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记+番外(132)

他将承载自己记忆的剑鞘丢下西土的神魔战场,镇压此处怨鬼,待到剑灵归位时,剑鞘便会自己回来。

长剑毫不拖泥带水,便往深不见底的云海中冲,独留小仙官一人在三生石上叹息不已。

沉星剑转生的这一辈子,怕会是很长很长的一辈子。

剑鞘的记忆到了头,全瑛眼前白光一闪,神识又回到了现实中封闭诡异的古战场。

原来如此,沉星剑下界是为了还清之前的杀生孽债,他所杀生灵何其之多,哪里是轻轻松松一辈子能还清的,只是他性子高傲,偏偏不懂这其中厉害,硬是下来,才有了后来被折磨至疯魔的宋徽安。

难怪宋徽安会被虐待得不成人形,死后千年更是一天没消停过,终日都是被追杀凌辱的对象,过着猪狗不如的非人日子。一切的源头,都是沉星剑自己造的孽。

他杀生实在太多,功德圆满的大能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吃一双,连全瑛的转生都被他杀过一次,亿万大小生灵的不数次死亡全算在他的一辈子上,当真够呛。

而沉星剑以如此惨烈屈辱的姿态还债,天道选中的直接执行者,就是他,尊为东方帝君的全瑛。

他当时正好在下界,转生又因为失误带上戾气,加之真身身份尊贵,便被天道拿来,压了转生后的沉星剑一头。

张天水怕不是什么有心人,是天道指派下来的一个分身,诱导当时恶性还未彻底发作的宋徽明,以达成对宋徽安的索债。

雁闻和藏机查不到张天水就对了,这个道人是从无而生、又归于无的道具,是天道的意志,他们尚在三界之中,自然查不到他的来历。

宋徽安耗费千年偿还沉星剑的孽债,而他却欠下了属于宋徽安的三债,夺他富贵金身,毁他锦绣前程,杀他千百遍,最要命的,居然是欠下了情债。

厉鬼怨气冲天,于是乎,他也被逼着下界来还厉鬼的债。

当真是没完没了,在此之前,他和沉星剑交集甚微,分明是两个世界中相安无事的大能,却在这一辈子里全乱套了。

他怜爱阿竹,却不忍他继续活在宋徽明的阴影里,送他回去,未尝不是一个解脱。至于沉星剑……他这次化作小童下界不露马脚,依照沉星剑那个怕麻烦的脾气,日后大抵也不会追究他的身份,只要他和几个知情人都装糊涂,权当不知道陪在宋徽安身边的小道童便好。

几番权衡下来,早早送走宋徽安,便是最好的选择。

送走他吧,让他再也不必为一个凡人痛苦,换沉星剑回来,他的债也还了,相安无事,两不相欠。

除去他失去宋徽安,一切都未曾改变。

便这样决定吧。

全瑛收好剑鞘,谁知剑鞘一与古战场的结界脱离联系,骨山骨海便又开始下陷。他忙带着昏死过去的厉鬼与渠征鸣离开,回到仙冢之中,见整个地宫竟也在往下塌。他变出宋徽明形象的分身,强将两人从昏睡中拉醒,宋徽安一见这天摇地动的景象,脸色大变,道:“怎么回事,方才不是跌下去了么?我们这是在哪?”

“散魂”道:“先别管了,八成是别的道友在仙冢斗法,把冢搞塌了,先逃出去再说!”

小道童取出罗盘,盯着上面的指针道:“往东走,上面的地层薄,能直接打通出去!”

宋徽安点点头,扶起如同烂泥的渠征鸣,跟着小道童往东边的岩道走,“散魂”则殿后。

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塌陷,幽闭的空间本就是他最怕的东西,眼下双脚都被晃得站不稳,便又想起过往被监禁的惨事。“散魂”见他脸色不对,忙扶住他:“没事吧?”

宋徽安摇头,却无力挣开他的手,靠着散魂,又拉扯着渠征鸣,三人磕磕盼盼地往外去。

【作者有话说:下周宋徽安童鞋差不多就要下线了,别想他】

第125章 临行

小道童持剑,在千面开路,这天塌地陷的阵仗吓得厉鬼面色苍白,只觉自己的一切都不由自己掌控。他最恨也最怕这种感觉,纵是万般不欲,也只能扶着散魂的手往外逃。

再看散魂,神色淡然,处事不惊,只盯着前面的小道童,不时喊“小友小心”,又飞出几张黄符,逼退见了他们便如饿狼般扑上的妖兽。

低头见貌美的青年面色苍白,十分虚弱,散魂又关切道:“你当真没事么?”

