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5)

“啊…”他抓了抓头发,思前想后了半天尴尬的说,“其实…我伤害了他之后,不小心吞…”他本来不想在这个看起来很温柔的人面前撒谎,但是他突然醒悟了,这个人是谁他都不知道,万一这人别有用心,他说了那怪物的血有疗伤效果,还不知道得给那可怜的素食怪物带去多大的灾难,所以他马上闭嘴了。

“嗯?”金发男人有点奇怪他停下,“你怎么不继续说了呢?”

他摇了摇头,问:“请问您究竟和它是什么关系呢?”

男人因为他这句问话温暖的笑了笑,“您还是先把怀里的东西给我吧。”

他愣了下,还是把胡萝卜递了过去。

可那人摇了摇头,说,“瓶子和小刀我也需要。”

第7章

约瑟心里有了点怪异的猜想,就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青年把袖口给挽了起来。

他说:“您想的还真周到,胡萝卜确实可以补充我流失的部分血液。”

说着,他就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皮肤,然后看着泛着腥气的液体流进瓶子里。

等到灌满了两个小瓶后,青年把东西递回给他,开始咔嚓咔嚓的啃噬着胡萝卜时,约瑟都呆呆的。

他眼睛是不好,但是在明珠的帮助下,山洞里亮如白昼,他看得清清楚楚,瓶子里的血液不是鲜红色,而是红金色的…这不可能能从人类的身躯里流淌出来。

这人难道…这人…不会是昨天的怪物吧!

青年看约瑟震惊的望着他,露出洁白的牙,“您猜的没错,我就是您口中的动物。”

他被这句话烫了一下,杵着拐杖的软烂身躯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

“你…你可以变成人?”约瑟就算见过许多的魔兽,甚至见过很多次巨龙,也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能有如此荒谬的事发生,动物还能变成人?那他养的牛和羊也可以了?这么一想,吃动物肉的时候…不就像在吃人?

他差点吐出来…

那青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温和的笑了一声,就开始安抚他的情绪,“您放心吧,您的羊并不能像我这样化作人型。”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捏着手里温热的两瓶血液,脸上却慢慢的开始变红了。

他做了二十年忠诚又正直的战士,像这样动歪心思,还是第一次。

“我对不起您。”他道歉,“我承认我的龌龊心思。”他低下了头,颓然的坐在裸露在外的岩石上。

“为什么呢?”青年细心的照顾着他的情绪,哄着他把心里话说出来。

“我..我是因为吃了您的血发现可以治疗我的残疾,所以我才来的…并不是像我说的那样,是为了给您道歉或者道谢….”他说完慌张的抬眼看了下青年,懊恼自己的嘴笨,“不,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诚想给您道谢和道歉的,但是,我也真的存了利用您的心理…我对不起您…您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人…”

青年愉悦的微笑,湖蓝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没关系的,您已经在忏悔了,所以我原谅您。”

他异常的好说话,也很容易谅解别人。

约瑟却不可置信的直视他温柔的脸庞,“您怎么能就这样原谅我了呢,您不能这么轻易的就原谅对您不怀好意的陌生人的啊…”

青年转移了话题,他拿着只剩了个蒂的胡萝卜和约瑟说,“您的食物不错,下次可以再给我带一些吗?”

约瑟讷讷的张嘴,不知说什么的词穷了好一会儿,才答应了,然后逃也似的离开。

他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或者也不算是人,不管怎么样,在知道了他的龌龊心思以后,还愿意给他自己的血液。

毕竟…他看着湖中的倒影…他知道的,他这十年来是怎样倒尽人们胃口的。

他也习惯了被人们冰冷的对待,现在却觉得有一股暖流,从手中温热的小瓶里面传出,一直流进了他的心里,真的很温暖。

那个青年给的两瓶鲜血很有用,不如说是太过有用了。

他本来想到他喜欢胡萝卜,想着尽快去给人送食物的,可是他的断肢竟然渐渐的长起来了,疲软的脊柱也在自我修复着,他每天都惊喜的在经历着伤口生长的疼痛,这几乎就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因此还顾不上青年。

