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前我做了什么(23)
这下轮到竹涧愣住了,尚未来得及问他这句话什么含义,裘大夫就自顾自掀开了包裹住爻楝半张脸的披风,“果真是你们二人……爻仙君,这次受伤的反倒成你了?你这头发怎么回事,这,这角又是……快请进来!”
灰兔妖和竹涧同时一脸懵逼,还是裘大夫急促地推竹涧进门,他碰了碰爻楝的脸,“怎么伤得这生重?”
总算遇到了一个靠谱的人……爻楝终于卸了一口气,刹那之间,疼痛与疲惫如潮水一般涌上身体,他再也无法抵抗脏器破损的痛楚,不由得放松齿关,皱着眉头低低呻/吟起来。
“你认识我?不对,你认识我们?”竹涧将爻楝搁于床榻之上,灰兔妖听出来这两位是大夫认识的人,自知是他出了误会,赶紧去帮忙搬凳子,烧热水。
裘大夫顾不上穿好衣服,直接就坐在床沿上为爻楝把脉,闻言他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爻楝仙君,你是竹涧……嗯……竹涧仙君,难道你们不记得我了?我是裘融啊……也对,当时是我师父为你看的病,我一直躲在后房,只是做些煎药的活计,你们没有印象是正常的。”
还有师父?竹涧摇了摇头,道:“并不是,我和他都失忆了……你先为他诊治吧,等他好了再谈这些。”
裘融没有再回复,他垂眸仔细地诊过脉,又掀开爻楝腹前的衣物轻轻按压,每触碰一次都会引起爻楝的一次痛呼,裘融凝重地起身坐到阿球为他搬来的凳子上,闭上眼睛,运功一周天将紫色妖力汇聚掌心,在将妖力没入爻楝腕间时向他轻声道:“除心脏外的五脏、以及胃皆有破损,爻仙君,我不知为何在你体内我没有感知到任何真气和法力……妖力也没有,如此一来我便只得纯凭我的妖力来救治,但是……”
“但是什么?”竹涧接过灰兔妖阿球颤颤巍巍递过来的热茶,他已经尽可能地保持温和,但是周身凛然的剑气还是骇得形都化不好的小兔妖胆颤心惊。
“但是……边近村庄时常来森林中捕猎,我需要留着妖力保护我的族人,所以医治速度可能会很慢,需得一点一点治愈。”
“人类捕猎?”竹涧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热茶,“是的,也不知什么原因,近期频率超乎寻常的高,”裘融对上爻楝微蒙着的眼睛,看他额头和脖颈上满是汗水,“竹涧仙君,麻烦拿了帕子,沾好温水给爻楝仙君擦擦汗。”
“……什么?”竹涧惊诧地瞪大眼睛,“我给他擦汗?”
“我腾不开手。”裘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过了会他看竹涧仍是端坐着没有动作,疑惑道:“怎么了,之前你生病就是他给你擦汗喂药的……”
“我生病?他给我喂药???”
裘融咬紧唇点点头,一心将妖力探入爻楝体内修复破损的地方,没有多余的注意力落在竹涧身上,灰兔妖阿球犹豫半晌,试探着向前道:“仙,仙君,我来为他擦汗吧……”
“不用,”竹涧拒绝道,他沉默地站起身,绕过裘大夫坐在床沿上,侧着身体伸出手,将手帕浸进温水,半拧干后一点一点地擦拭爻楝鬓边和颈项中的冷汗。
爻楝缓缓掀起眼皮,针尖一般的瞳孔对上竹涧深邃的黑眸,两人安静地对视一会,竹涧用他炙热的掌心附上爻楝金色的眼睛,“睡一觉吧,我不会把你卖了的。”
“……”爻楝苍白起皮的唇角颤了颤,似乎是想勾个笑容却没有足够的力气,竹涧感到掌下蒲扇一般的淡金色扫过掌心,待他再次抬起手,爻楝闭上双眸,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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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脸脸不会再受伤了,他的身已经虐完了,接下来他就要享福了(真的吗?