“没事。”

宋徽安咬牙说着,一手拖着渠征鸣,尽量用自己的脚分担些重量,以至于不让整个人都靠在散魂身上。也不知方才昏迷的那会儿他又受了什么伤,现在什么力气都使不上来,脑子也昏沉,发黑的视野里只能看见不远处的小道童,散魂伸出一只手来扶住他的腰,注入些灵力,他只觉浑身上下的筋骨舒缓不少,血也暖了起来。抬头再去看散魂,那张英俊而叫他熟悉的脸孔离自己不过寸余,神情专注地直视前方,感受到他的视线,散魂又回过头来,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貌距离,脸上带着不多不少的关心神色。

“竹公子是不是哪受伤了不愿说?您可别骗我,您硬撑着,咱们更难出去。”

宋徽安不语,只移开眼,用眼角余光看他。

“离我远些。”

“啊,失礼了。”

散魂忙离远了些,抬手又用剑斩断几只想趁机偷袭的妖魔,柔声道:“我都忘了,公子还恨着我呢。”

“……没有的事,”宋徽安心中一酸,低声道,“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我并非你的故人,你无须用莫须有的罪名来跟我套近乎。”

“那公子就是要赶我走了,”散魂喃喃,“公子,等出了这仙冢,我便走了。”

全瑛小心翼翼,观察着宋徽安的动态,却见宋徽安瞳子一禁,浑身颤抖,硬是压住了本能地要转过来的脸,抽气几声,才闷声道:“你走就走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挽留也不愿多说,牙冠咬死就是不承认两个人认识,在这个失忆的散魂面前,他是死也不要再失态分毫的。

至于是真要赶这人走么,他也说不清。

全瑛知他心意,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宋徽安打一见宋徽明的皮囊,整个人就丢了魂般不对劲,当真是又爱又恨,方才嘴上逞能压宋徽明一头,眼下却被问得只能含糊言语,哪里是真赶他走,分明就是不知如何是好。

这人留着,和善有礼,倒能让他心里舒服些,可一想这散魂也不全是当初的宋徽明,他又心冷,看着散魂都觉得心闷,不如将这人赶走,管他什么时候应了占卜魂飞魄散,都不关他事。

这人以前对他做的事丧尽天良,他下不了手杀他,便让他自生自灭吧。

宋徽安想来想去,也不知究竟是亲手杀了散魂,还是任其消亡更让自己害怕。

全瑛心道宋徽安这头也在踌躇,他对着这个不久后便要消失的意识百感交集,明知宋徽安的存在将被抹去,但看着这个逐渐鲜活起来的人,心中愧疚难当。

他看着他的阿竹面对“宋徽明”不知如何是好的可怜模样,只想哄他一辈子,阿竹一开始是很好很好的,若不是他,他现在也会是很好很好的阿竹。

尽管一切都是沉星剑的孽债,他仍不忍心将沉星剑应受的冤屈加在阿竹头上。

蓦地,他又回想起在剑鞘记忆中看到的沉星剑。

沉星剑本就是孤独者,只被昊钧宠着,从浑身是血、苦苦哀求主人不要抛弃自己的少年,长到嚣张跋扈、恃凶傲物的尊者,他很少能感受到剑灵内心的波动了。也不知如今的沉星剑,胸膛里是否还长着和宋徽安一样的软肉。

真奇怪,明明是两段截然不同的生命轨迹,他回味起来,却都觉得难受。再看宋徽安眼尾的余光不时瞄向自己,想看又不敢看,躲躲闪闪地又将脸转向一边,更觉心痛。

他和宋徽安根本算不上正常的有情人,因沉星剑杀生结成的关系本就畸形怪异,天道也算是十分毒辣了,打蛇打三寸,沉星剑的魂灵对杀生不屑一顾,竟找了更揪心的东西来镇他,天道让宋徽安困于复杂多变的感情,便是要让沉星剑也尝尝万劫不复的滋味。

宋徽明是让宋徽安受难的帮凶,全瑛是操控他彻底受制于天道命运的主谋。

千年前宋徽明为了不再对宋徽安下手,到他死都没再去看他,一场误会下来,宋徽安恨之入骨;而今又化出两个身份,步步为营意在为自己消灾,他根本不敢想,若宋徽安知晓真相,会多么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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