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鼠感觉到了什么,开始烦躁起来,它原地叫了两声,转身意图蹦跳上了另外一棵树。但它的身体还在半空,就发生了恐怖的异变,整只松鼠猛地抽成了一团,啪叽撞在了树干上时,立刻破碎成了一地的黑色渣滓,就像是坏死的血肉,发出淡淡的腐臭味道……
除了生命,莱昂又拥有了死亡的力量。
“……很奇妙,我们在死亡的动物身上,发现了一些非正常的还活跃中的微小因子,而这些因子,貌似就是你的力量。你……愿意来研究院吗?我们知道你是一位出色的战士,但是你只有一个,而针对你的研究,帮助到的将会是无数的人。”
莱昂从特别行动小队,被调进了研究院,成为了一个……实验样本?
吵吵嚷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意识里自己还在研究院里睡觉的莱昂,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立刻就要蹦起来,一片黑暗中,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腰和腿,甚至是手!他……他又回来了。
这一次回溯的时间比较长,目睹了许多对那个年纪的他来说更铭心刻骨,冲击比较大——明白为什么面对死亡和魔灾的时候他为什么那么淡定了。死亡他见到的实在是太多了,特别是亲密的人的。魔灾再如何可怕,人们也知道恶魔从何而来,知道能够将他们驱赶到何处去,知道谁可以依靠,知道只要坚持就能胜利。
听着袋子外几乎有些陌生的法埃语,莱昂看着黑暗发了一会呆:那个世界的经历,让我对这里的认同感更低了,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潜意识没有就这件事跟他讨论:……这次清醒的时间会比较长,好好享受吧。
莱昂同样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暴躁的追问,他现在的状态更接近刚传来时,那时候他对什么都无所谓,因为他在意的都已经失去了吗?
那种失去不是以为他在研究院被苛待,比如不道德的研究,或者切片之类的,虽然后边的记忆还没看到,但他是自愿成为实验样本,也几乎是盲目的确定自己在研究院过得很好。那种失去单纯的就是指他离开了原本的世界……他没办法像小说中的穿越者那样,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立刻积极的开始新的生活,总有一种在这个世界无论做了什么,都十分没有意义的虚无感,还有一种无聊感。
他……
“莱昂……猜我今天弄到了什么?是糖!”一双虽然修长但满是伤痕的手,摸到了莱昂的脸颊上,把他从袋子里拿了出来。
昏黄阴暗的火光映照下,艾尔迪的笑容,却毫无阴影。
一个人的力量,比得了一个世界的牵绊吗?
或许比不了吧?但,是他让艾尔迪落到了现在这样的结果,就像是一个到溪水边游玩的小孩子,只是出于好玩,就把一条鱼捞出水放进了鱼缸带走。虽然如果没有他,艾尔迪可能已经死在不知道哪个角落了。可既然养了,就得养到底。
这么想着,莱昂冷静的心又翻涌起了暴躁的波浪:那个时候,我已经有点爱上他了吧?可你把我扔走,我现在找不到那种感觉了。
潜意识:我是爱上他了,但现在这种情况,也是我自找的,谁让我没了角呢?实际上,这样一段一段的回溯,已经进了我最大的努力。我不能再多说了,停留的时间已经缩短了……
潜意识陷入了沉默。
所以……那对角到底是什么?莱昂以为是它们让他拥有了异能,但现在它们的意义更多了。
牙齿上被点了一些东西,带着苦涩的淡淡甜味在味蕾上蔓延。艾尔迪再次打断了莱昂的思考,当然,在缺少情报的条件下,这种思考也是没什么用处的。
不过,说好的能够和艾尔迪沟通呢?为什么他还是不能动,这要怎么沟通?用眼神吗?眼珠子都不能动,屁的神。嗯?好像……有点东西。
艾尔迪给莱昂的嘴巴里涂抹了糖,微笑着端详了莱昂一会,总算是想起来还有些事情需要办,才恋恋不舍的把莱昂的头放下,转身……
“咕噜噜”
一个球边上的另外一个袋子里滚了出来,艾尔迪以为自己没放好,把球捡了起来。他另外一只手撑开袋子,正要放,动作突然顿住了——这颗球在蠕动。
这是蛋蛋的球,玩具,不是大猫铃铛的那个“球”,是……莱昂的触手。甚至作为蛋蛋主人的艾尔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蛋蛋拿去玩,又在蛋蛋的玩具袋子里放了多久的。不过小破城出事,他跟着汪格逃亡,而蛋蛋没法进入地洞时,它把自己的玩具袋子给了艾尔迪。
那里边不只有还有水,以及给蛋蛋的零食,艾尔迪收下了袋子,发现了这个球。
现在,艾尔迪最初进入地下时的随身物品已经几乎用光,或者毁坏被丢弃了,只剩下这个已经没有了反应的触手球,莱昂的头颅,还有他自己的生命,是没有被丢弃的了。
错觉吗?艾尔迪的动作有点僵硬,他保持着放东西的动作,一动没有动。
不是触觉,球……是真的在动?!
