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他每天都在撩我+番外(14)
只见她将铁锤举过头顶,声嘶力竭地大喝了一声:“受死吧,混账们!”
天地间没由来地刮起强风,外面的枝叶哗啦作响,屋子里的破烂木头遭受不住,接二连三地殉职,再让这风刮一阵,屋子连带着屋子里的两个人都得被掀飞了,唯一的战力华胥憬当仁不让,持着可怜见的小匕首迎了上去,俩人你来我往地过了几招,战场渐渐从破烂小屋转移到庭院中。
趁着华胥憬牵制琵琶姑娘的间隙,谢逢秋站着说话不腰疼地指使汝嫣隽:“小隽,院子里的池塘底下有条暗道,机关在上面的亭子里,应该是直接通往城外的,你把我扛起来,咱俩乘机浑水摸鱼,赶紧离开这里。”
汝嫣隽将视线从打得天昏地暗的两人身上挪回来,诧异地问:“你不管少将军了吗?”
谢逢秋冠冕堂皇:“少将军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哪有我们什么事。”
汝嫣:“……”
“你们真是“志同道合”的好兄弟。”汝嫣糟心地看着他,“连背叛的姿态都一模一样。”
谢逢秋堂堂正正:“我不跟你扯皮,动作快点,得趁着琵琶精还没注意到我们,赶紧溜!”
“……”汝嫣隽将他上上下下地扫量了一遍,而后拍了拍自己瘦弱的肩膀,说道:“秋哥,你看看我,我一天没吃饭了,走路都腿软,你真的狠得下心来让我背你吗?”
谢逢秋脸皮厚比城郭:“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汝嫣隽:“……我不想成人上人。”
“诶,”谢逢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这么没有追求呢?!”
汝嫣隽觉得自己当时真是疯了,才会把脆弱的自己托付给他。
这人浑身上下,哪里跟靠谱二字沾点边?
俩人又插科打诨了几句,艰难达成了共识——汝嫣隽先去摸开机关,然后等暗道打开之后,以光的速度冲回来带上他的秋哥,背上这个铁棍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外面华胥憬跟抠脚姑娘还在打,黑影憧憧遮天蔽日,跟墨水一样蔓延得到处都是,谢逢秋杵在安全屋内,慈善祥和地目送他离开的背影,“小隽,一路保重。”
汝嫣隽:“……”
他顶着重重压力迈出了珍而重之的第一步,借着各种牛鬼蛇神模样的黑影隐藏踪迹,一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地摸索到了池塘边上,好几次差点被这些气势汹汹的黑影当成华胥憬误削了,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却对着满池子清澈见底的水犯了难。
怎么上去?他不会飞啊。
汝嫣隽这边挣扎犹豫的时候,华胥那边的战场正式白热化。
起因是华胥说了一句话,这人没谢逢秋那么嘴碎,但偶尔冒出二三字句,也是字字戳心,专往人家伤口上撒盐,他打到一半忽然盯着人家姑娘扭曲的脸蛋瞧,瞧着瞧着,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不是死了吗?”
好嘛,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抠脚姑娘安静了刹那,发疯似的地挥舞起大铁锤,先前只是火冒三丈,现在已经状若癫狂了,华胥憬只有一把匕首,也不敢硬抗,轻飘飘地闪避着她的攻击,所向披靡的少将军罕见地有一点点狼狈。
这时,汝嫣已经涉水摸到了凉亭底下,正垫着脚抠索机关,靠攥着凉亭边缘的一点力道维持着平衡,整个人像狂风骤雨中的一根细面条。谢逢秋远远地看着,正担心他会不会被拦腰折断之际,细面条忽然回了头,惊喜地用口型告诉他:找到了。
不知他动了哪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凉亭左侧荒草丛生的假山边上,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一道暗门。
这动静轻巧,抠脚姑娘和华胥憬又打得火热,几乎没引起任何注意,汝嫣隽从水里爬上来,连鞋都顾不上穿,提着皂靴喜上眉梢地奔回小黑屋,“秋哥!开了!真有暗门!”
“做得好。”谢逢秋先是由衷地夸赞了一波,而后朝他慈祥地笑笑,询问道:“那我们现在走吧?”
