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公主是只鸟+番外(36)
巨兽们对这些两脚生物从未有踩高捧低之心,对它们单一的脑回路而言,慕沉与乞丐可同日而语。
子夕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他不再徒费口舌,操起琴音,面对深谷辽原、万千獠兽毒枭,弹起琴来。
琴曲名做《沉睡咒》,和瞌睡虫的功效差不多,但是可以大面积的操控敌人。
子夕热爱和平之后,便热衷于弹琴退敌,虽说学了没多长时间,退强大的敌人有点困难,但对付小角色还是得心应手的,而且也经常用来练手。
有时夏日,家中招蚊子,弹一首曲子,可将蚊虫打的节节退败,弃血而逃。
家中仙女猫不睡觉喵呜喵呜挠门踹锅,一首曲子打过去,全部睡三天。
这凶恶的兽群在子夕缠缠绵绵,余音袅袅的琴声下,困的双脚发抖,倦的东倒西歪,形驰魄散,一个个翻起眼白,瞌睡连天。
就在大功即将告成之际,大地细微的震颤了起来,碎石酥酥的从高处滚落,汇集到一处,倾斜在一个由碎石叠成的半大的小山上,看来此处是经常有这般动静,日记越累,才在这低洼处,造出了一座座小山坡。
子夕抬起头,自灰蒙的谷底远处,走来一庞大的黑影,每走一步,大地就呻吟一声,方才那些凶兽的体型在它残酷的比对下就像是一群耗子。
黑影渐渐迫近,尘土喧嚣中,他看清楚了这怪的模样,是一只梼杌。
梼杌乃四凶兽之一,凶残暴戾,好见血,长毛,形态似虎。
这是一只中型梼杌,篷卷毛似灰云,炸炸楞楞蓬蓬松松,根根朝天长,就像是每日被雷劈一次,才劈出这样奔放大气的形状。
它四掌巨大,抬腿起时露出脚下的肉垫看起来也很结实,想来也极善于奔跑跳跃,眼神自然是凶恶的,没有哪个大型野兽长着乖乖兔的眼睛,这样太违和,要想凌驾于万兽之上,它的眼睛必须比谁都凶都恶,兽是如此,人亦是如此。
梼杌一出场,所有小型野兽也顾不上打瞌睡了,潮水般的散去。
子夕试探般的拨了几根弦,梼杌果然不受影响,甚至听到这磨磨叽叽的琴音,愈加烦躁,改走为疾走。
子夕心大的可以装天,依旧一动也不打算动,继续拨着琴弦,改《沉睡咒》为《安神曲》,希望总有一首能打动他。
然而终究只是对牛弹琴,梼杌嘶声长鸣,这声长鸣中有虎啸般的雄浑、狼嚎般的哀转、狮吼般的怒气,吓的云碎山倾,万物都瑟瑟发抖。一声长鸣罢,它凌空而跃,山雨欲来的逼仄而至。
子夕左手捡起一颗石子,暗中瞄准它的腹部,想了想觉得石子太尖利,搞不好出兽命,他不愿意伤它性命,又去寻摸其他的石子。
子夕在这里磨磨叽叽,一道花里胡哨的人影在眼前疾速掠过,霎那间,狂风起,满谷沙,卷起砂土千重,一路攀向天际,似一堵张牙舞爪的墙一样将梼杌困在咫尺之处,而巨墙下是一个弱小到几乎看不见的身影,以一己之力将遮天霪日的沙墙撑起。
子夕暗声道:“昆山。”
漫沙之下,昆山回过就骂了一句,骂的什么没听清,因为转眼之间,梼杌就打破了沙墙,撞了进来。
昆山拔出背后长刀,凌越而起,迅猛的砍向梼杌的颈部。
三百年来,子夕第一次看见长大的昆山动手,也不知道她水平如何了。
但看她筑起的沙墙高达十丈之余,想来平日里也不光是吃喝玩乐挥霍无度,暗地里也是下了不少苦功夫。
只是架子起来了,还差些火候。
梼杌浑身长毛不只是为了帅,更是坚固的防御,每一根毛在发怒之时都坚硬如铁,刀若无力,就穿不过那层层纠缠的毛发,刺不进它的皮肤。
战势已经如火如荼,昆山上蹿下跳拖着打疲劳战术,机灵的像个猴子,那梼杌虽大,却也一时奈何不了她,急的嘶声狂吼。
昆山到底是女孩子,面对这么一大坨猛兽说不紧张是假的,感觉自己的脑袋随时要跟自己告别,胳膊腿也即将离自己的身体而去。她强迫自己将勇气全部灌注四肢百骸,持刀的手才不会颤抖的那么厉害。
子夕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此时夕阳渐沉,饭点已至,他将琴收起来,取出随身带的蜜饯吃起来。
