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短命+番外(69)
小鬟:“殿下说,是来给您送东海鲛珠来了……您看,这……收吗?”
“收,”江淮璧撩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顺便跟他说,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自然不用怕让人知道。但今年他流年不利,叫他好自为之。”
“是,”小丫鬟应了一声,“那……还见吗?”
江淮璧头也不回地往后庭走,毫不留情地道:“我今日有些乏了,不见。”
东笙在江族大院的门口还正好和蒋坤撞了个面,两厢一团和气地问候了一声,然后东笙在心里骂了句老不死的狗东西,蒋坤也在心里骂了句不知死活的小畜生,彼此咂摸咂摸都觉得差不多了,才又各走各路。
蒋坤神色里的那几丝不易察觉的窘迫和郁闷都被东笙尽收眼底,心里大致有了数,也难得神清气爽了起来。
太子出手相当阔绰,被人视为传世珍宝的东海鲛珠,叫他一下就弄来三颗,颗颗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臻品。但若是要他知道了江淮璧收到以后就随手放在库房里落灰,他指不定要肉疼成什么样子。
那封大凶的卜辞终究是没让女皇看见,也再没让更多人知道。
此后,华胥的朝廷难得安生了一段时间,可朝廷安生,就不代表边境也安生。
番阳二皇子继位以后,果真行事极其偏激,上位的第二个月就亲自接见了大凌的使者,可所谓是司马昭之心,就连他们朝中的大臣都有许多看不过去。
接着,第三个月,番阳水军开始频繁骚扰华胥东海,周子融赶回申州,坐镇大局。周子融临走之前还特地把元鲤留下来给东笙帮忙,拉着小太子事无巨细地一一嘱咐了一遍,大到朝廷处事,小到吃喝拉撒,真是比亲妈还像亲妈。
东笙难得没嫌他烦,十分耐心地听他唠叨完,才总结一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地道:“你还真是越来越细心了,老妈子变小媳妇儿了。”
周子融笑骂了一声,看着东笙那天生一副含情带笑的好看眉眼,几个月来的一幕幕猝不及防地涌上了脑海,他怔愣了一瞬,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道:“能抱一下吗?”
才说完他就后悔了,见东笙也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事,我说着玩儿的。”
本来两个大男人抱一下也没什么的,可周子融毕竟心里有鬼,话一出口就开始心虚。
东笙心里也咯噔一下,方才周子融说这话时的眼神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沉黑的眸子里藏着一种让他不敢深挖的情绪。东笙沉默了一阵,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抱就抱呗。”
可就是这么一抱,差点让周子融的心脏迸出胸腔外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双手像是凭借着某种强大的吸引力,紧紧环住了东笙的背。
他都不知道这个拥抱是怎么结束的,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有些僵硬地上了马背,一步三回头地和东笙告别了。
自打东笙长大以后,他俩就没再怎么这样抱过了,一是东笙没小时候那么粘人了,二是周子融藏着那么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所以也不太敢了。而上一次在望乡楼里他心事太杂,这一回敞开心胸地再抱一回,竟让他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他骑在马上,心不在焉地回味着那个拥抱,竟然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看得旁边的罗迟一身鸡皮疙瘩。
东笙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再也看不到周子融的一点儿影子才转身往回走。
边境纷争光有番阳还不算完,北面与沙安的交界接连不断地发生军民冲突,有时候是沙安边境守军放任流寇伪装成商旅越境骚扰华胥平民,有时候两方守军还差点刀兵相向。
北境主帅气得跳脚,暴跳如雷地点了长城狼烟,结果连着西北东北一整条疆线都大张旗鼓起来。沙安一见这架势,闹得更欢腾了。
女皇恨铁不成钢,气得几个晚上没合眼,连连召开了几个紧急朝会。然而沙安想闹事是无可厚非的,她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当着人家的面惩办自己人。
正当整个华胥朝廷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北境十分不给面子地又出事了。
靠近疆线的一个爆竹厂炸了。
【作者有话说:又出事儿咯~~!!
