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趁天尊年少无知(76)
而且花洗尘不厚道,捅漏了她束发技术差的事,欢生现在都默默自己梳头,一股脑逮着她问“小花”什么时候回来,颇让林苏心痛他“有爹就不要娘了”一般。
不过花洗尘日理万机,天天陪她带孩子也颇不正经了些,她只好自己慢慢哄。
这日傍晚,林苏因为花洗尘的第二个抖搂——她会煲汤,托了月娘让楼里的小厮多买了些食材,准备给欢生煲汤。其实欢生从不撒娇,可他尤其懂事地提到了“听说苏儿会煲汤”时,林苏望着他只是好奇而无勉强之意的目光,心那个一软,就下厨了。
呼哧呼哧在厨房给欢生弄了一个滋补养生汤,她端上楼来,花洗尘和欢生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桌前,就等着她了。
时过百年,林苏第一次给了花洗尘一个蔑视的眼神。
他风轻云淡。
林苏将门关上时,欢生带着一丝窃喜地与花洗尘小声道:“苏儿真的给我们煲汤了。”
花洗尘颔首,平平静静地望着林苏把汤端上了桌。
欢生吃了几口,大赞了林苏厨艺。
花洗尘在一旁道:“欢生,你要记得苏儿对你的好,不要像我养大的一个丫头,翻脸能不认人,叫我不要管她。”
一别经年,刮目相看,花洗尘真是近墨者黑了,林苏被他这一句哽地只得盈盈笑着。
欢生不知情地斥道:“这般过分,那便不要管她了。”
林苏在一旁默默心里洒泪:无常,你以前可从来不胳膊肘往外拐的。
花洗尘望了林苏一眼,双眸潋滟清光,道:“如果苏儿对欢生这样,你还管她吗?”
欢生低着小脑瓜思考了一番:“管吧,苏儿总是更需要包容的。”
林苏欣慰了。
这夜她方洗漱完,背后来了一人揽住了她的腰,拽起她右手咬了一口。
林苏吃痛,眉间一皱:“你做什么?”
背后的人闷闷道:“你用这只手给他熬汤。”
林苏气笑了:“是谁抖搂我会熬汤的?”
“你熬了百年的汤给别人喝,我没喝过。”他说着,吻上了她的后颈,手扒扯起她的前领。
林苏握停他的手,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压根不打算跟我扯平是吗?”
背后的人一愣,用鼻息轻笑了一声:“我几时同你说过要扯平?”
他日日能拥她入睡,心里满足,心情也愈发好,还不忘揶揄起她:“你这几日也没拒绝,我还想你挺乐意。”
林苏转过身来,极为不满地望着他,望得他越发高兴。她之前总是将他看得高,没了曾经的不拘和脾气,在他面前畏首畏尾,不敢玩笑不敢生气。
现在一双好看的眼睛都敢瞪他了,他心里舒展,凑前吻她。
林苏忙伸手挡住,义正言辞道:“我不乐意。”
花洗尘道:“你欠我的。”
林苏牙有点痒,他这几日都拿这句话来打压她,她想着他一个三十六天上的尊神,被她轻薄了确实很亏,反正她喜欢他,也看不上别人,给他欺负回来也罢。
如今再想,他睡她都睡上瘾了,亏个屁!
时值今日,林苏才回过头来同他掰扯那日的事:“当时我是喝醉了,可你如果不是心甘情愿,我一个姑娘,还能强迫了你不成?”
花洗尘道:“你引诱了我。”
林苏道:“你受的勾引少过吗?我也帮你挡过桃花的。”
花洗尘一沉默,林苏自觉占理,再接再厉:“而且,你不能把过错都推我身上,说我翻脸不认人,做完拍拍屁股就走了。那天,你先离开的,你还把现场收拾得井井有条。”
花洗尘忍不住笑了一下,两个梨窝灼着林苏的眼。
“你别笑,我在认真同你说,我本来就喝醉了,一起床没人,我身上的衣服也齐整,难免会以为是梦,我一个姑娘,总不能跑你面前问你晚上有没有睡我吧。”
花洗尘幽幽道:“你没有感觉吗?”
