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师是条鱼+番外(68)
可以说君子,乃所有恶人都不想招惹的。身败名裂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那不屈不挠的精神,可怕的是他们的执着。
似是想起自己的哥哥,秦苏的面上浮出一抹骄傲。她扬声道:“我哥哥对我很好,什么都让着我,什么都宠着我。不管我有多任性,他都能笑着包容。”说到这里,她声音有些哽咽颤抖:“曾经有一次我哭了,他用手帕为我擦去泪水,对我说,你是我妹妹,这世间我最不愿看到你的眼泪。从那以后他无时无刻都在保护我,而我再没哭过。”
江殊殷叹息:秦苏成了这样,也不是没有原因,到底来说,还是这世间太险恶,从来容不下誓言中的天长地久。
至于秦忌,还真的是位好哥哥……
突然,秦苏态度激烈起来,红着眼眶崩溃的吼出来:“他是我的信仰,如今被奸人所害,而我竟成了导致他去世的最终原因!”
“公子,你说我能不恨吗!”
江殊殷心间一痛,看着她眼眶里滚下的泪滴,情不自禁垂下手中的刀,上前欲想安慰她一番。
走了一段,秦苏美艳的脸近在咫尺,晶莹剔透的泪刮过她的红妆,凄美的叫人心尖一阵触痛。
风轻轻舞起她的衣带,发间流苏相互碰撞叮叮作响。江殊殷靠近她,弯下腰,缓缓伸出一只手。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自己此时的举动好似不受自己控制:明明没有想挨得那么近,也没想过弯腰为她拭泪,而且怎么总觉得她此时,面上虽挂着泪水,但怎么是笑着的……
刚如此一想,秦苏突然扬起红唇,妖娆艳丽,恍如带刺危险的玫瑰。
——糟糕,上当了!
几乎同一时间,江殊殷立马撤手,飞快闪到一旁。
秦苏自嘴中吐出一根极细极小的银针,银针刺破江殊殷黑色的衣裳,穿过他的发丝,最后贴着他暂白的脸颊一掠而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印。
此时透明的雨滴从天而降,狠狠砸在漆黑的古琴之上,溅起大片水花。
大风猛地扬起地上的落叶,纷纷舞舞,凄厉无比。
骤然一道极冷的女声在此处笑起,笑声凄惨哀伤,却无比疯狂嚣张。
江殊殷在她的笑声中,冷静的用手抚过自己面上的伤口,含笑道:“秦苏姑娘好手段,真让我诚心佩服。”
他终于知道,肖昱说的“小心蛇”是什么意思。
他原本以为是她所控制的蛇群,或是蛇蛊。谁想还是他太过天真,肖昱指的并不是这些,而是秦苏修炼的一种迷魂术。
难怪他说,方才自己的情绪怎么如此容易被她挑动起来,最后甚至有些不由自主的靠近她。
秦苏仍旧笑着:“公子修为比我高出的太多,我不得不加些卑鄙的手段对付你。”
江殊殷颔首:“姑娘可否告诉我,我中的是什么毒?”
秦苏道:“公子可曾听过,苗疆中最烈的金蚕毒?”
江殊殷挑眉:“不曾。我只听过金蚕蛊。”
秦苏用手驱开琴上的水:“金蚕毒与金蚕蛊一样厉害,中毒者不出十日定会痛的撕心裂肺,最后全身溃烂而死。”
江殊殷道:“姑娘的心可真是狠,果然应了一句‘最毒妇人心’。”
秦苏扬眉:“我本不想与公子为敌的,若你能现在撤离,我便既往不咎,将解药给你。”
江殊殷笑了,笑的很和善:“如果我不走呢?”
秦苏看他一眼:“何必如此?”
江殊殷道:“你说秦忌公子善良大方,是位真真正正的君子,你灭了凤翎宗上下,为他和秦家报仇那确实事出有因。可你对灵兽山等其他世家门派出手,甚至不惜残害一个幼儿,如今更是心心念念想要杀救你性命的不救医。秦苏姑娘,你说这些倘若被你哥哥知道,他会如何?”
秦苏眼神一颤,一手抚上琴弦,勃然大怒:“用得着你管,若是识相的,快快滚出寒雪山,我还能饶你一命!”
