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记(蛮荒三部曲之二)(272)

作者:树下野狐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搜神记》正统续篇,蛮荒三部曲之二。大荒590年10月。黄帝率大军与水妖激战于真陵之野。五族离心,天崩地裂,消失了十六年的皮母地丘重现于世!!这一天,距离神帝驾崩之日,恰好四年零六个月。 大荒汤谷岛,龙神太子拓拔野,转世青帝蚩尤大婚在即,天下群雄前往道贺。烛龙纠集水妖秘密酝酿新的阴谋。点击展开

缚南仙“呸”了一声,睁开眼睛,咬牙切齿道:“贼老天有什么好?害得我母子失散二十年,一出来偏又遇到这小贱人!天儿,打开壶口,我要出去将她千刀万剐!”她被翻天印撞断奇经八脉,伤势极重,怒气上冲,脸色登时涨得通红,胸脯剧烈起伏。

纤纤道:“娘,你是如何认得那老贱人的?她又是怎么抢走拓拔……太子的?”她对水圣女素无好感,得知她曾将父亲封印为窫窳,更是厌恨入骨,听闻缚南仙动辄斥之为“贱人”,大感同仇敌忾。

缚南仙秀眉一扬,想要说什么,瞥见旁侧的青帝魂魄,忽然又是一阵羞怒悲楚,摇了摇头,冷冷道:“说来话长。等出了这里,杀了那贱人消恨,再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拓拔野见她神色有异,想起乌丝兰玛适才话语,心中疑窦暗起,略一踌躇,忍不住问道:“娘,水圣女刚才那句‘难不成你先瞧见,他便成了你的孩子了’究竟什么意思?难道……”

缚南仙大怒,厉声道:“臭小子,她胡说八道,挑拨离间,你便当真了?你娘的话倒没见你这般仔细!”从怀中抓出半枝铜锁,掷到拓拔野手中,道:“这是你爹的‘七星日月锁’,天下就此一枚,你自己比对比对,瞧瞧我有没有骗你!”

拓拔野凝神端看,那铜锁绿绣斑斑,形如并蒂奇花,左面的花朵圆如红日,右面的花蕾弯如银月,七片铜叶则排列如北斗,颇为古朴精美,只是下方的锁扣已被利器削断,不复可用。

灵感仰淡淡道:“她说得不错,这是太古东方青帝所传之物,又叫‘花信锁’。那年春天,冰雪初融,我到天帝山找神农比剑。没寻到他,便在冰川上自斟自饮,大醉了一场。醒来时正值半夜,雪山上下大雾弥漫,五步之外,什么也瞧不真切,隐约听见不远处的冰山传来阵阵动响,我只道是神农藏在那里,不肯与我斗剑,焦躁恼怒,循声径自闯入那冰洞之中……”

纤纤想起当日和拓拔野躲避翻天印,藏身冰洞的情景,脱口道:“是了,那定是娘被囚困之地。”

灵感仰道:“不错。只是天帝山素来是神帝禁苑,除了我之外,也只有那流沙妖女敢肆意出入,又有谁能想到神农竟会将九天翼龙封囚在雪山冰洞之中?洞内阴冷黑暗,走了几步,依稀瞧见前方数丈外,放了两个青铜酒壶,洞内传来一阵笑声,说:‘你总算来啦!这次我不和你比剑,只和你比胆。这里有两壶花酿,其中一壶我下了剧毒,由你先挑,谁喝了之后不死,谁便赢了,如何?’

“当时我宿醉初醒,头疼欲裂,一心要与他斗个高下,那声音明明清脆悦耳,宛如女音,却稀里糊涂地毫无察觉,二话不说,凌空抓起一个酒壶,仰头直灌。刚喝了几口,便觉喉咙热辣如烧,五脏六腑也象被火焰烧着一般,头顶更如焦雷并奏,昏昏沉沉……”

纤纤微微一笑,心道:“是了,娘定是在两壶酒中都下了剧毒。她等的是神农,你找的也是神农,却偏偏自行撞上门来,说来说去,都是那神农作怪。”

第四章 鹿死谁手

灵感仰道:“我又惊又怒,神智反倒醒了几分,只道是那流沙妖女为了帮神农,故意设下陷阱害我,于是一边聚气逼毒,一边抛开酒壶,说:‘我已经喝了,你怎地还不喝?’话音未落,眼前一花,果然多了一个女子,拍手笑道:‘傻瓜,这两壶酒乃‘归墟蓝田花’所酿,蜜酒入腑脏,血气如岩浆,任你真气再强,这次也得乖乖认输啦。’”

