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月+番外(10)
但在黄鹦十分感兴趣地追问时,钱丞发现自己漏嘴了,反过来怪她,“关你什么事,少打听这些!”
“昨天在这里的那个女孩子,是您儿媳妇?”
陈宗月摇了摇头,解释道,“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身边几个长辈盼望能有好结果,随便说说而已。”
汤匙轻轻敲了几下碗边,她装似无意,却是故意说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然要修成正果才好,您觉得呢?”
黄鹦不遗余力的试探他对这个李佳莞的想法,可是陈宗月笑了笑,不仅没回答,且有几分讳莫如深。
望着他径自倒茶、喝茶,茶雾缭绕中,楼下一阵车喇叭经过,她捏着汤匙的动作,迟缓到仿佛绿豆沙凝固了。
许是心情不能豁然开朗,头愈发沉闷起来,她应该回家休息,却不愿意这么快就走,“钱丞老是跟我吹牛,说他夜战中环,三进警/署,扎职红棍,就差开堂收人,我看他呀,只敢收收学生的‘保护费’。”
听她又谈论起钱丞,陈宗月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阿丞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他肯听我话乖乖回来,我就不会让他再混社团,你不用担心。”
怎么聊到这上面,黄鹦有点迷茫……该不是误会她想与他亲近,是要帮表哥讨好他?
不知道如何解释更好,也因为实在不舒服,纤柔脸上显露出难受的神情。黄鹦眼皮薄而干净,眉毛平细,略微变化就够明显。
陈宗月很快发现她的异常,“怎么了?”
昨晚上她一身汗跑进茶楼空调底下,热冷交替,感冒了很正常,便没放在心上,至多喝几杯水,或者吞两片感冒药就能好。
“没事,就是头有点晕,可能是天气的原因……”
没等她说完,陈宗月已经放下交叠的腿,身体向前倾去,伸手覆上她额头。黄鹦猝不及防想往后躲,被他另一只手扣住后颈。
黄鹦动弹不得的这一瞬间,他身上的味道仿佛占领周围的空气,既像檀木又像雪松,他翻过手背再贴上,她敛下眼眸,看见自己松垮的领口,抬手按住,却按不住怦怦直撞的心脏。
他松开了手,皱着眉头说,“你生病了。”
突然间,窗外开始下起雨了。
第5章 05
这样的动作和距离,让黄鹦幡然想起自己记漏了一次,他不是从没跟她说过广东话的——
那时她才刚认识这间茶楼的老板不久,但所有人都不叫他老板,而是称他为陈先生。在黄鹦的主观印象中,这位陈先生是个背景可怕、长相英俊、年纪不轻的男人。
少惹为妙。
因为钱丞正忙,没空招待姑妈派来的小传话筒,所以黄鹦独自在茶楼后院,枇杷树下的长凳躲荫凉。
伸向天空的树枝遮挡住日光,她双臂撑在身后,摆直两条腿,微风轻拂起她的裙边,三楼那扇镶有嵌板的雕花窗紧阖,她放松地高高抬起下巴,闭上眼深呼吸,嫩黄花蕊的清香沁入肺部。
直到后面那片修剪过的灌木丛,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黄鹦睁开眼,呼吸骤停,他的眼睛稍带端详,直直望着她,双手背在身后。
有一会儿,见她仍没从惊讶中缓过来,他的表情就变成了似笑非笑。
难怪旁边的木桩桌上除了一副干净的茶具,还放着一盒烟,烟上搁有打火机,起初以为是谁落下的,原来是她误入他的地盘。
陈宗月坐在了她身旁,隔着一掌宽的距离,她拘谨地绷住了背脊,他偏过头问着,“怕虫子吗?”
黄鹦微愣一下,摇了摇头。
他拿出一直藏着的手,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玻璃罐,扣着塑料的盖,里面有一只甲虫,身上的壳像栗子,头顶长着钳子一样的角。
第一次见到活的独角仙,她不禁轻轻张口,“哇……”
黄鹦从他手中接过玻璃罐子,将它高举在阳光下打量,除了那只小怪物,还能看清粘在杯壁上的每一粒灰尘,也让错落的光斑扫过她脸庞,她问,“是在这后面抓到的?”
陈宗月微笑着点头,但她全心全意对这只独角仙,正往塑料盖上钻的孔里吹气,没有留意到他。
此刻日光稀疏且柔和,掩盖了秋老虎的燥热,等黄鹦感觉到一股热源涌上鼻腔,他已经脱口而出,“唔好低头!”
只听懂了低头,她就低头,一颗血珠子滴在裙子上,很快化开、吸收进棉质面料里,这一瞬间她在发愣。
“哎……”陈宗月叹一声,半只手轻触着她脸颊,拇指压上她的人中,稍微用了点力擦过,几乎擦掉了所有的血,留下一道红线般的痕迹,换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