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短命+番外(195)
东笙抬眼望上看着他:“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派人出去找他,结果他自己找上门来了,”周子融笑着道,“昨天他带着那支舰队,去了天魁岛的海事寮。”
东笙作势要从他怀里坐起来:“真的?”
周子融不肯,又一把把他拉得靠在自己肩膀上:“那还能有假?这两天就该到燕海关了,回头你去见见他。”
“嗯,”东笙微微点了点头,“对了,说起见人,江淮空回来了,这会儿正在月明宫。”
“是嘛,那……”
还不等周子融说完,东笙又接着道:“他还带回来一人,你肯定得见见。”
周子融问道:“什么人?”
“江淮岚。”
第184章 丹拓城与墨玉珠
“江姑娘?”周子融略微有些讶异,“她回来了?”
“可不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前两天在京城来找过我一次,结果还没两句话的功夫又跑了,”东笙感慨地叹了口气,“说是还要再带个人来……她要是没诓我,这会儿也该到了。”
周子融挑了挑眉头:“她没说这些个月去哪了?”
“没说,”东笙啧啧地摇了摇头,“江族那地方能养出这么个性子的人来,估计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他的头发蹭得周子融脸上有些痒,羽毛挠似的,他不由得笑了:“可不是嘛,但你也不能指望都跟江淮空似的……哎,说起来那小子,他怎么样了?”
“他啊……”东笙又叹了口气,“大祭司走了以后就一直不太……你也明白,后来又那么多事……回头你见着他也对他客气点。”
“好,听你的。”周子融垂眸看着他,手从东笙的肩膀上移到脸边,轻轻摩挲着他的发鬓,“你也辛苦了。”
东笙没吭声,舒了口气,冷不丁地扬起脸来吻上了周子融的嘴唇,周子融还来不及反应,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么一亲给亲懵了。
只可惜这温软的触感转瞬即逝,东笙只给了个甜头,很快就收了回去:“我突然想起来我小时候在夫子那念书的时候,那老古板从来都不冲我笑一下,每回有进步了,都是你买各种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奖励我……”
被他这么一提,周子融顿时就想起来他小时候那随便给个小花灯,或是十几吉子的小把件就能高兴一整天的傻模样,不由得笑得更开:“是啊,那时候多可爱……不过现在也可爱。”
“哎,咱们好人做到底,”东笙说着冲他眨吧眨眼,“你看我这次在京城折腾得那么辛苦,你是不是得奖励我一下?”
周子融故意不说话,也冲他眨了眨眼。
“切,不给拉倒,”东笙立马翻了个大白眼给他,起身一甩袖子就作势要走,“走了走了。”
周子融连忙起身:“哎哎,我给我给,别走啊。”
“不要了不稀罕了,”东笙夸张地摆了摆袖子。
他前脚才刚走到门边,立马就感觉到腰上一股大力将他整个人腾空吊了起来——周子融从他身后单用一条左胳膊就将他揽腰甩到了肩上。
周子融左手扶着他,右手十分不尊敬地拍了拍当朝皇帝的屁股,朝着床榻走去:“那可不成,臣这北昭王府可是陛下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东笙被拍得忍不住缩了几下,佯作惊恐地瞪大了眼,嘴角却忍不住扬着:“哎哎,北昭王胆大包天,这是要造反啊?”
周子融笑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厚被子上,然后整个人压了上去,居高临下地道:“不敢不敢,陛下说要奖励……想要什么奖励啊?”
“啧,”东笙挑衅地拍了拍他的侧脸,眯着一双含笑的眸子,眼尾小钩子一般挑着,“朕嫌你北昭王府穷酸,有啥值钱的?”
周子融被他拍得一愣,眼睛黑沉沉地盯着他,指尖从他的鬓边移到他眉心的那颗墨玉,意味深长地笑道:“是是,这宅子不值钱、这官印不值钱、这无尤江边十里酒肆商行更不值钱,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陛下看臣这身子……值钱不值钱?”
东笙在他手腕上亲了一下,果断道:“值钱!”