“归墟蓝田花?”拓拔野微微一愕,想起《百草注》中记载了东海之外有无底大壑,是四海汪洋最终注入之处,名曰“归墟”。

壑中有座岛屿叫做“甘山”,其土蓝如海,故而又名“蓝田”,岛上有一种温润如玉的奇花,相传每年春天来临之际,花粉随风飘荡,所到之处,草木葱茏,百兽交媾,是天下第一催情之物。

当年皮母地丘,他曾饱受“海誓山盟”之苦,深知春毒淫药与普通毒药截然不同,越是运气强逼,血脉贲张,发作得越是猛烈,除了交合,几乎无药可解。

三百年来,缚南仙日思夜想打败神农,一雪前耻,在酒中下此催情春毒,多半是料定武功也罢,毒药也好,全都奈何不得神农,惟有此物,即便神农也克制不得。灵感仰虽然神功盖世,误服此毒,也只有徒呼奈何了。

果听青帝道:“我越是运气逼毒,春毒运行越快。周身火热,口干舌燥,却想不出究竟中了什么奇毒,盛怒之下,蓦然出手将她制住,抓起那另一壶花酒,朝她喉中尽数灌入。心想,她既同中此毒,终得祭以解药……”

缚南仙俏脸晕红,叫道:“别再说了!”

纤纤忍俊不禁,脸上也是一阵如火烧烫,已猜到后来发生之事。眼波忍不住朝拓拔野瞟去,心想:“原来他的身世竟是如此由来。”

青帝又道:“抓住她的胳膊,情火如焚,迷迷糊糊中也不知作了什么,等到醒来之时,才知大错业已铸成。她瞧见我的脸容,大吃一惊,跳起身,厉声喝问我究竟是谁。我见她并非流沙妖女,亦大感惊讶……”

缚南仙又羞又怒,不住地喝道:“你还说!你还说!”

青帝殊不理会,续道:“她听说我是当世青帝,更是怒火勃发,突然便施以辣手。激战中,我腰间的七星日月锁被她的龙翼九刀劈断,掉落在地。若换了平时,我多半早已雷霆震怒,但那时心中有愧,只想速速逃离。从此离开天帝山,再也不曾回去。想不到……想不到上天竟如此戏弄寡人,让她就此诞下一子,又让你我三人失散至今……”

话音未落,“轰”地一声剧震,神壶乱转,气泡纷飞,纤纤失声惊叫,险些从乘黄背上摔了下来。

拓拔野亦双臂剧震,朝后踉跄飞跌数步,心下大凛,凝神朝壶外探看,但见双蟒飞腾,巨尾雷霆猛击,黑白光浪螺旋怒舞,越转越快,仿佛太极光轮,其势之猛,竟丝毫不亚于翻天神印。刹那之间便连撞了壶身不下十次,震得众人金星四舞,骨骸欲散。

广成子也已跌出湖面,脸色惨白,盘膝坐在冰峰上,十指捏诀,口中念念有辞,御使着石印当空飞旋。

绚光如虹彩斜射,和乌丝兰玛的月母镜光纵横交织,笼罩着炼妖壶,又与双蟒的阴阳双气交相融合、激撞,时而姹紫嫣红,时而深碧浅绿,变幻出五光十色的奇丽气浪。

炼妖壶内隆隆剧震,四周妖灵接连不断地炸裂开来,激荡起流丽万端的急流气浪,仿佛巨大的漩涡,越来越快,越来越强猛,四人沉浮卷溺,飞甩跌宕,被万千巨力不断地拉绞、挤压,翻江倒海,难受已极。

纤纤身下陡空,被狂流卷起,朝着壶壁当头撞去,还不等惊叫出声,手腕忽地一紧,已被拓拔野拽入怀中,紧紧抱住。她耳根一阵烧烫,想要奋力挣扎,熟悉好闻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浑身登时酥软如绵,泪水竟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所幸拓拔野凝神扫望壶外,未曾察觉,她飞快地擦去泪水,又听青帝“哼”了一声,冷笑道:“这些妖魔小丑,竟想用阴阳五行之气来炼化我们。宁疯子的‘五色烟华’炼烧陶器便也罢了,用来对付寡人,嘿嘿。”

话音未落,那团魂识碧光突然横空怒舞,闪电似的没入纤纤玄窍,她失声低呼,又惊又怒,颤声叫道:“你……你想干吗?快出来!”丹田陡涨,真气爆涌,登时将拓拔野震退开来。

缚南仙大怒,喝道:“老混蛋,滚出来!要抢寄体,自己到外面找去!”飞身冲掠,手掌陡然按住纤纤气海,方欲将青帝迫出,却被拓拔野陡然扣住手腕,叫道:“娘,陛下此计大妙!要想破除他们的阴阳五行阵,就必以牙还牙,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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