可是没想到,他的小木屋外会传来人类的声响。

有人在屋外持续的打着喷嚏,像是被什么气味熏得够呛。

他第一反应是难道是小镇上来人了?连忙慌慌忙忙的盖上了自己的腿,然后又苦笑着把被子挪开。

他在这里住了十年都没人上来,现在来的又怎么可能会是那些人呢,一定是看自己很久都没去找他,那青年就自己找来了。

第8章

“您好…擅自叨扰真的很不好意思,但我看您已经很久没来了,担心您是出了什么问题。”青年站在离小屋有段距离的地方,礼貌的和屋内的约瑟打招呼。

他觉得心里一直阴冷的角落有片阳光悄悄的照进来了,他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山上生活了十年,连愤怒这种情绪都快忘得差不多了,猛然有个人竟然在关心他。

他蛰伏了很久的情绪,在慢慢的翻滚着。

他不自觉的也放柔了声音,也没觉得青年这么笃定他就在屋里的自信会不合常理,因为他本身也不算是人类,“没事,我很好,非常感谢您,还请您进屋来坐坐吧。”

“好的,谢谢。”青年的嗓音很柔和,他迈着步子,裤子摩擦着发出悉悉索索的走路声音。

约瑟挣扎着拢了拢乱糟糟的被单,忍着体内的生长痛还是靠坐在了床边,尽管他正在修复的脊梁会因为弯坐而不适,但他还是不想失礼。

“叨饶了。”青年推开木门,走了进来。

“不是,反而是我,要谢谢您的慷慨,我的身体在慢慢修复。”他做出一个微笑,脸上却汗涔涔的。

青年温和的回以微笑,却悄悄靠近。

“您的脊柱在重生,我把您放平,希望您不要介意。”

他很细心也很体贴的发觉了约瑟的不适,也没嫌弃他残废、满身臭汗的身体。

青年的手接触到约瑟肩头的时候,他好像被烫了一下,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您…您不嫌弃我吗…”

“嗯?”青年听到他这么问,有些疑惑,但还是先帮扶着,把他轻轻放在床上。“为什么嫌弃呢?”

“因为…”他的眼神有些躲闪了,“您也看到了,我的身体…那么可怕…我也很孱弱…会让人失望的…”

“那么…”青年想了想问,“那么,您嫌弃我吗?”

“啊?”他躲闪的目光定住了,往青年俊美的脸上移去,他金色的头发就像麦田里成片的麦子,被风轻轻一吹就荡起一层一层让人喜悦的波浪,但他竟然提到了嫌弃这两个字?

“不…”约瑟说道:“您在说笑了,您是这么完美的人,不会有人嫌弃您的。”

“是吗?”青年蹲坐了下来,和约瑟离得很近,他觉得不太自在,却第一次清楚的看清了那双湖蓝的眼睛。

除了他一直以来模糊感受到的温柔,他看见的是,一层剔透的孤单。

“我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他温和的浅笑,“我的本体是个怪物,你知道的。”

他于是恍然大悟了,他觉得自己也能感同身受青年的苦难,“那你,一定这些年一直过得很辛苦吧…你是一直一个人住在山洞里?还是和我一样,从人类的村落搬离的?”他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自己说得有些太多了,懊恼的抿了抿嘴。

青年还是温和的,对约瑟无意中透露的不幸难得的没有流露同情和可怜的情绪,他说:“我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在这座山上…”然后他湖蓝的眸子闪了闪,划过愧疚,“很偶尔的我会见到人,但我总是干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完全理解青年此刻的情绪,忧心忡忡的说道:“是不是因为,人类知道了您血液的珍贵,所以想要抓到您?所以您才说您做了不好的事?可那是没关系的,您是为了保护自己。”但他突然又想到什么,“可您说您一直生活在这座山上,难道就不怕知道您血液特殊性的人类联合起来抓捕你吗?您怎么…这么…愚蠢呢…”他轻轻的说,语气却是十足的焦急,他在替青年着急。

倒是青年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不自在,却不像是因为约瑟言语冒犯了他而引起的,倒像是很害羞一样,“您…”他竟然有些口吃,“您..这,这是在说什么呢...您真是一个古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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