——白日宣淫的结果就是,东笙腰上巴着两块膏药,两人一同从下午忙活到黑天才把要处理的文书批完,恨不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斯兰入夜之后倒不比华胥那么料峭,早就有了些回温的意思,罗迟把马车的帘子撩起来,带着股潮气的风就从外头水一般淌了进来,吹得人通体舒畅。
罗迟顿时清醒了不少,冲着窗外张嘴打了个哈欠,眨巴眨巴眼:“快到了吧?”
晴朗的夜里天星满布,这附近荒凉得出奇,方圆百牧匙里连树没有几棵,冰冷冷的沙土中半掩着残破的墙根,旷野上零零星星地散着几处破屋子,银光勾勒着不远处城镇的轮廓。
元鲤盘着腿,正襟危坐地闭目养神,闻言才微微抬了抬眼皮。阿尔丹伸头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道:“是,前面就是丹拓了。”
丹拓城是黑旗盘踞之地,当年这一块立着高墙,除了黑旗人,迈过去的都是有去无回,努尤尔兵败身亡之后就被他们给全拆了。
罗迟睁着一双大眼四处张望,活像个刚睡醒的鸟崽子:“诶,为何一个人都看不到?不是说黑旗人都聚居于此吗?”
元鲤还是一声不吭,默默地又闭上了眼,阿尔丹闻言一愣,黑着脸瞥了罗迟一眼,没接这倒霉话茬,只道:“虽然如今的阿卡只有十岁,还是不可轻易冒犯……如果说当年黑旗人的圣剑就是贵国的火神剑的话,那也许那颗碎了的墨玉珠也能在这里找到些踪迹。”
罗迟了然地点点头,忽地眉头一皱,又小心地多问了一句:“阿卡只有十岁……那万一阿卡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阿尔丹被他噎住了,顿时无话可说,两眼翻白地叹了口气,实在是懒得再理他,于是也沉默了。
罗迟见没人搭理他,还以为是自己刚才声音太小阿尔丹没听清,刚想再问一遍,却见阿尔丹立马把眼睛闭上装睡去了,只好把话咽了回去,望着窗外独自愁苦了起来。
车轱辘在寂静的旷野里滚动着,又晃悠了不知多久,车前的马打了两声响鼻,他们微微往前耸了一下——车停了。
马车的门帘被人从外头撩开,随侍低着头恭恭敬敬地道:“王上、使臣大人,到丹拓城了。”
阿尔丹沉着嗓子“嗯”了一声,不慌不忙地睁开眼,起身下了车,元鲤也默不作声地直起身,利索地跟了下去。结果一到罗迟就出毛病,他起来的时候让软垫绊了一下,要不是门边帮忙撩帘子的随侍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他估计得当着众人的面摔个马趴。
丹拓城的城门大敞着,一个矮矮小小的人儿穿着一身宽大的金丝袍子,揣着手站在门中央,身后跟着个看着像是四五十岁的妇人和一群随侍,还有戍卫城门的斯兰军。
他看见阿尔丹朝着他气定神闲地走来,便像是习惯性地往后看了一眼那妇人,然后才慢吞吞地跪了下来——他这么一跪,身后的人也都跟着跪了一片。
小阿卡双手捧起一只方才被他揣在袖子里的的黑漆木盒,嫩着嗓子用生涩的斯兰话道:“参见王上。”
“免礼,”阿尔丹也用斯兰话回道,垂眼看了看他手中的木盒,“这是什么?”
小阿卡道:“臣听闻王上特地来寻此物,若是早些时候知道,就当亲自给王上送到迪玛,劳动王上大驾,臣不敢怠慢,望王上恕罪。”
阿尔丹挑了挑眉,一旁的罗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元鲤多少会些斯兰语,听了个十之八九,脸色顿时变了。
罗迟压低了声音问道:“他们说什么呢?”
元鲤依旧没吭声,只直勾勾地盯着阿卡手中的木盒。
阿尔丹从他手里将木盒拿起来,翻开一看,借着星光能看见木盒中月白色的丝绸上散着一些破碎的小黑块即便是碎得不成样子,还是能隐约看见抛光的那一面依然流转着光华。
阿尔丹沉默了一阵,随即当着所有人的面,反手将木盒子中的墨玉碎给撒了一地,连着里头的白绸也小泉一般落了下来,轻飘飘地盖在地上。
小阿卡僵住了,在场的人除了罗迟不明所以以外,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阿卡,”阿尔丹冷冷道,“你敢诓骗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