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烦恼、无伤害(29)

周达超不光会跟人聊骆晓悠，晚上回到宿舍没事的时候还会想骆晓悠，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骆晓悠，但是他并不会发很多信息给骆晓悠。只是会发一些“早啊，骆老师。”“晚安，晓悠。”之类的，周达超并不是一个感情激烈的人，他给别人的感情只会是平淡而厚重的，好像没有风浪的大海，看上去波澜不惊，但是深不见底。

这日下午，周达超又来跟刘传义闲聊，他说：“其实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心理疾病，我也不例外，这本没什么，但是我原来不敢承认。如果让我的患者知道了，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认为让心理有疾病的大夫看病是多么滑稽和恐怖的事啊？我后来才知道我一心想开心理诊所，其实是为了拯救别人，也是为了拯救自己。大爷，别人都是镜子，最终我们照的是自己，照到脸上有灰，就自己动手抹去，照到脸上有泪，就对自己笑一笑，其实生活也没什么。。”

刘传义打断了周达超的话：“来不及了。”

“什么什么来不及了”

“我已经跟魔鬼签下了条约。”

刘传义说完就闭了嘴，无论周达超再怎么问，都不再回答。

第二天，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医疗小组也完成了十天的巡诊任务，可以返回分院了，谁知还没等大家收拾好物品，福利院护理部的小贾，跑来焦急地跟医疗小组带队的梁主任说：“梁主任，212房的刘传义有点奇怪啊！您能过来看看吗？”

于是，梁主任带着周达超等几位大夫，来到了刘传义所在的212房。发现刘传义目光呆滞，嘴里往外留着口水，只会啊啊啊的叫喊。

刘传义失忆了!他毫无征兆的，突然就失忆了，别说认不认得人了，就连怎么吞食怎么说话都不会了。

梁主任虽然比较擅长老年病，但是她看完刘传义的情况，并没有做任何的判断，只是说把老人转到分院进行一下检查。周达超私下里问梁主任说：“会不会是阿尔茨海默”梁主任摇摇头说：“有点奇怪。”

周达超点点头：“是有点奇怪。”

阿尔茨海默病（AD）是一种起病隐匿的进行性发展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临床上以记忆障碍、失语、失用、失认、视空间技能损害、执行功能障碍以及人格和行为改变等全面性痴呆表现为特征，病因迄今未明。

刘传义看起来符合一些病症，但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经历轻度痴呆期和中度痴呆期，他几乎是瞬间就丧失了自理能力。这不符合该病进行性发展的特征啊！

等把刘传义转到分院后，周达超协助梁主任给刘传义做了检查，排除了脑实质性病变，没有发现脑萎缩，刘传义就这么不明原因的失忆了。

梁主任跟周达超说：“你也辛苦了这么多天了，明天就休息吧，院长说上个周末没有休息，可以自己申请调休。”

周达超却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他说：“检查结果显示：刘传义没有脑部问题，而我也确定他这不是心理问题导致的失忆。我带着他检查的时候，跟他说了好多话，说他的家人，说了福利院里照顾他的小贾，还有我这几天跟他闲聊的事，他都是茫然的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点反应，他这不对劲啊！哪种病会毫无征兆，突然就像点了删除键一样彻底忘记原来所有的事吗这怎么可能最起码也有过去的一些记忆片段吧？”

梁主任：“小周，你见过这个福利院原来送来的几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吗？我现在想想，他们的症状好像和这个刘传义有点像啊!”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福利院有问题？”

“这个事不要外传，咱们又不能因为这种猜测报案，对于刘传义的情况，咱们又不能查明原因，社会舆论只会认为医生无能。我看咱们还是把他归于老年痴呆症，在医院疗养，反正费用就是福利院出，国家对于这样的老人，都是有补贴的。”

“瞒着那刘传义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傻了？那福利院原来送来的老人也都活该吗？还有，要是以后还有这样的老人送过来怎么办”

“小周，不是我想瞒着!是咱们分析不出来原因啊！你报警怎么说你能证明这是有人给他们下药吗？你能证明这是人为的吗？你难道要告诉警察，你觉得福利院不对劲，所以让警察调查吗？调查这些\'三无\'的没人管的老人为什么痴呆了？”