别说剑剑蠢,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对他宽容一些
说句题外话,我四篇文主角名凑满了东南西北,爻楝是想凑那个东,本来是给他的名字中的限定字是栋……然后就成了爻栋,看着很好看,读着怎么读怎么不对,就变成了爻楝……虽然读着也不咋地,但至少比爻栋好多了……
第19章 再回忆
仙君之间安慰人的方式都这么别具一格吗?灰兔妖没敢把这句话问出口,他胆小慎微地站在一旁,给竹涧递去换洗帕子。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裘融终于缓缓收功,最后一丝紫色妖气挥散在空气中,他起身到柜子里又翻出一床被褥,给熟睡的爻楝盖好,还体贴入微地为他掖好被角,细致程度和他五大三粗的莽夫外表截然相反,让人看了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竹涧忍不住盯着裘融看了许久,发自内心地觉得一只兔子妖竟然能长得这般壮实,也真的难为人家了。
“我待会给他开几个方子,明日一早需得麻烦你拿着去人类镇上的药铺里抓来。其中几味药材有点难找,可能还得我亲自上一趟山……”
“等一下,”竹涧把裘融拉出房间,再招呼阿球乖乖跟来,他小心地为屋内睡梦中的男人掩上门。等灰兔子作别二人出了草屋后,竹涧连忙对着裘融小声道:“你之前说你曾经见过我们,还有你师父为我们治过病,这件事可否给我详细地讲一讲呢?”
裘融正提着毛笔写药方,一只短短的绒毛尾巴在壮硕臀部后面一颤一颤地晃,他闻言抬起头,“你们真的都失忆了?”
“那还有假?谁会拿失忆这回事取乐?”
“……”裘融颇有些不信任地看向竹涧,但嘴中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忆道:“大概是七八年前……我也不记得你生的什么病了,当时我按着师父给我的药方煎好了药,送进你们房里……嗯,你们借住在医馆里,因为需得收碗,我被爻楝仙君请进门之后就在一旁等了会……当时的你和现在性格差异蛮大的……”
“嗯?”
“爻楝仙君也是黑色的长发,进门时有青色冠束在头顶,腰间配着极为气派的漆黑长剑。我记得仙君是哪个门派的修者,怎么如今长了龙角出来?”
“这说来话长,我当时性格是怎样的?和爻楝关系好吗?”
“……你那时……嗯,如何讲呢,性格很一言难尽吧……”
竹涧:“……”
“和爻楝仙君的关系……应该,不是很好?”
竹涧终于抓到了重点词汇,他双手环胸,眯着双眸仔细咀嚼道:“不·是·很·好。”裘融立刻感知到全身一阵寒气,他匆忙改口道:“不,也不能说不好,其实还可以……”
“到底好是不好?!”
唰的一声,裘融头顶两只耳朵如被飓风刮起的芦苇,炸得笔直,他红红的眼睛瞬间含泪,明明是高竹涧大半个头的肌肉猛男,却被人一吼就抬手抹眼泪,他颤声道:“我,我怎么知道,我就是个煎药的小学徒,你得问我师父去。”
“……”竹涧被说哭就哭的裘大夫吓着了,他有些良心难安地拍拍裘融肩膀以作安慰,“那个,别哭,你师父现在人在哪儿呢?”
“师父……两年前就仙去了……”
“那你让我去地府问他啊?!!!”
啪嗒一声,裘融的眼泪滴落纸面,随即大颗大颗的泪珠接连砸在桌上,竹涧彻底服了,他手忙脚乱地扶裘大夫坐下,“对不住,我没那个意思。别哭了别哭了,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你再哭我真揍你了啊!”
一听要挨揍,裘融赶紧睁大红眼睛解释道:“我,我没想哭,就是忍不住。”他打了一个泪嗝,抽抽噎噎地从袖子里拿出手帕擦脸。
“哦哦,那就好……那个,呃——”竹涧突然想到什么,他十分兴奋地站了起来,“裘融,你介不介意我直接读取你那一段记忆?”
“什么?”
“就只会看到和我有关的那一小段,你先在这里仔细回忆着,我去拿个东西。”竹涧说干就干,一阵风般溜进爻楝睡着的屋内,眨眼间又溜了出来,只是手指上多了一枚水纹戒指——原先戴在爻楝右手上的那枚回影戒。
“就是这个,能让我看到你脑海中与我有关的记忆。”竹涧晃了晃右手,裘融自然知道仙家法器的神通广大,他犹豫道:“与你无关的就看不到吗?”
“当然,即便和我相关都不一定能看全,需得你仔细回忆。”
“……那好吧。”裘融脾气软心肠好,好说话至极,竹涧还没怎么劝他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