意却不大上得了台面,通俗来说,就是引人采撷,皮厚肉香。”
“皮、皮厚肉香?”徐应明吓得口齿不清,结巴道:“难道还有人会吃他们不成?”
“……那就看觊觎他们的人,下不下得了嘴了。”
“撷香”世所罕见,百年一遇,华胥当时随口敷衍谢逢秋的“饲料、鼎炉”并非谬论,在修仙界的上层,曾经有一段时间疯狂掀起过借用“撷香”修炼的歪门邪道,因为他们不仅血肉精纯,自身对天地能量的提炼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下乘点的,食其血肉,稍微有点文雅脾性的,不喜欢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就研究出了九九八十一种玩法,譬如双修、炼丹、或者是直接摄取能量,隔断时间养一阵,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最后还是高高在上的五大家看不下去了,他们是天地的宠儿,对此种修法嗤之以鼻,悄悄派人暗中查访,制定相关律法,加以约束,如此过了好些年,众人渐渐觉得如此血腥与清心寡欲的清修之道有违,渐渐变成了旁支末流,这阵“撷香”掀起的火才得以浇灭。
华胥年少时听夫子将过这段历史,但在所有的记载里,无论史官对这种修法鄙夷、支持亦或是中肯,他们的目光,永远停留在那些掀起此道的仙门大家上,少数者可能会看到此一道流传对后世的影响,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地将受害者,那些“撷香”的苦难铺陈纸笔。
顶了天也就是一句叹息着的:“孽啊……”
最苦的不是被斥骂、被厌恶、被举世唾弃,而是忽视。
悲伤抑或痛苦,通通都没有人在意,你血肉被分食,或许还没那些人的自甘堕落引人谈资。
天地赐予了最珍贵的宝物,可却没有赋予同等的保护宝物的代价,那么此人终生都将是个悲剧。
华胥这段历史简要概括了遍,复而轻声道:“集天地荟萃而生的灵物……“撷香”便是其中最顶级的一种,我们假设,这个魔头一开始选的是下下策,然后他随便挑了镇上最富庶的柳家,但他行至府邸内,却忽然觉得能量充沛,于是循之而去,看到了于他当时而言极富吸引力的柳修竹。”
“他应当是个见识低微的魔物,是以一开始他并没有看出柳修竹的真实身份,只是时常来掠取一定的能量以供己用,但事不过三,他被柳家人发现并盯上了,但明知是陷阱,还是不得不兜头往里撞,因为他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
华胥条分缕析地讲了一堆,几人却兀自沉浸在先前的“撷香”历史中,久久无法自拔。
神晔倒是没什么很大反应,他默默沉思片刻,问道:“那柳修竹岂不是很危险了?”
华胥略微沉吟,摇头:“不至于,他既然之前没看出异样,那便说明他十有八九是不知道“撷香”的存在的,既然不知道柳修竹的用法,那他便不会随意妄动。”
徐应明没叶子那么见多识广,他仍旧惊呆在“撷香”往事里,讷讷许久,都想不出合适的言辞来评价,最后只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
谢逢秋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他心绪翻滚,犹如放在一锅沸汤里煮着,随着华胥的话上上下下,曾经在他耳边轻描淡写带过去的“鼎炉”二字,被翻出来反复推演咀嚼,当时他有多不当回事,现在就有多心惊肉跳。
英明神武的谢大爷谢逢秋,将来竟然是死于口腹之欲,一思及此,他便觉得悲痛难忍,恨不得先给自己抹了个脖子死得干净。
“华胥,”他深吸一口气,将满腔的悲怆咽回肚子里,悄声道:“如果以后有魔头看上了我,你一定要在他吃我之前给我个痛快。”
华胥冷冷地瞥他一眼,“办正事呢,别说梦话。”
“我没开玩笑!”谢逢秋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见到神晔二人投来的目光,又压低了声音:“华胥,我没想到我有这么大来路,怪我没提前写好遗嘱,是这样,若我哪天真死于非命,你去我床底下掏掏,那里有个小木盒,盒子里有我私藏的一点体己钱,我要是死了,那些遗产就给你了……”
这人简直了。
华胥忍无可忍地一翻白眼,道:“我要是在,能让你死吗?”
他这么一说,谢逢秋又觉得活着有望了,连忙道:“你会保护我吗?”
“保护你个球。”
谢逢秋低头看了一眼,羞涩道:“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常常给你把玩……”
华胥额头青筋直跳,“谢逢秋,我看你是成心找死!”
“好好好,我不闹了,”谢逢秋忙作投降状,接着又道:“那万一真有人想把我下锅油炸呢?”
“我砸锅!”
“那万一那人想把我炼成丹药丸子呢?”
“……我教他做人!”
“那万一他看上了我的美色,欲要与我双修呢?”
“……”
华胥沉默了几秒。
谢逢秋心不由自主地提起来,砰砰直跳。
“我现在把你毁容,还来得及吗?”
谢逢秋一怔,继而大恸:“你不应该将他碎尸万段的吗?!”
他悲愤欲绝,故作姿态,惹人谈笑,华胥静静地看了他片刻,忽然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岑寂片刻,忽而颔首一笑。
“呵——”
谢逢秋做作的神情微愣,即刻消音,眨了眨眼,情不自禁地低头看他。
不是错觉。
华胥笑了。
即使那只是很浅的一道笑意,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低垂着眉目,眼睫如浓密的扇子,悄悄敛下眼中令人心悸的温柔,侧脸平和,下颌线浅浅一道,从谢逢秋的角度看去,此刻的华胥,仿佛完全褪去了平时冷言冷语的外皮,指尖若再多上一朵海棠花,他便会拈花而笑,皎皎若月,不胜羞怯。
他忽然觉得喉咙干哑得厉害,脑海中鬼使神差地浮现出那晚春日酒、销魂夜的情景。
他浑身烫得厉害,可他的脑子是清醒的,他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牵着那只手、渐渐往不可触碰的灼热之处挪去,看得出华胥很抗拒,他脸色难看得厉害,甚至撇过脸去不愿看他。
可他还是应了谢逢秋的恳求,没有抽手。
那只手温凉如玉,骨节分明,带着些微的薄茧,可那天晚上,谢逢秋将它裹在掌心,却仿佛裹了一团软若无骨的春水,只消轻轻一触,便能叫他神魂俱荡,坠入欲海沉沦。
喘息、呻/吟、耸动、拥抱,谢逢秋死死地桎梏着华胥的半边身子,少年初成的有力臂膀不由分说地将他往怀里摁,眼睫湿漉漉地搭着,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舒爽所致的泪水,他嗅着华胥身上清冷的浅香,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疯狂,就像情窦初开的幼兽,叼到了对方的一点点影子,就浑身血肉都不受控制了。
华胥撇着脸,并不动弹。
那只手始终是被谢逢秋笼着,随着他更加高涨更加蓬勃的欲望而上下浮动,他被困在对方怀里,无法抵抗,像只娇弱的猫咪,昂起了高贵的头颅,却由着他这样那样折腾。
甚至到了后来,谢逢秋唇齿间会不由自主地唤对方的名字:“华胥,华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