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以前先祖们的奢侈,奢侈这回事不只是三哥,先祖们如果是真的奢侈起来,连三哥都比不上。
早些年的时候,大家都用筷子吃饭,用两根竹子削成条状就是最好的筷子。可是先祖以前用黄金做过刀和叉,上面镶嵌着珠宝,做得精美无比。
没过一会儿,思绪又转到了祭祀上面,每年的祭祀不计其处,每一次祭祀都要献上不少的食物,有荤有素,制作精美,放到台上之后供神灵享用。
在女荒看来,不管是制作刀叉还是供奉神灵,都是不必要的浪费。
想到这里烦躁的翻了一个身儿,今天的哀嚎之声还在她耳边萦绕不去。死的虽然是奴隶,到底还是殷商的子民。
女荒想到这里掀开身上盖着的披风坐了起来,等到女荒看了看大殿里面,突然发现刚才守夜的那些人全部歪坐在一起已经睡着了,居然没有一个醒着的。
这太不同寻常了。
女荒就觉得危机潜在四处,把盖在最上面的披风揭起来披在自己身上,手中握着兵器走到了庙宇门口,就见到漫天风雪里面有个人坐在雪中悠然自得的倒了一杯酒。
女荒自己都没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慢悠悠的走了过去,等她走到风雪当中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雪人。
通天教主仍然在那里喝酒,看到女荒走到自己跟前,伸手倒了一杯举起来递到了女荒跟前。
“我还在想,难不成今天一晚上女王都不来赴宴,没想到我刚来不久,女王都已经察觉到了。”
女荒伸出手去,冰凉的手从教主手中接过了酒杯后一口喝了下去,一种辛辣的感觉直冲头顶,女荒只觉得这酒太烈了。
随后一掀披风,整个人跪坐在了风雪当中。
通天教主斜着眼睛问:“漫天大雪,女王为什么不让人给你张伞铺席?”
“教主说笑了,谁说没有人给我张伞铺席,伞就是头上的这片青天,席就是脚下的这片大地。我富有四海,请问除了圣人谁有我的排场大,又有谁能比得上我出行时候的威仪?”
“女王一直牙尖嘴利。”通天教主说完,拿起瓷瓶要给女荒倒一杯酒,女荒伸出手去接着,一杯酒倒完之后把杯子收到了自己跟前。
“教主今日好兴致,我听说圣人出行都是浩浩荡荡,当年老子向西而行的时候,东边有紫气浩荡三千里,童子力士前呼后拥,无数生灵沿路跪拜。怎么每天见您的时候,您都是独身一人?”
教主微微一笑,对于这个问题并不想回答,自己一个人在漫天风雪里面自斟自饮,看兴致颇为高昂。
而且风雪越来越大,从刚才的雪花变成了鹅毛大雪,大雪落在通天教主附近自动分开,飘飘扬扬的飞到别处去了,但是落在女荒跟前丝毫没有改变轨迹,扑棱棱的掉了下来,没过一会儿女荒浑身冰凉,身上落满了雪花。
她跪坐在地上的双腿已经冻得毫无知觉了,两只手的小手指这个时候连伸展都觉得困难。
通天教主又喝了几杯酒,看着将要变成雪人的女荒,“女王为何不饮酒,饮酒之后浑身火热,可抵御严寒。”
“教主此言差矣,有多少酒鬼已经证明喝酒并不能御寒。”
“既然喝酒不能御寒,你与我又无话可聊,女王为什么还要跪在这漫天风雪当中?若是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封神的消息,恕我无可奉告。”
女荒摇了摇头,“教主也太小气了,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会追着问。您这次来也只是冲着姜子牙来的,您好奇我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可您偏偏不问,您不问我也不说,咱们两个就当没有这回事。我之所以跪在这里,那是我应得的,我的子民在寒夜被冻死,我做女王的若是不感觉这一番彻骨之冷,怎么能感同身受呢。”
说到这里,女荒再也忍不住了,两滴眼泪从眼眶里面滚落在了地上。在雪地上砸出两个小坑。
通天教主捏着杯子转头看了女荒一眼,“女王,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有了人皇之姿。”
说到这里把酒杯放在雪地上,“你问我为什么每次来的时候轻车简从独自前来,那我也实话实说,若是一个普通君王还没办法让我与你平等相交,若是人间共主乃至于人皇,我倒还愿意跟你说几句话。”