周达超承认梁主任说得是对的，但是他现在不能理智的思考问题，毕竟他接触了刘传义几天，那是个有思想，有灵魂的人啊！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躯壳了呢？周达超突然想起了刘传义奇怪的话：“来不及了。”“我已经和恶魔签下了条约。”

明明知道是恶魔，为什么还要跟他签下条约

当魔鬼的诱惑足够大的时候，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出卖的呢？哪怕出卖的是灵魂。

周达超终于回来了。离开了医院，他就直接来了心理诊所。这些天，无论是电话咨询还是面对面咨询，他都权权交给业务能力都很强的张大夫和李大夫处理。小半个月不在，回来一看记录，诊所一切工作正常，助理小王汇报说：“唯独有个叫汪东海的狂躁症患者，不接受别的大夫问诊，一定要您亲自给他做咨询。还跟张大夫大闹了一场，好在没有动手。”

“嗯，我已经跟汪东海的家人联系过了，会再约一个时间。你和小田都机灵着点，遇到这种有暴力倾向的患者，要尽量稳定他们的情绪，还要保护咱们大夫，另外镇定剂也要准备一些。”

“明白。”

第31章 聚餐（一）

周达超查看完心理诊所的日常各项事务还有诊疗记录，看到一切正常后，他给骆晓悠发了个微信：“我回来了，一起吃个饭吧。”

上一次和骆晓悠见面还是元旦的时候，那天周达超请骆晓悠帮他给他妈妈选一条围巾。周达超说：“原来过年都是给她发一个红包的，但是今年就特别想给她买一件礼物。”

骆晓悠斜眼：“是想给我展示一下什么叫做母慈子孝吗？”然后一耸肩膀一摇头：“Idon\'tcare!”

骆晓悠穿了一件浅蓝色夹棉牛仔夹克，白色大毛领，黑色牛仔裤，运动小白鞋，戴了一顶黑色棒球帽，马尾辫从帽子后面的空隙里甩了出来。周达超虽然气得很想使劲揉揉她的头，但是无奈隔了顶帽子，他只好伸手抓住那顶碍眼帽子的帽檐，往下一按挡住骆晓悠的眼睛。

“哎不带动手动脚的昂！”骆晓悠摘掉帽子放在旁边柜台上，然后整理了头发。

周达超一边拿起骆晓悠的帽子把它塞进了她的背包里，一边说：“要不就不买围巾了，直接进入喝酒的环节吧”

骆晓悠一听，没顾上帽子的事，尴尬地笑了笑：“哈哈哈，那什么，大周，你妈喜欢什么颜色来的？过年了嘛，我看这条红色的不错诶!喜庆!”

周达超从骆晓悠手里把围巾拽出来，放回了柜台，带着她坐到商场休息区，听着骆晓悠在他耳边叨叨：“大周，你们医院现在是不是都忙冒烟了我们学校有一半的学生都去你们医院报道了吧？”

“我们分院在郊区，还好吧。另外这种甲型H1N1流感每年都有，也不稀奇，重在预防，你得注意休息，别熬夜，多喝水，还有吃点。。。”

“打住!周大夫，我都知道，都知道了昂，我们学校群里天天都宣传这些预防知识，就不劳您费神了昂!而且为了防控流感，我们已经积极地放大招了嘛不是我跟你说，特逗!前些天，说是为了减少交叉感染流感的几率，也是让得了流感的孩子能在家休息，上面有文件说班级得流感超过百分之五十就要放假，一直放到过了元旦再上课，算起来有五六天的假呢!我们学校主管卫生与安全的姜主任，就是他妈跟他说吃棉花糖拉不出粑粑的那个姜主任，记得吧？他上周四上午去各班统计感冒人数的时候，让得感冒吃药的同学举手，他好根据感冒人数考虑要不要放假啊!结果那班主任也不知道这统计人数是干啥的，有个班主任特正直，生怕虚报，就跟班级孩子们说，你如果吃得是感冒药你就举手，你如果吃得是预防感冒的药，你就不要举手。那些小孩也不知道自己吃得是啥药，就把手放下去了。后来把感冒人数报上去以后，他们年级别的班都放假了，就他们班自己上课!后来下午姜主任又去统计最新感冒人数，他们班孩子刷刷刷，都举起了手。然后第二天也放假了，别的老师跟那个班主任说\'今年你们班考试肯定得第一了，因为你比别人多上半天课呢！\'那班主任肠子都要悔青了。你说逗不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