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师弟(54)
洛庭之:师兄……
陶攸宁:!!!
洛庭之:我刚醒!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42章 疑窦
[肆拾贰]
到仙草集买好传音铃,贺世君让洛庭之赶紧回宫见他。
洛庭之进殿便收到迎面一掌,他下意识抬手接下,双掌相击,荡出一阵剧烈罡风,震得远处空庭中央礼钟一阵巨响。
贺世君收势,向来寡言笑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个赞许的笑来,“你们俩寻思什么呢,天大的喜事藏什么。”
“近来流言甚嚣尘上,原想为师父分忧一二。”
“既是流言,惧他作甚。何况若是藏着掖着教人发现,岂不是愈发百口莫辩?”贺世君抬手探过他体内灵脉,“进阶感觉如何?”
洛庭之抬掌回忆片刻,“更上一层楼,方知天高路远。”
“既已出关,正好办个庆功宴。”
洛庭之为难道,“琴师弟……?”
贺世君面色微变,脸色沉了下去,阴晴不定地沉默片刻才说道,“一块儿办吧。”
洛庭之不敢暗自揣测,但近来却也听得不少风言风语,不免多说了两句,“琴师弟年少有成,如此禀赋兴许我也只能望其项背。望师父考量,是否也让琴师弟着手修习《凤翔九阙》?”
贺世君拾起一卷书笺朝他掷去,“在我面前打什么官腔?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洛庭之只好直言不讳,“弟子承蒙师父厚爱,但确实人外有人,此外,琴师弟为人处世也十分妥帖……”
“我原还想叮嘱你莫要骄矜自得、急于求成,没想到你倒玩起这套,给我来一个淡泊名利、心如止水。”贺世君分明动了气性,沉默片刻后吐出一口气,又释然了,“罢了。你师父还能支持些许年岁,现在说这些言之过早。”
洛庭之倒不觉得早,只能笑道,“这可不一定,我看师父隔日便要羽化登仙了。”
贺世君摆摆手,示意无事,让他回去歇息。
一出殿门便见得阶下伫立着一个人影,正是琴川,许是听见钟声而来。
洛庭之不免有些尴尬,琴川还是个少年,不会藏心事,一瞬间失魂落魄几个字都写在脸上。
不多时他便换上一副温和笑意,上前来狠狠抱了洛庭之一记,“恭喜洛师兄进阶!”
“恭喜师弟。”洛庭之拍拍他的肩膀真诚道,“年方二十便结成元婴,比我还早些,他日定然大有所为。”
琴川神色一黯,脸上依旧笑着,未入眼底。
洛庭之心中暗叹,隐隐生出些许不忍,于是难得多话道,“师弟年纪尚轻,成家一事也不必太过着急。如此青年才俊,往后定会遇见合适的人。”
琴川神色一滞,继而哈哈大笑,“哎,不知什么人嚼舌根到师兄这儿来了,不管说了些什么,可别往心里去。”
洛庭之用力地一拍他的背心,挥手作别。
院门“砰”地一声合上,惊起落花纷纷。
陶攸宁心如擂鼓,无忧不知何时跑了出来,撒着蹄子绕着他蹭。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无言掩面,迈着虚浮的步子往屋里走去,半晌才定下心神,向林莺和谢情报平安。
“你们都没事就好。”谢情吁了口气,“早上不方便跟洛师弟说,陶攸宁,你可知祁道病倒了!”
“什么?”
“我看兴许与你的阴阳眼有关。我寻思了一天,那日在摘星楼,你说镜子不能照你,一照即碎。莫非那时祁道身上带了什么镜子一类的法器?”
“他确实像被打了一拳,不知怎的就飞了出去。不过以他的修为,也不该就此病倒吧?三哥从何处得的消息?”
谢情道,“实不相瞒,天机门除了卜算以外,许多时候做的是情报生意。断断不会错,他那日跌落之后便身受重伤,只是再细的究竟是什么伤,我们也力不能及了。”
陶攸宁百思不得其解,“我虽生了这一双眼,自己却也不甚了解。回头我问问师父吧。”
“怀璧其罪,看那日血月宗的模样,多的是人虎视眈眈觊觎你这双眼。你往后得更小心些。”
陶攸宁笑道,“知道了。此次胡大人的事便不了了之吗?”