说是询问,可他的眼神分明在告诉他,他并没有第二个选择,汝嫣隽沉默地穿起鞋子,视死如归地俯下了身。
“别蹲,我没办法自己上去。”谢逢秋二八五万似的指挥,“你过来,扶我一把——对,就这样,好的,我们可以出发了。”
汝嫣隽觉得自己背了一个千斤重的秤砣。
他一步一个脚印,艰难地前进着,浑似下一秒就要被生活的重担压垮了,重担本人还没点自觉,不着四六的嘴就没一刻消停过,“小隽,小心后面,那黑影跟着我们。你走快点,男子汉没有什么是不行的——看路看路,前面挡路的是什么东西?等等……千万别打草惊蛇,咱们给他来个完美的腾跃……漂亮!就是这样!”
汝嫣隽涨得脸红脖子粗,拼尽全力从那条横亘的黑影之上跳了过去,落地之时脚下一软,差点兜头摔个狗吃屎,好不容易颤颤巍巍抖直了两条腿,谢逢秋“啧啧”叹道:“小隽,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
“……”汝嫣隽一直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他跟着两位大名鼎鼎的两界强者,就应该踏踏实实做个端茶倒水伺候周到的小弟,可这两天两位老大的形象在他面前逐渐破灭,他终于明白了,他们不仅是没有架子,脑子这种好东西也不经常有,此刻他再也顾不得什么温良俭恭让了,声嘶力竭地爆发出来:“你给我闭嘴!”
谢逢秋被他突如其来的叛逆吓了一跳,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斟酌着道:“小隽,忠言逆耳利于行——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咱们换个话题,那个……你刚刚说信了墓志铭的鬼话,什么意思?”
这王八蛋肩不能动手不能弹,小嘴叭叭叭片刻不停歇,该听的话却一句没落下,汝嫣隽吭哧吭哧喘着粗气,一句话给他撅了回去:“不信谣!不传谣!”
“……”
强悍如谢逢秋,也总算有一次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一刻钟后,汝嫣隽在暗道门口把谢王八蛋放下,兜豆子似的把墓志铭上的谣言说了出来。
“……”谢逢秋说道:“你不是说不信谣不传谣吗?”
汝嫣隽摇头:“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的三观被击碎。”
谢逢秋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真心实意地道:“小隽,你越来越有我的风骨了。”
“过奖。”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近墨者黑。”
华胥与抠脚姑娘的主战场仍旧打得如火如荼,谢逢秋口口声声说少将军不用我们管,却还是逮着间隙扯开嗓子吼了一句:“华胥憬,撤!”
这声叫唤不仅吸引了华胥憬的目光,还带来了抠脚姑娘的眼神,后者看着两人身后那条黑漆漆的暗道,竟有一瞬间的茫然和不知所措,好像并不知道它的存在般,也就是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华胥憬抓住了空子,干净利落地给了人姑娘一脚,将人踹了个趔趄兜头掉到了池塘里,而后看也不看地向着暗道疾驰而来。
谢逢秋看起来有些惊讶,似乎对华胥憬毫不恋战说走就走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他薄唇一张,又要比比,华胥憬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将这个铁棍往肩上一抗,果断道:“走!”
转身的刹那,谢逢秋余光扫到湿哒哒地从水里爬出来的柳如嫣,她站在池塘边上,看着他们的方向神情犹豫,在追与不追之间迟疑挣扎。
假山这条暗道不比地底下那条,显然年岁久了,空气潮湿闷热,还带着常年不见天日的霉味,谢逢秋被当成沙包一样抗在某人肩上,虽说这位速度飞快脚步平稳,并没有很强的颠簸感,可他还是要被膈吐了。
“……将军,大将军。”他头昏脑涨地出声,刚才还废话一箩筐的谢大爷仿佛被人抽干了精血,趴在华胥憬肩上,虚弱得近乎气若游丝:“打个商量,把你肩上的肩甲摘了行不行?再让它跟我的腹部亲密接触一会儿,我可能会死的。”
华胥憬权当他在放屁:“再废话,我亲自送你上路。”
谢逢秋痛苦地□□起来:“华胥憬,做人不能太过分,我真的要死掉了,我会吐你身上的……”
华胥憬冷酷无情:“华胥家的人,头可断,血可流,肩甲不能卸!”
“……”
不知为何,他说完这句话,咿咿呀呀叫唤着的谢逢秋忽然诡异地沉默了一阵。
但也仅仅是一阵,很快他又继续无理取闹:“我不管!今天你要不卸这肩甲,我绝不在你肩上呆着,有它没我,有我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