女荒微微叹息了一声,“没想到您能对我高看这么多。”
“我一介圣人难道会骗你不成,你现如今真的有了人皇之姿,若是你晚年德行无亏,将来也是被人传颂的一位明君。”
女荒抬头看了看满天雪花,雪落了她满脸,头上累积的那层雪随着她的动作扑簌簌地掉了下去。
“您说这话的时候,我并没有感觉到得意,因为凡是有人皇出现的时候,都是有大灾难的时候。”
远的不说,黄帝轩辕为什么成为人皇,那是因为蚩尤作乱。
大禹王为什么被称为圣王?那是因为当时天下皆是洪水。
“不瞒教主说,我不想成为人皇,人皇两个字轻飘飘的,然而都是血泪堆成的。就好比今天,有子民死于我面前,我却无能为力,我知道每年冬天能冻死人,我知道每年冬天也能饿死人,然而我知道却不能救他们。”
甚至没脸见他们,女荒今天之所以掩面而走不敢面对,就是因为这样。
这个人皇谁想做谁去做,女荒觉得自己做不了。
第50章 九间殿殷郊询问
“你这话说的就有些贪心不足了,女娲师妹造了你们人族至今也不过是几万年,早先你们和那些山间野兔有何区别?如今却一步一步发展壮大到了天道乃至大道另眼相看。
伏羲作八卦,神农分五谷,轩辕定社稷,他们功勋巨大。是你们人族自己说的,事情要一步一步的做,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怎么到你这里想要一步登天呢?三皇不也是对很多事无能为力吗?”
说完把杯中的酒一饮而下,又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看着女荒:“我第一次见你之后,回去专门给你算了一卦,你的将来如何你想不想听听?”
女荒摇了摇头,“我早就对天不敬,对卜卦之事不相信,也就不想听将来的下场了。”
通天教主叹了一口气,“你这人做事也真够绝的,”说完之后盯着女荒看了一会儿,女荒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眼珠子转了一下,也盯着教主看了起来。
通天教主盯着女荒是想看看她真的对未来是不是不在乎。
女荒盯着通天教主也仅仅是盯着而已,并没有其他目的。
两个人对着盯了一会儿之后,通天教主败下阵来。
“你不是不想做人皇吗?我实话跟你说,我给你算了一卦,你虽然有人皇之姿,但是却无人皇之名。你想不想知道是为什么?我先跟你说,是史书委屈了你,将来男尊女卑,后来的那些人间共主觉得不能让一个女子骑在头上……”
女荒听完之后哈哈大笑,伸手抖抖嗖嗖的从雪地上端起酒杯,酒杯上面已经盖了一层雪,女荒不管不顾一口喝了下去。
“教主,听了你这话我若是求名或许会暴跳如雷,或许对后面的那些不孝子孙骂的恶毒难听,但是我不求名不求利,只求问心无愧,后面如何记载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女荒承认刚才通天教主说的话都是对的,像是三皇五帝之所以出名,那是因为做了该做的事情。人族就是这样一代又一代的积累,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人族就像是盖房子,不知道这房子什么时候才能盖到房顶那个地方,每一代砖头们都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到房顶了,可是在后来的那些后辈们看来,自己只能算作地基。
所有后来的君主都是踩在先前君王的肩膀上向上爬,直到有一天能够与天比肩。
女荒自己就是踩在三皇五帝的肩膀上,往后的某一天也有人踩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是可以接受的,这也是必然的。
就像是神农分五谷,人族终于不会因为吃错东西而把自己毒死。将来终有一天,人族能从五谷里面种出来那些能让人吃得饱的东西。
用一句玄而又玄的话来说,那是因为养活全部子民并非是自己的机缘,自己的机缘就是要确定这漫天神仙都是善神,都是保佑人族的神仙。
女荒想到这里终于想通了,今天遇到的那一幕对她的影响总算不那么深刻了,所以她伸出手去给倒了一杯酒,对着前方慢慢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