“看贵妃娘娘怎么想了。她若愿孤注一掷,我们倒也能奉陪,横竖演一场还魂戏罢了。不过现下祁道还未醒,因此宫中还不知出了什么事,只道行宫溜进了刺客,还惊扰了贵妃娘娘,因此京畿道全面戒严。只怕祁道一醒,必然兴师问罪,哪怕我们咬死不认,往后再入京城又是难上加难。”
陶攸宁叹道,“一着不慎,我们本该更谨慎些。”
“罢了,我看朝廷早已磨刀霍霍,也不差我们这一回。对了。”谢情忽地想起一事,“还记得我从前跟你说过,好几次在天机门碰见顾追吗?我可算是知道他来算什么了。”
陶攸宁有些不解,算仙途、算姻缘,多的是人天天上天机门,顾追又家世煊赫,常去天机门也并不奇怪。况且不管他算了什么,怎么也没有要他陶攸宁知道的道理吧?
“他一直在算,你。”
“我?”陶攸宁警戒起来,“他一直想治好我的眼睛,我知道的。”
“他托的我大哥,先前都没算出,但这一回,他算到了。”
“算到了?”
顾情十分笃定,“我回天机门时他前脚跟刚走,我大哥的祭坛我熟,若算到的东西解不出,他便抬手在炉中焚了,但这次没有——他算到了。”
陶攸宁惴惴不安,“顾大哥可别做傻事啊……”
“于理我本不该透露这些,终究是管不住这嘴,你切勿说破,只小心看着些吧。”
陶攸宁感激不尽,“多谢三哥。”
夏至这日凤栖宫大设宴席,庆祝贺世君座下弟子洛庭之和琴川先后进阶,各大门派纷纷携礼来贺。
分明颇为忌惮,面上还装出一副一团和气的模样,把洛庭之膈应得不行。贺世君倒难得笑得开怀,轻声道,“我就爱看他们这副虚伪的做派。盼着我死,却又奈何不了我半分。”
青梧道人耳力过人,闻言飞过一个眼刀让他住嘴,“几百岁的人了,嘴边还挂着死不死的。”
陆沁被关了小半个月,骨头都被关松了,难得出门一趟,虽然仍是被他哥牵在手里,好歹能换个人说说话,登时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围着陶攸宁转,一直问他们上回跟着谢情干了些什么。
陶攸宁掐头去尾地给他讲了个囫囵,只说是魔教中人,半个字没提血月宗。
林莺前些日还问,好歹金玲算是陆沁姨母,那日还问起陆沁,该不该跟陆沁知会一声。
陶攸宁把不准,回想起那日金玲拿陆沁虚晃一枪,不似真心记挂,便先将血月宗之事和陆衍说了。怎料陆衍闻言嗤笑,“惺惺作态。金玲、金瑶姊妹正是因为家父撕破脸皮,哪里还会关心沁沁?金玲年少遇人不淑,遭人抛弃,平生最恨四处留情的男人,金瑶未婚产子,她是又气又恨,先头姐妹情深全然不顾,早已割袍断义了。”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层干系,几人心道幸好没告诉陆沁。
林莺家中爹娘和睦,还有一个弟弟也十分乖顺,每每想起陆沁的身世都不禁暗自唏嘘。乍一听来他确是个可怜人,自幼随母四处漂泊,私生子本来就不光彩,再加上金瑶人称小妖女,想必也受了不少白眼,竟还能长成一颗至净至纯赤子之心,实在难得。
殷世骄来得晚些,陆沁调侃道,“大忙人!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不敢不来,怕又有人嚼舌根,说我小肚鸡肠。”殷世骄自罚三杯,冲洛庭之一笑,“洛师弟切莫骄矜,我们都不是吃素的,很快便能迎头赶上。”
陶攸宁已经有了些许醉意,侧过头与洛庭之咬耳朵,“你觉不觉得世骄开朗许多?”
他晕乎乎的,自以为声音很小,殷世骄却听得分明,怔愣着摸了一记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