求收藏求评论~!!】
第63章 北疆东海
东笙又一次做了那样的梦,梦里是一片大火,一个身披火甲的人朝他一步步走过来,而这一次更近了——那个人竟然抱住了他,而那人身上的火却伤不了他分毫,除了一种逼真至极的温暖,东笙感觉不到一点灼热的疼痛。
他满身大汗地从梦中醒来,浑身一阵不可抗拒的脱力感如潮水一般袭来,他仰面在床上躺了一阵,然后撑着床沿坐了起来。
“醒了?”往生坐在桌子边的凳子上,正环抱着胳膊看着他,“北疆炸了。”
“我知道。”东笙闭着眼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感觉脑子里一阵阵坠痛。
炸了的是北疆最大的一个爆竹厂,开了一百多年了,当年诸侯混战的时候都没事,早不炸晚不炸,偏偏这个时候炸了。
更骇人听闻的是那爆竹厂就像个巨大的炸弹,连着周围的几十座民宅都炸成了废墟,死伤无数,方圆一里内是一片焦土。
本来华胥人已经好些年都不怎么用火了,就贪着爆竹的那点儿“喜庆”,逢年过节非要见个火、听个响,这才把爆竹留用到现在,却万万没想到竟埋下了这样的祸根。
这可一点儿也不“喜庆”了。
东笙沉声问道:“死了多少人?”
“不知道。”
东笙微微一愣,随即扯着嘴角轻声嗤了一下——哪里是不知道,分明是州府不敢往上报嘛。
“那陛下派往北疆的钦差有人选了吗?”
往生点了点头:“刚探出来的风声,应该是李崇文李大人。”
东笙沉默了一下,轻轻蹙了蹙眉。李崇文是他在内阁最重要的内应,这回把李崇文调走,恐怕很难少了蒋坤的掺合。
东笙笑了笑:“也好,免得北疆托大。”
北疆主帅卓锋兴许是和沙安人处久了,做什么事都横冲直撞的,本来他就火急,这会儿北疆一炸,朝廷怕他耐不住性子,这才特地派个人去看着。
李崇文这趟一是赈灾,不过更重要的还是要看着卓锋。
“大凌有动静吗?”东笙披了件衣服做起来,扒开耷拉在额前的几缕长发,寻了个小银扣半束在脑后。
沙安与华胥的关系一向是时好时坏,如果要总结一下规律的话,那就是华胥繁荣昌盛的时候关系好,华胥一有点儿风声不对了这关系也就开始岌岌可危了。
恐怕是这最近的年月里华胥家丑外扬,沙安耐不住了才动的手。
可毕竟华胥现在表面上还是好好的,北疆事情闹得那么大,如果说沙安背后没人撑着,也不大说得通,思来想去,能当得起这个搅屎棍的估计也就只有大凌了。
上次南疆的事情黄了,大凌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往生到了杯茶水递给他:“迦雷王子去了趟沙安。”
东笙的唇停在杯沿儿上,两眼发愣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又把茶水一口没动地放回桌子上:“他一个人去的?”
“不清楚,”往生皱了皱眉,“问这个干什么?”
东笙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没什么。”
他一声不吭地盯着桌上的杯子,看着杯里的茶水微微颤了颤,忽然道:“再帮我查个人吧。”
“什么人?”
“之前西洋不是闹出了天机阁的事吗?当时大凌处死了一个副官,你帮我查一下,祖宗十八代是谁我都要知道。”
往生啧了一声,不解道:“查一个死人干嘛?”
“查就是了。”东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沉郁得不知道他心里又在盘算什么。
往生只道:“我去还是周子融的那个小跟班儿去?”
东笙知道他指的是元鲤,想了想道:“你去吧。”
京城这里要是有个什么万一,还能让他给周子融带个信儿。
往生认命道:“知道了。”
从北疆到京城和到东海申州的距离差不多,所以几乎是同一时间把消息送到了周子融手里。
此时他正被番阳折磨得身心俱疲,所以当北疆爆炸的消息传来时,他似乎都有些麻木了,只是轻轻皱了皱眉,问道:“朝廷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