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会驱鬼+番外(22)
宋男碰到过不少鬼,也知道很多刚死的人都会心存不甘,在世间盲目的游离,可最终却还是会离开。
但刘浩和他以往所见的那些鬼都不一样,他是唯一一个能跟他对话的鬼,也可能是因为这一点,宋男心里的那些大道理却怎么也讲不出口了。
“你说人各有命,”刘浩一步步走向他,语气里的痛苦已经被愤怒淹没,“那你告诉我,黑水湾那么多人都没事,怎么就我……我难道就该……”
刘浩的话还没说完,半透明的影子就从宋男面前凭空不见了。
他撑着石阶的手微微发着抖,就在刚才,他以为刘浩会吃了他,虽然他不知道鬼能不能吃人,但刚刚刘浩凑近他后狰狞的表情和他踩在自己脚上时那不断往体内蔓延的凉意,让宋男心生惧意。
不似之前被他拽住胳膊,也跟刘浩突然从院门口来到自己面前迫使自己跟他面对面时那般的害怕,而是惊惧。
就在刚才,八岁那年的记忆像潮水般喷涌而出,占据了他整个大脑的记忆,他以为自己又摊上事儿了。
宋男抬着微微发抖的手按了按心口,心脏因为恐惧蹦哒的频率有些高,视野内也再没出再刘浩的影子,宋男狠狠呼出一口气,颓然的倒回石阶上。
只是刚躺下就被一声巨大的车喇叭的声音给惊得从石阶上坐了起来。
黑色的路虎不知何时旁若无人的开进了院里,车已经熄了火了,宋男对此却一无所知,愣愣的瞪着距他不足两米的庞然大物,没等他再次反应过来,定格在路虎车头的视线被一片白我挡住。
宋男拧着眉,抬手在太阳穴上按了按,视线顺着眼前的白慢慢往上,跃过腰腹胸膛和脖子,最后停留在峯樾背着光的脸上。
峯樾虽然背着光,脸上神情却是一揽无余,冷冷的带着隐隐的怒意,一双眼睛在他身上打量片刻后,开口道,“你没事吧?”
宋男觉得他可能是刚刚受了惊吓脑筋转得有些慢,所以辨识度有些偏差。峯樾的表情一点儿掩饰也没有的昭示着自己在生气,可这是为什么呢?
私自闯入别人家中,看到主人劫后余生似的躺在石阶上所以生气?
这是宋男此时唯一能想到的令峯樾生气的点了,虽然细究下来这个点也挺奇葩的,但他刚刚受过惊吓的脑回路转得没那么快,自然也没想到这个点有多奇葩,所以他只是呆呆的瞪着眼前的人,脑子有一瞬间的宕机。
峯樾皱了皱眉,看他一脸呆滞的模样,微弯了腰准备伸手拉他一把。
宋男却是还没从那惊吓中缓过神来,条件反射的就往旁边躲了一下,躲过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这人是峯樾,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刘浩!也不是鬼!
宋男歪着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后撑着石阶慢慢站起来,可能是起身的时候有些急了,脚下虚浮无力脑袋还一阵眩晕,好在一只手快速伸过来在自己腰上虚扶了一把,宋男才不至于刚站起来又躺回去。
“你还好吧?”峯樾再次询问了一遍。
宋男摆摆手后又摇摇头,等那一阵眩晕缓过来后,第一反应转头四处看了看。
石凳上面没有,屋门口也没有,院门口也没有,路虎车门旁边除了正往外拿东西的裴光外什么也没有。
宋男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冲峯樾道,“没事。”
“你脸色不太好。”峯樾盯着他微微乏白的唇色说。
“低血糖。”宋男随口胡诌了一句,斜了眼还虚扶在他腰侧的手。
峯樾不露痕迹的收回手背在背后,也学着宋男的样子,视线在院里扫视一圈儿后停在地上的蛇皮袋上,“最近天气不错。”
宋男虽然没念过书也没什么文化,但也听出来他这句话明显的是在没话找话。
先前他因为受了惊吓脑袋一时没转过来,这会儿缓过来后,再看这两人一车就满脑袋黑人问号了。
“你们”宋男话没说完,便见裴光提着个旅行包似的东西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视线在包上逡巡片刻,微蹙了眉,“有事?”