“莱昂?!是你吗?!”艾尔迪抓着那个球冲了回来,充满期待的看着莱昂的头颅。
可莱昂的头没反应,球的反应也很低微。艾尔迪焦急到甚至原地转了两个圈,他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不去管莱昂的头,专注这个有反应的球,艾尔迪发现,这个球经过蛋蛋一段时间的玩耍,上面的扣越结越紧,细弱的触手不一定就是只能蠕动,它直接解不开而已。
艾尔迪下意识拿起了自己的剑,又放下了——又不是蚯蚓,切成两段就变成了两条命。莱昂的触手虽然原先的生命力也很强,现在就不确定了。
他拿出更多的油脂,点亮更多的灯,把灯芯拨得更亮,帮助触手解扣。事情也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困难,只要把外层的触手解开,自由的部分超过一尺,剩下的事情就看触手自己了。
一条红色夹心的触手,就在艾尔迪的面前,伸展开了肢体。明明是绝对称不上好看的东西,艾尔迪却觉得火光下咕叽咕叽的触手,是堪比名画的最美的风景。
“莱昂?”艾尔迪说着,忍不住吞咽了两下,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触手扭动着组成了一行文字:是我,我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但是别担心。你可以把我的头找个地方埋起来,那样跟……
“不可能!”刚才脸上还是开心笑容的艾尔迪在看完莱昂摆出的话之后,瞬间愤怒了,“我不会那么做的!”
莱昂:好,听你的。那天之后发生了什么?汪格和蛋蛋呢?
莱昂改变主意的速度太快,艾尔迪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我让蛋蛋把汪格带走了,他没有必要再次跟我陷进地下来。虽然他更熟悉地下的情况,但他也太弱小了,如果地下世界发生了什么,我没办法保护他。你呢?你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灵魂现在就在触手上吗?”
莱昂:不,灵魂还在头颅里,我受了很严重的伤,能看见你,听见你说话,但没办法用任何种方法回应你,直到刚才。
艾尔迪皱眉看向了莱昂静止不动的头颅:“伤……要怎么治疗?”
莱昂:需要休眠,阶段的长时间的休眠。在此之前我已经几次休眠,几次苏醒。
“所以……你还是要睡过去?”
莱昂:是的,我与你交谈,只是为了让你放心。
艾尔迪在桌子边坐了下来,双手举起莱昂的头,和自己平视:“那你可要尽快治好自己,毕竟你可不知道在你沉睡的时候,我对你的头做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莱昂:来吧,随你做任何有♂趣的事情,不只是我只有一颗头的时候,当我恢复,我们可以尽情的做。
艾尔迪笑了笑:“我想吃糖了,你现在能给我做了吗?”
莱昂:好。
触手动了起来,不止为艾尔迪熬制了没有苦味的糖,这不花什么功夫,艾尔迪家中的原料很少。触手还为他做了一些馅饼和菜团子,地下世界的主食是蘑菇、苔藓,以及一种口感和小麦有些类似但更粗糙的黑麦。莱昂用这些加上魔兽肉,做了荤素两种。这也是他仅能做的了。
艾尔迪吃了一口刚烤出来的热烫的馅饼,捏了捏莱昂人头的鼻尖:“真的只是休眠吗?我刚才差点以为自己在和另外一个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