梼杌左咬右妖也咬不到昆山,气急攻心下越来越没有章法,昆山在他左脚踩来之际,仰躺在地,举刀劈去,终于在梼杌的脚上割出一个鲜血淋漓的口子。
梼杌的弱点就是怕疼,痛的嗷呜呜乱叫,昆山趁它松懈,退后一步,引来旁边湖水,白浪滔天,似从天而降,有熊咆龙吟之声,扭成水牢劈头盖脸的将梼杌困了起来。
☆、破落刀
水牢有泰山之力,梼杌被砸的屎都要压出来,在水里扑通了几个水花,颤巍巍的站起来,身上的毛也不帅了,粘巴巴的贴在身上,气势全无的朝昆山低吼一声。
昆山眉毛一跳笑道:“怎么,还敢来。”她作势又把刀举起。
梼杌一看,表情痛苦的“嗷呜”叫了一声,满心疮痍的跑开了。
昆山恶战一场,也不忘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迅速梳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戴好插花,整理了一下衣襟,重新变回了“小仙女”。
子夕站起身,走到昆山面前,煞有其事道:“多谢,要不是你,我就死了,以后我欠你一条命。”
昆山听的心花怒放,脸上不动声色,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干咳一声:“不要紧,我说过我会罩着你。”
昆山竖眉兴师问罪道:“还有,不是让曼曼跟着你吗,为什么自己就来了,你脑子是有什么毛病,拿一张琴就跑过来,你知不知道这里的凶兽有多危险,大魔王曾来到此处也败了,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天山那边分明是讹人,你是不是傻。”
子夕摘着重点问:“大魔王是败在什么地方。”
昆山道:“巨兽山腹内深处。”
子夕又问:“可看见泪泉了。”
昆山道:“没有,你这么巴巴的赶过来,也是为了泪泉?”
子夕道:“泪泉乃万千神鸟泪洒成湖,能活死人骨,有谁不想要。”
昆山皱眉:“泪泉还有一个名字你可听说过,叫无生泉,往而无生。”
子夕嗯一声:“传言不可尽信。”
昆山走上前正视着他道:“子夕,是不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人等着你去救他。”
子夕舒缓一笑:“是,我是很想救他。”
昆山问:“我可以知道是谁吗?”
子夕道:“啊,我徒弟。”
昆山的表情有几分古怪:“你这水平,居然收徒弟了?!”
子夕道:“是啊。”
昆山觉得他徒弟怪可怜的,师父对修炼法术之人极为重要,一个好师傅能将庸才变变巧材,一个坏师傅能让天才变庸才。不过在亲爹都靠不住的当道,一个师父能为徒弟冒死求其生,令人十分唏嘘感动了。
她道:“你要救,我不拦你,不如我跟你一起,我们家大魔王也想要的很,找到了咱们五五分。”
子夕惊讶道:“你不说里面很危险的吗?”
昆山将刀横在胸前,走到前面开路,无所谓道:“没事,打不过就跑,试一试也好,再说了。”她笑了笑眼波流转,声音放轻柔:“我说过我会罩着你,我怎么能看我手下前去送死。”
每次昆山说罩着自己,子夕都有种很异样的感觉。
从来都是他保护别人,还从来没有人对自己大言不惭的说要保护自己。
子夕不做声的跟在后面,心安理得的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被保护的对象。
昆山走在前面道:“子夕,再往前走,会遇到上古神兽,你紧跟在我后面,一步也不要离开,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若是有必要,你可以弹琴助我一臂之力。”
子夕道:“嗯。”
小鹏鸟长大了,虽然在坨坨镇染了一身臭毛病,但讲义气,也勇敢,身上带着一股子味道不太正的侠气,还很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