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还有多重人格(59)

白衣神官停顿了片刻,试探着道,“扬歌呢?扬歌在哪?”

“扬歌!”这两个字瞬间令策鬼婆地鬼气高涨,暴怒地甩过鞭子,“扬歌,早就魂飞烟灭了!”

张凌岳低声问道,“扬歌是谁?”

两个小地官均摇头道,“不知道啊,也是第一次听这个名字!”

张凌岳此时也顾不上这人是谁了,他神色有些为难道,“我要去找阿焕!”

小地官立即抓住他,“你疯了,这里现在这么乱,出了事怎么办?”

“可阿焕受伤了,还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呢。”

张凌岳挣脱开小地官的束缚,一头钻进了黑沙中,两个小地官边跟过去边嘟囔着,“真会添乱啊!”

走着走着,张凌岳也知道自己是有些冲动了,他只顾着往阿焕离开时的方向跑,但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小地官道,“或许在鬼衣使那,你到那里找找吧!”

“焚裳?”张凌岳想了想,阿焕此时一定是受着伤的,若不在夜使宫,那极有可能是在焚裳那了。可还有种可能就是,阿焕已经不在了,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那种!

张凌岳不敢往最后一种情况细想了,说道,“如何去焚裳那里!”

小地官挠了挠下巴,道,“这个简单,我念个咒就能送你去了,不过……若阿焕不在鬼衣使那里,你也不要回来找我们了,多一个人……多少有些不方便……”

“我不会再来找你们了,快送我去!”

“好!”

小地官闭上眼睛,嘴里嘟囔了一大串话后,张凌岳只觉身体一沉,此时眼前已是另一番景象了。

是他曾来过的街道,但如今也是狼狈不堪了。房屋与摊位皆乱糟一片,不久前也一定是经历过动乱的。

可张凌岳顾不了这么多了,他凭记忆找到焚裳的住处,朝着门上的石狮子一顿胡拍。

“焚裳,你在不在,在不在……”

石狮子颤抖了几下,张凌岳往后退了几步,门打开,焚裳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垂下,指尖上的血断断续续地往下流。再往上看,他一脸疲惫地弓着腰,脸上也都是血迹。

张凌岳一时说不出话来,焚裳先是叹了口气,随后用极其轻的声音缓缓说道,“他在我这……”

说完,他还慢慢往一旁侧了下身,给张凌岳让了条路。

可是张凌岳的心并未因此而放松,他盯着从焚裳身上流下的血,愣在原地没有动。

“先进来!”

张凌岳被焚裳的话拉回思绪,他一头钻进屋里,在卧室找到了双目紧闭的夜君。

“就差一指,剑便刺入命门了。”焚裳虚弱道,“对于他来说,这种伤本来无伤大碍,可此剑为天界之物,直损元气,他又魂魄不聚,不知何时能醒来!”

张凌岳稍稍安心了一些,但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回头看着焚裳,“那你呢?”

焚裳笑了笑,“我无碍,本来就是死人一个,死不了了,休息片刻便好。”

“呃……”

夜君忽然动了动,张凌岳抓住他的手,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可夜君的表情却越来越痛苦,脸色苍白,额头陆续冒出豆粒大的汗珠。

“阿焕,你怎么了!”

张凌岳刚放松下来的心又揪了起来,此时焚裳也凑了过来,他道,“是梦魇!”

“梦魇!那怎么办?”

“没什么办法,只能等他自己醒过来了。”

“哥哥……”夜君忽然反过来握住了张凌岳的手,“你在哪……”

张凌岳忽然想起了什么,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对焚裳说道,“那个神官,真是阿焕的父亲吗?”

“什……什么?”焚裳竟是大吃一惊,“父亲?谁的?那个神官?他的?”

张凌岳还以为此事是地府皆知的,若焚裳不知道的话,阿焕可能也不知道。

焚裳接着问道,“我知那老婆子是他娘时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这搅乱地府的神官可当真是他父亲?”

若这件事真得是有意瞒着阿焕的,张凌岳也就不愿再往深处说了。

“那神官为何来扰乱地府?”

