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熄(67)
“你为什么不事先通知家里?”
“晕晕乎乎的谁还能想起来这茬。”丁伟一摊手,“就算我想起来也不敢打电话啊,那么晚了,要是吵醒我家那位还不得骂死我。”
王瑞川立刻记下:婚姻生活中处于弱势。
他问:“你和你老婆关系怎么样?”
丁伟:“挺好的,有什么事我都会跟她说,我们一直都挺处的来……”
“怎么认识的?”
丁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亲戚介绍,她家里条件好,脾气又大,我只能让着她点……不是,警察同志,你问这个干什么?”
王瑞川不答反问:“家庭和睦吗?我听说你们还有个上大学的儿子。”
“就那样呗,寻常小夫妻,一年到头只能见着儿子一两面……”丁伟下意识地说到这里,又再次警觉起来,“这对破案有帮助吗?我都说了我不知道钥匙被谁偷走了,也不知道在哪个地方……”
“巧了,你老婆也不知道,她甚至都不知道你经常去哪个酒吧。”王瑞川“啪”的一声按下圆珠笔,带着笑意看向他,“据我所知,资深酒鬼通常都有自己的常驻酒吧,酒瘾上来了也不会在路边随便看见一家就跟着进去,尤其是在家中母老虎勒令回去的情况下——所以你来的那个酒吧就是你的常驻点,可是你老婆完全不知情。”
丁伟微微一愣,眼底的血丝愈发明显。
“所以你们夫妻俩并没有你嘴上说的那么和睦,对吧?——请移步审讯室吧,嫌疑人丁伟。”
……
“鲁米诺反应检测出了足量的血迹,基本可以确定出租车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死者身中十七刀,初步判断凶器是可携带的弹/簧/刀,而且保守估计使用年龄在五年以上……”实习的小警察第一次和传说中超级凶的刑侦队长近距离接触,心里忐忑不安,只能用飞快的语速来掩盖,“死者身上所有物品,包括身份证在内全部被洗劫一空,但DNA比对结果显示他是近期登上内网的通缉犯,叫金……”
“金在寅,”盛景心塞地打断他,“说重点。”
“啊?”实习警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现场没有提取到有效的指纹,无法提供相关线索。凶手没有带走车内的其他物品……”
“这可不一定。”盛景再次打断他,“你们仔细勘察现场了吗?”
“……哦我明白了!”实习警一拍脑袋,福至心灵,“凶手还带走了车钥匙?”
盛景:“动机?”
“他还想要这辆车?”实习警一脸兴奋,“盛队,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只要守着车就好了?”
盛景拍拍他的肩膀,深感教导新人任重而道远:“我比较认同他是为了隐藏。首先这车已经归我们了,他根本要不回来,也不稀罕要;其次他是在酒吧里拿到的车钥匙,酒吧里戴手套太引人注目,所以车钥匙上很可能留有他的指纹;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指的是行车记录仪。”
出租车挡风玻璃前段固定着一个支架,作为资深老司机的他再熟悉不过。然而支架下方本来应该挂行车记录仪的地方,却空无一物。
监控录像显示,嫌疑人曾在九点四十二分回来过一趟,从时间上推算金在寅那时已经死了——他是为了拿行车记录仪?
☆、赌徒(十五)
不管王瑞川怎么问,丁伟都打定了主意,一口咬定车钥匙在酒吧被人偷走了,自己并不知情。
警方根据监控锁定了一家名为“偶遇”的酒吧,丁伟来市局之前就是在那里待了一晚上,但好死不死的是,酒吧里没有监控。
孙昭宇四处转了一圈,目光扫到窗台上的几盆花时微不可察的顿了顿,然后走到酒吧老板面前。还没等他开口,老板就振振有词:“警察同志您看啊,我们这里天天人来人往的,喝醉了干什么的都有,要是被拍下来多不好看啊……”
孙昭宇狐疑地盯着他,半晌冒出来一句:“我来之前经侦查了一下你们的账务,生意不错啊。”
老板赔着笑:“哪里哪里……”
“漏税了吧?”
老板:“……我不是我没有……”
……
监控室。
盛景看了眼手机,饶有兴趣地挑挑眉:“偶遇酒吧居然查出来了毒品……啧,缉毒队又有的忙了。”
L市主要的贩毒窝点已经被清理,但暗地里究竟还有多少私人买卖,谁也不知道。
沈沛揉了揉酸疼的眼角,问:“丁伟吸毒吗?”
“还没做尿检,不过应该没有,要不然他在警局这么长时间,早就该犯毒瘾了。”盛景说,“现在关键问题是,他维护的那个人和他是什么关系?”
沈沛长长呼出一口气,终于还是在困意面前缴械投降。他站起身,边走边从兜里摸出来一条咖啡:“你要不要来一杯?”
“……不了,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个?”
咕咚的水声中,沈沛的声音显得分外悠远:“习惯了。我这个人精力不足容易犯困,很多时候又必须保持清醒,只能靠咖啡提神——不过现在我也差不多对这玩意儿免疫了。”
孤身一人的时候,每时每刻都不能松懈半分。
盛景知道又勾起了他的伤心事,已经到嘴边的“知不知道这东西对身体不好”被他生生咽了回去,改成了:“没事,以后有我呢。”
沈沛手上动作一顿,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坐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的苏澄涵终于受不了了,拿几张案发现场的照片盖住脸:“……老大,沈顾问,你们能在乎一下旁边单身美少女的感受么?”
“哎,”盛景有些讶异地回过头,“你怎么在这?”
苏澄涵心里默念三遍“我不和你们这种恋爱狗一般见识”,才止住了把手里照片摔他脸上的冲动,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比你们来得都早,一直没好意思打断你们……我存在感就那么低么?”
另外两人不约而同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苏澄涵:“……欺负单身美少女有意思吗?!”
“首先你得有点觉悟,”盛景伸出一根手指,冲她晃了晃,慢悠悠地说,“你是单身没错,但离单身美少女差了十万八千里,最多算条单身狗……”
苏澄涵愤怒地拍了拍桌子,刚要反驳,又被盛景不慌不忙地拦住:“二涵啊,美、少、女,你哪个字沾边?”
“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白富美好不好?!”苏澄涵心想江暄到底有多不长眼才会看上这家伙,“追我的人都排两条街了你知不知道?楼下那卖包子的老王每回见我都特别热情,就是因为我给他带来了多少生意!”
“哦,”盛景冷淡地回应,“那你倒是脱单啊。”
“……”苏澄涵的嚣张气焰被瞬间扑灭,闷闷地说,“我在等人。”
“等他先告白?”盛景自然而然地接话,也不问对方是谁,“你就不担心……搞到最后就是你的单相思?”
苏澄涵扔给他一个纸团:“你就不能说点好话!”
“你这已经构成袭警了……”盛景顺手接住,紧接着动作一顿,蓦地抬起了眼。
王瑞川的声音顺着耳机线传过来,听得非常清楚。
“资深酒鬼通常都有自己的常驻酒吧,酒瘾上来了也不会在路边随便看见一家就跟着进去尤其是在家中母老虎勒令回去的情况下……所以你们夫妻俩并没有你嘴上说的那么和睦,对吧?”
盛景皱了皱眉,几乎是无意识地重复道:“他连去酒吧都要瞒着老婆……”
苏澄涵托着下巴等他接着说,却发现对方没了下文。
“夫妻不睦,儿子常年在外,经常去酒吧,但平时都早早回家,只有这一次彻夜不归……”沈沛端着咖啡晃过来,若有所思,“盛队跟我说过,有人去夜总会却不过夜是为了泡白富美,那丁伟会不会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