林苏道:“有,可我是第一次,我怎知那是真正的感觉还是梦里幻想的感觉,而且我本来就醉了,浑身发软也正常。”
花洗尘顿了会,道:“我应了暮景,不好失约,不帮他圆了心愿,他便不会罢休,一直累你一起。我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你不管,若第二日被人撞见你躺在床上衣衫不整,也不雅观。”
他折腾她一晚上,还能帮暮景破阵,林苏佩服他。
她道:“所以,这不能怪我。”
花洗尘道:“你说的是,是我没及时回来。”
他一认同,林苏喜上眉梢:“所以,这笔烂账算不清,我们直接把它翻页怎么样。”
气氛骤冷。
她从没见过花洗尘这番怒色,他眼中满是狠光烈火,寒声道:“你要跟我翻页,是为了无常吗?”
这同无常并没有关系,只是他心里还记着她曾经的胡言乱语。
林苏方想开口,花洗尘道:“你要敢提他,你信不信我让他灰飞烟灭。”
他透骨寒凉道:“反正我早就想杀他了,之前都忍着。”
花洗尘一直都很仙风道骨,听风不悲看云不喜,不食人间烟火。如今却像一尊邪神,酸苦灌满了整个心,倘若不得他意,大要来个你死我活,跟这个世间同归于尽。
林苏望着这样的他,没觉得畏惧,满腔心疼。
他可是一个人闷太久了,受过的委屈都打破牙齿和血吞,才致使如今出现这样疯魔的模样?
她小时候,便觉得阿晨太过沉稳,什么事都堆在心里。别人都赞他天之骄子,前程似锦,可她一点不希望他被捧,被禁锢在高处,浑身上满了枷锁,直着腰,端着方,再不敢动弹。
她一直爱逗他闹他,盼着能引他发泄一些情感,活得性情。她许诺过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他受了什么委屈,她给他讨回来,他心情不好,她给他讲笑话。
可她食言了。
林苏情难自抑,手摸上了他的眉心,想抚平他眉眼间的厉色。
他的眉眼如清风明月,本该是极好看的风景。
花洗尘被她抚慰,神思清明了几分。
他见她不敢说话,手摸上她的脸颊:“我现在可能有点吓人,你别怕。”他确实不同往常,他自己也知道。以前他的话语听来毫无起伏,是真的平静,如今这一句都是极力克制下生出的平声静气,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一般。
林苏摇头:“我没怕。”她只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花洗尘目无斜视地将她望了许久,恳求道:“你能不能喜欢我?”
“我试过了,很努力试过祝福你,不干预你,可我做不到。”
“我更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别人得到你,我接受不了。”
“既然我们俩都这样了,你能不能得过且过,就跟了我?”
花洗尘握着她的肩,一字一句真心实意。她是那般纤柔,骨架细软,好似他一用力就能捏断,但谁舍得捏断,只想捧在手心,怕少护了一分一毫。
第六十九章
花洗尘桃花朵朵,林苏觉得他同女人说的绝情话没有千句也有九百九十八句,她从没听过他说痴情话。她总以为,他就算喜欢上谁,也肯定是等对方同他开口,他再颔首答应即可,全然一副“这是你十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的模样。
当然,林苏很不争气成为了众多倾慕者中的一员,臆想着这十八辈子的福气,时时自己也偷偷幻想哪日她吃下了熊心豹子胆,冲上三十六天同他告白,能得他一个略有迟疑的点头。
她做梦便也能笑醒了。
是以,此刻,林苏彻底傻了。
良久,林苏才渐渐想用话语把自己混乱的思绪道清楚:“你是不是担心我遇人不淑,才这么说的?还是你觉得我失身于你,你不好不负责任?”
花洗尘将她拥在怀里:“我说过,我更怕我自己杀人放火。我现在有些疯,你万不要在我面前说你喜欢别人,不然我不能保证我不会做什么。”
林苏的非分之想,因他三言两语的表白冲到了顶峰,唯一压制住她的,是“断子绝孙”四个大字。
她压抑着自己的冲动:“可是……”
花洗尘一听到“可是”两字,心中爆发一阵恐惧,直接打断了她:“你不用着急回复我。”
“你若答应,便同我说,不答应,便再好好考虑。”花洗尘害怕听到她的拒绝,他早已放不了手。告白她,是告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