焚裳稍稍收回情绪,看他的样子,似乎真得恢复得很快,他道,“其实吧,我倒没觉得神官来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只是……没想到这么突然!”

“怎么说!”

“你想啊,地府是什么地方,死者路过这里时,若是能投胎的,便都去阎王那挂号投胎了,投不了胎的,就留在我这地方安安稳稳地过些鬼日子。只要不犯事,也不会怎么样。鬼王嘛,和阎王的地位其实是差不多的,阎王管往生者,而鬼王作为万鬼之王,自然就要看管着不能往生之者,免得他们捣乱。这规矩,也是千年前三界共同定下的!结果,不知从哪来的这么个老婆子,竟然看管了地府这么长时间,三界规矩破了,你说这人神能答应吗?”

焚裳一口气说得有点多,忍不住掩面咳了起来。

张凌岳心想,这么多年来,策鬼婆执掌地府的事,外界应该是不知道的,至少人间是不知道的。若是有神官知道了这件事,不可能现在才来管,而且还只来了一个人。还有可能,就是有人故意包庇,又或者是,那神官确实刚刚才知道这件事,而且他是自己偷偷来的,没有告诉其他神官,他想自己解决这件事!

焚裳咳够了,用手顺了顺胸口,道,“你刚刚说那神官是他爹,是不是真的?”

张凌岳摆了摆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咳、咳、咳……”

夜君又忽然咳嗽了起来,张凌岳赶紧凑上去看了看,焦急道,“他什么时候能行,会不会有事!”

焚裳道,“我又不是大夫,他也刚昏迷了不久,哪能这么快醒来?”

“那梦魇,是怎么回事?”

“他每次受伤昏迷时,都会陷入梦魇,人嘛,脆弱的时候总是会想起曾经保护过自己的人,若生死时都不能相见,便只能在梦中相遇了。”

第70章 一人不说,一人不知……

张凌岳想象不出夜君内心到底是何等的脆弱,只是看到他这样,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痛与懊恼。

“阿焕……他是怎么来地府的?”

张凌岳还是忍不住想多去了解他,焚裳想了想,说道,“怎么来得没听他提起过,我们认识时,他都来了好久了,之后做了鬼王,便给了我一个鬼衣使的身份。你问这个做什么?”

张凌岳垂眸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应该更了解他。”

“那当……”焚裳忽然兴奋起来要说什么,但看到张凌岳有些忧郁的表情,缓缓道,“其实也没有,但是他有些事情,确实只会跟我说,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张凌岳摇摇头,“既然只跟你说,那么他一定不想让别人知道。”

“不!他是不知道怎么跟别人说,才会先告诉我,让我帮着想办法的。”

“嗯。”

“你真得不想知道他都隐瞒了什么吗?你要不要听?再不听他就要醒了,醒了就不能说了!”

“呃……”张凌岳欲言又止,长舒一口气后说道,“算了吧,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跟你有关系!”

张凌岳盯着焚裳,“我?”

“都是跟你有关的,你真得不想知道吗?”

张凌岳久久蹙眉不语,焚裳轻笑,“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说啦。”

“我不……”

“我知道你想知道。”焚裳话一开口,张凌岳就难为情地将头埋得低低得,焚裳继续道,“他曾经说,他要带一人脱离苦海,却不想弄巧成拙,竟伤害了那人;他还说,他要将毕生积累的苦难全都抛掉,只为了给那人更好的感觉。可惜啊,一个不说,一个不知……”

“不是这样的……”张凌岳心里仿佛被人刺了一刀,闷疼的感觉使呼吸都有些断断续续,“那是他不知道……”

“嗯?不知道什么?”

张凌岳将目光缓缓移向夜君,“若是他知道了真相,他一定会……会后悔的……”

“真想?”

“我不想说了,我想……我想回家……”

焚裳闻言立即抓住他,“你就这样走了,他怎么办?”

张凌岳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经冒出了汗,他仿佛要逃离什么似的,努力掰开焚裳的手就往外跑。

虽然他知道自己是回不了家的,但他就是要离开这里,他不敢看到那个人,也不愿意听到与他有关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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