江殊殷左手握紧宝刀,扬声道:“姑娘做人不要太猖狂,俗话说得好,一山还有一山高。”
秦苏冷哼一声:“你到底是谁?!”
江殊殷邪魅一笑,脸上的伤更为他增添了几分邪气:“你说我既然与肖昱结识,那我还能是谁?”
秦苏低头一想,又扬起头:“你也是西极恶人中的一个?那你既是前辈,又何必和我过不去。西极中每一个恶人都是恶贯满盈,你又凭什么指责我!”
江殊殷笑道:“我并未指责你。我只是提醒你,成为人人唾骂的魔头不是那么潇洒,趁着现在没有铸成大错,姑娘收手吧,莫到最后后悔也迟了。”
此话刚刚落音,肖昱从天而降:“秦苏收手吧,秦忌他是不愿看到你变成现在的模样。”
秦苏一看到他,骤然明白了,不由大怒道:“好啊,你们俩原来是把我当猴耍。现在解药既然已经在你们的手里,那只管拿去好了。反正我也没能力从你们手机抢回来。”
肖昱皱起眉头,有些恨铁不成钢:“他当初牺牲自己,为的就是你能活下来。你如今滥杀无辜,你让他在天之灵怎能安心?”
秦苏抱起古琴,冷冷撇了他们一眼,冷笑道:“你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哼,笑话,咱们走着瞧。”
说罢她紫色的身影骤然消失,不见踪影。
肖昱气极了,用力踢了旁边的树一脚,骂道:“女人心海底针!”
骂完这句,他抬头一看,突然一愣:“哎呀,你受伤了!”
江殊殷摇摇头,把刀插回刀鞘:“不要紧,不救医和极地宫应该都有解药。”
肖昱松了口气:“怎么那么不小心?”
江殊殷摸着自己脸上的伤,心有余悸:“这个姑娘手段真的太高,很难招惹。”
肖昱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也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点点头:“是啊,她确实很难缠的。不过经过这次,她估计要回蛊毒一脉了。”
任务算是基本完成,两人又顺着来时的小路回去。
一路下去,看见一群蹦的欢实的小鹿,江殊殷不禁想起鹿肉的美味,二话不说猎了一只,一路扛下去。
见到沈清书,沈清书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见到九黎……江殊殷突然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似乎还带了点怨念。
甚至给解药时,口吻几近抱怨:“公子对小动物,果然不友善!”
江殊殷顿时满头大汗,心中道:这人和这些动物关系挺好的,恐怕是见我扛了只鹿,所以不高兴吧?不过他怎么可能从没吃过肉呢……
——嗯,好像在这里那么久,的确没见他炒过肉的。
可无奈啊,这鹿杀都杀了,不吃放着也不是办法啊。
于是当天夜里,茵茵草地之上,肖昱在屋外架起烤架,把鹿肉考的通红滴油。
四人一貂一虎都在屋外坐着,江殊殷、小貂、白虎,凑在烤架边坐等吃肉。
沈清书依旧淡淡的笑着,一言不发。九黎眼神始终都充满了怨念,独自一人坐的远远的。
肥而不腻的烤肉入口舒爽,且有嚼劲,再洒上肖昱独有的秘密配料就可真真称得上完美二字。
肖昱悄悄打量沈清书:银辉从天上斜斜倾洒,而那个精致漂亮的男子,就沐浴在一片霜白之中。
天色渐渐黯淡,烤架下的火堆倒显得极其耀眼。
“浅阳尊,九黎先生,”江殊殷怀抱烈酒:“来咱们干一杯如何?”
九黎心情很郁闷,摇摇手表示婉拒。江殊殷也不勉强,只是朝沈清书挑了挑眉。
微微一笑,沈清书颔首:“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浅阳尊爽快。”江殊殷又道:“那你等等,我去给你拿个碗。”
“不必了。”阻止他去给自己拿碗的举动,沈清书接过他手中的酒坛:“你不是说要我陪你喝酒吗?那此番我们便不醉不归。”
不等江殊殷反应过来,此人又道:“我便先干为敬了。”他白玉般的脸庞被火焰染上一丝艳丽。眼神却清厉冷俊,整个人宛如一株清莲出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