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诡玺+番外(116)
邢滔迅速打量这两个别扭的人,笑着对边婧说:“师父,好不容易和靳昌大哥相遇,不如我们仨去好好搓一顿?火锅怎么样?”
“我还有事。”
“我很困。”
靳昌和边婧几乎同时脱口而出。话一出,边婧终于惊讶地回过头来,目光落到男人身上,好像黏住了似的不肯离开。他看上去清瘦了,下巴胡子拉碴的,略显沧桑。
靳昌也挪不开自己的眼睛了,他心爱的女孩终于肯正视他了,他不敢有太多的奢求,这样足矣,足矣。
邢滔叹了口气,说:“你们——我说,能不能正面你们的心呢?明明都对对方有情有意,偏要装成漠不关心,有意思么?师父,我记得师祖临终前要你不要恨靳昌大哥的。靳昌大哥,快哄哄师父,女孩子哄一哄就好了。”
靳昌淡淡地说:“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决的。”
边婧附和道:“没错,我们的问题很复杂,而且我也不是一般的小女生,不会被一两句甜言蜜语打动。”
靳昌苦涩地说:“我办完事就走。”
边婧一脸平静,心却在隐隐作痛:“你走不走不关我的事。”
薄老头经这么一吓,彻底病倒,奇石坊也彻底陷入困境,讨债的络绎不绝,泼红油漆、贴大字报……刘玉奎怕事态失控,一天之中报了三次警,警察把那些搞事的全请回了警局,这才给了他们些许清静的时光。刘玉奎连连摇头叹气:“这可怎么办好?怎么办好?”
今天薄老头吐了三次,每次吐的都是血,而且血中有细小的虫子在扭动。
在奇石坊当了十年保姆的阿姨在给薄老头清理血迹时发现了那扭动的小虫子,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妈呀!”
她冒冒失失的,和刘玉奎他们撞了个满怀,刘玉奎责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就把血中有小虫子的事一一告知,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我做到这个月不做了,刘师傅,到时候麻烦你把我的工钱结一下。”刘玉奎一挥手,一句话不说,算是默许。
赶到薄老头房中,老远边婧就闻到一股腐朽的恶臭味,她跑在人群的最前面,最先来到薄老头床边。床上的薄老头仅存一丝气息,皱巴巴的皮肤挂在干柴一样的骨头上,偶有几条咳出嘴的小虫子在爬在上面到处觅食……
边婧当机立断,用黄符杀死表面上的那些虫子,又喂薄老头喝了一碗符水,说:“我的符水只能压制一时半会,一旦符水失效那些虫子就又作祟了。”
邢滔赶紧说:“那就一直喂他符水不就行了?”
边婧摇头:“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刘玉奎看看这师徒二人:“两位大师,那可怎么办?你们法力高强,一定有办法的,求你们救救我家老爷。”说着他竟跪了下来,边婧立刻扶住他,他痛哭流涕地求道:“大师,求你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边婧想了想,转向床上只剩半条命的薄老头:“薄老爷子,我现在有个是非题要问你,如果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你听到了吗?”
薄老头点了点头。
边婧于是当着靳昌、邢滔和刘玉奎的面,问出了一直深埋在她心中的问题:“薄老爷子,你是不是薄算子?”
这也是靳昌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薄老头闭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边婧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虽然她早有怀疑,但仍心存侥幸。既然眼前这位姓薄又痴爱玉石的老人家不是薄算子,那真正的薄算子又会在哪呢?姑姑临终前也没有给她太多线索,人海茫茫的,她要上哪去找他?
与她一样失落的还有靳昌,寻找自己身世的路上阻碍重重,真假难辨,他迫不及待地想找到这世上唯一一个能查清楚他身世的世外高人,找回自我,过回正常人的生活。
正想着,床上的薄老头忽然能说话了,他转向边婧和靳昌:“大……大师……”
边婧立刻回应:“老爷子你能说话了?太好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欢……欢……欢欢……”薄老头拼尽全身的力气,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
刘玉奎在后面抹泪:“老爷的意思是想拜托你们寻找小少爷的下落。”
边婧抿抿嘴,下定决心似的说:“老爷子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欢欢找回来的。其实我应该知道它现在在哪,在干什么。只不过,这事我和我徒弟两个人就行了,不需要麻烦别人。”
靳昌知道她说的是他,心里不是滋味,说:“我答应过老爷子会帮他找回欢欢。”
“你?凭你?你知道欢欢在哪吗?知道他现在……算了不说了,反正这事我边婧揽定了,你别来掺和。”
“我也揽定了,你休想撵我走。”
“你!你不是说办完事就从我眼前消失的吗?如今薄老爷子并不是你想找的人,你还留在这干什么?”