“可能得打搅你几天。”裴光把包放石桌上,掏了支烟递过来,笑眯眯的说。
裴光今天穿了件铁灰色的衬衫和黑色西装裤,头发用发胶全固定到了脑后,烟递过来的时候能隐隐闻到袖口处散发出的淡淡香水味,与那天雨中的狼狈和雨后穿着花衬衫花裤衩的形象判若两人,宋男在他贫乏的词汇量里扒拉了半天,最后绞尽脑汁也只扒拉出“精致”二字得以形容。
宋男没接他递过来的烟,神色不解的从他笑眯眯的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已经坐到石凳上的峯樾身上。
峯樾的头发相比裴光显得简单多了,估计是刚剪过,剪得有些短,耳背上方的青皮露了一大片出来,顶上的发茬子也不算长,这发型有些考究人的长相,好在峯樾脸型和五官都挺不错,配着这发型显得既冷漠又刚毅。
比起裴光的穿着打扮,峯樾显得随意太多,白色麻棉五分袖配了条同色的九分休闲裤,脚上踩了双同色的——布鞋?
宋男以为自己看错了,瞪着眼睛往那鞋面儿上盯了好几秒才确定这的确是双布鞋,再看他上身的麻棉短袖的扣子还是仿麻花的,宋男又快速将他刚才所说的“随意”二字收了回去。
要不是看到一个穿着廉价花衬衫和花裤衩仍旧笑眯眯,另一个穿着颜色和款式都极其沙雕的球服和运动短裤还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宋男看到今天的他们,还真会以为他俩平时就是活得特别精致的高级货。
精致个屁,一看就是俩装逼货。
宋男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又想起上次这两人说想承包水库的事儿,视线斜了斜状似无意的朝停在院门口的路虎车上扫了一眼,心里一合计,已经把这两人往“骗子”这个行业里划过去百分之四十了。
车和身上的行头不过是作为有钱人身份的伪装,以前还从黑水湾搬到镇上来的时候,也有人打着各种旗号来这边做这各种宣传,最后被警察一锅端了才知道那些外表光鲜开着小车的商务人士不过是某大型传销组织里的成员。
宋男虽然没文化,但从十多岁就开始在社会上跑,见过的人还是挺多的,要真是什么想谈生意的大老板,即便淋成落汤鸡也不可能穿他那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跟“大老板”三个字绝缘的地摊儿货。
关键还穿得那么坦然,买的时候连价都不还,不就是想显示自己是真有钱吗?
宋男这么一想,又把心里的百分之四十上升到了百分之六十,看裴光和峯樾的眼神也变得轻蔑了起来。
裴光被拒了烟还收到了宋男眼里满满的鄙视,表情有些懵。不过跟宋男接触过一次后,他大概已经摸清了这人的性格,就是个个性孤僻爱财如命凡事拒人于千里之外看谁都不像好人的叛逆少年。
谁在十六七的时候还没叛逆过呢,叛逆才叫青春,裴光同情的回看了宋男一眼,眨眨眼回以他一个“我都懂”的表情。
宋男眉头一跳,抽了抽嘴角,觉得这人莫不是疯了?
居然对他暗送秋波???
宋男吃惊得都没想起来自己贫乏的词汇量里什么时候跑进去这么一个词儿,久久没再说话的峯樾突然开口了。
“你最近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干嘛?”宋男警惕的看了他一眼。
“找你帮忙。”裴光笑眯眯的说,说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钱包也没数,随意的抽了一小沓“红鲫鱼”放石桌上,“当然,我们都知道行情,忙也不是白帮的。”
宋男往石桌上扫了一眼,数还不少,粗略估计得有一两千吧。
真舍得下血本儿啊,宋男想。
宋男没拿桌上的钱,绕过裴光继续收绳上的烟草,“带路要不了这么多。”
“不光带路。”裴光说着看了峯樾一眼,见他没打算开口说话的样子,只好继续道,“你也知道,我们想承包那个水库来着。”
“这个忙我就帮不上了。”宋男把袋子里的烟草压了压,又从绳上取了一束下来道,“我又不是承包人。”
“没关系。”裴光走到他旁边,接过他手上的烟草帮他装进袋子里,笑道,“你认识承包人不就行了吗。”
宋男嘴边的“我不认识”几个字还没冲出口,一旁石凳上划手机的峯樾突然开口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