“薄老爷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要办的事就是这桩,在这事办完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你有意思吗?我们是不可能的!”
“我留下来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帮老爷子找到儿子而已,你不要多想。”
“你……”边婧气结,什么叫她不要多想?
看他们吵得不可开交,邢滔和刘玉奎都有点急了,正烦恼怎么劝说,床上的薄老头忽然伸出一双干柴似的枯手,一只捏起边的手,一只捏起靳昌的手,慢慢的把他们两个人的手放到一起。
薄老头的意思不言而喻——别争了,你俩一块帮我找儿子!
边婧在碰到男人手的那一刻触电一样地把手缩了回来,翻脸似的转身跑出房间,邢滔立刻去追她,靳昌有些犹豫,刘玉奎在旁助攻:“小靳啊,想追就去追吧!”在刘玉奎的鼓励下,他拔腿追了出去。
边婧一口气跑到院子里,一个人蹲在挖了狗洞的墙边哭泣。她想她的姑姑了,想起了姑姑昔日对她的种种好,也想起了姑姑临终前的惨状……泪水哗哗地往下掉,不停地责问自己,不都说好人有好报吗,可为什么姑姑这么好的人却没有好报呢?
“师父,原来你在这偷偷哭鼻子啊!唉,堂堂梅山派掌门居然哭鼻子,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邢滔半开玩笑地逗她。
“哭鼻子怎么了?”边婧站起身来,像个孩子般地跺起了脚,“人家也是女孩子啊,哭哭鼻子有什么了不得?我就是想姑姑了,很想哭就哭了。”
邢滔掏出纸巾递给她,她刚要接,却被后面一条强劲的手臂把纸巾抢了去,邢滔诧异地回头,靳昌掏出自己的纸巾递到她面前,邢滔秒懂但故意不走开,非要当那只一千亿瓦的电灯泡。
边婧高傲地扬了扬头,不接靳昌的纸巾,却去抢他手里邢滔的那包纸巾。
靳昌不给她,故意把手伸得很高,让她够不到。她还真上了他的当,跳起来去够那包纸巾。这一跳,没够到不说,还一不留神地滚进了男人的怀抱,男人顺手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她立刻推开男人,顺便给了他一耳光,小脸蛋火烧一样的红透了,小眼神跟刀子一样锋利。
靳昌仍旧坚持把自己的纸巾递给她:“你的眼睛多漂亮,哭多了就不好看了。”
她没办法只好接过他的纸巾胡乱擦了擦,自暴自弃地说:“不好看就不好看,反正也没人欣赏。”
靳昌叹气:“怎会没人欣赏?”他停下了,下一句“我就很喜欢你的眼睛”被生生地吞下了肚,话锋一转:“你知道欢欢在哪?”
边婧一挑眉:“你不是说你也知道的吗,那还问我?”
“我只是大概猜到了他是谁,至于在哪还需要你这个大师指点迷津。”
边婧翻了个白眼。
一旁的邢滔听糊涂了:“等等,你们说知道欢欢是谁,欢欢就是欢欢,他还能是谁?”
靳昌说:“如果我告诉你,他有可能是一条野狗,你信不信?”
邢滔惊得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
边婧反问:“有什么不可能的?造畜听说过没有?”
第八十六章 畸形
邢滔从书店里买了本蒲松龄的《聊斋志异》,把里面的一篇造畜前前后后读了好几遍,终于明白什么是造畜。原来造畜是一种把活人变成畜生的邪术。古代的不法分子诱骗才几岁的小孩子,剥了他们身上的皮,粘上狗毛,训练他们像狗一样生活。在这过程中死伤无数,而侥幸存活下来的屈指可数,就会被不法分子牵到大街上玩杂耍赚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苦不堪言,生不如死,直到生命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