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瀛川笑倒下了,拍着桌子边笑边说:“得亏归位之后没了人间记忆,不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告诉大家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十五章
在瀛川的哈哈笑声里,楼里的小厮掐着点儿,给房里送来了点心。
结果一进门,瞧见房间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两个大活人,小厮不淡定了。
这年头当花魁已经这么不容易了吗?
他滴个乖乖诶,花魁不仅要能唱会跳,能说会道,还要会大变活人?!
能文还得能武?
他待字闺中的老姐能徒手拔树,不知道妈妈考不考虑培养一下?
琴棋书画随便应付两下,卖个艺什么的,也当个小红花魁挣点儿钱?
也学清笛姑娘这般卖艺不卖身?
保不齐还能给他周济他去全一学堂学些知识,将来中个举人,眨眼就能光耀门楣了!
岂不美哉?
正当他异想天开时,妈妈携来一位少年郎。
妈妈用眼神瞪着小厮,想听他说屋子里的人是哪儿来的。然而瞪半天没瞪出来个所以然,只得暗暗生闷气。
她一不敢招惹房间的花魁,二不敢招惹身侧的少年。
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佛,她还要做生意呢。
斟酌左右,妈妈心一狠,决意将这个难题留给大佛们面对面解决。自己则带上小厮,脚底抹油溜了。
站在门口,少年郎眉目含笑地看着满屋子的人,“看来在下来的不是时候。不曾想,清笛姑娘房中已有客人。”
他嗓音清润,沾了水似的,带着几分少年的乖巧。
瀛川忍不住抬头去看他,看起来,不过及冠的样貌,却眉头深锁,看起来一脸饱经风霜摧残的模样。
年纪不大,倒是少年老成。
看他盯清笛的眼神,不需要审,她都知道这小年轻是看上她嫂子了。
这——可还行?
她摆出一副主人的嘴脸,也不介绍一下自己打哪儿来到哪儿去,便窜到圆桌面前坐下。拈指拿起一块新上的绿豆糕啃上一口,大大咧咧地对少年说:
“都是朋友,公子若不介意,一起交个朋友?”
本来清笛也是尴尬。不曾想竟遇上如此两难局面,弄的她仿佛那偷汉的妇人。
如今她是顺着瀛川的话说,还是顺着来客的意思说,都不好说……
但无论怎样,她都得说。
来人是宁国公的独孙宁远人,是个温温柔柔的少年郎没错,但宁国公什么身份,纵是她有胆惹宁远人不高兴,也没胆子惹宁国公不高兴。
堂堂开国名将,赫赫战功在册不说,还担着两代君王的辅佐大臣的名号。别说洛城中人人忌惮,就是放到都城长安,那满大街都还是上赶着给他们家俯首跪拜的人。
清笛挂起接客的笑脸,甜蜜蜜的,伸手挽过少年的臂弯,将人带进房间里,“你看看,又不高兴了?来来来,坐下,吃东西。这位呀,是十四布坊的坊主,好不容易才将她请来呢,我想做身新衣裳……”
“妈妈方才说,你今日,无客。”
宁远人极其认真,一板一眼地将她的谎言拆穿。
这下,清笛又不知当如何是好了。
瀛川在一边看着脑子疼。
当花神那会儿巧言善辩、舌灿莲花的,活的能给说成妖魔,死的能说到升仙。怎么成了人,反倒嘴笨了许多。
她咽下嘴里的绿豆糕,端起面前的茶倒水一样倒进嘴里,润过嗓子,才开了贵口,“这位公子,你瞧瞧,误会了不是?我呀,是清笛姑娘请来做衣裳的,自然算是她的座上宾。您呢,想来时时可来,不必借一个‘请’的名头,是独独楼的贵客。瞧瞧,妈妈说的没错啊,她今日确实无客,只有宾。”
清笛脸都黑了。
她到底哪里想不开要去请这位祖宗……她自闭了。
区别“宾”“客”就区别“宾”“客”,还非得强调一下,她是“自己”的座上宾,宁远人是“独独楼”的贵客。
生怕别人听不出来她有多迫不及待地贬低人家。
宁远人听出瀛川话里的好坏,只是碍于良好的家教,他隐隐压着不悦,一言不发。
但双唇已经因为压抑,抿成了一条线。
清笛生怕他真被瀛川给气坏了,连忙作势软在他怀中,“宁公子~可是生气了?”
美人在怀,扑鼻的香气勾得他心乱意迷,不悦虽说渐渐消了,却不好表现出来。
于是在瀛川眼里,宁远人就成了一尊别别扭扭端坐的佛。只是这佛大不正经,怀里揣的不是莲花,也不是玉净瓶,而是香喷喷的美人。
哦,美人还是她嫂子。
真是气死个神!
什么少年老成,呸!就是个纵/欲过度的小人!
宁远人像是听到她心里的吐槽,蓦地抬眼看她。
瀛川感受到他的目光,懒懒翻开眼皮看回去,那表情就像在说:看里来来。
然而下一刻,宁远人眼看着这人的表情风云变幻,身姿动作矫揉造作得如同台上戏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移到自己身侧,也学清笛的模样,娇滴滴地挨到自己身侧。
“宁公子~十四布坊,以后你可要常来哦~”
不知道的,还以为十四布坊是什么新开张的青楼。
宁远人:什么鬼?你莫挨老子……
他感觉左半边身子靠了捆柴木,半分女人气感受不到,分量感却直线增加。
于是他放弃了继续逗留温柔乡的念头,拘束地缩回被抱在两个女人怀里的手,简单道别后大步跨开走了。
一直在旁边看着自家坊主作妖的小四,目光紧随这位宁公子的脚步,恍惚间都以为他起飞了。
她没想到,原来凡人还能飞啊?
瀛川从他站起来的那一刻开始就乐了,笑哈哈的,仿佛捡了钱。
然,古人有言,乐极生悲。
古人又有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随着一声惨叫,小四和清笛眼睁睁看到瀛川从哈哈大笑拍着桌子一眨眼摔到椅子底下眼泛泪光揉屁股。
“哎呦——”瀛川一只骨节纤长的爪子抓上桌面,疼得龇牙咧嘴的,她怒目看向突然出现在房中的男人,正要发作却想起早前的不愉快。
罢了罢了,她大人有大量,就当扯平了。
“大人”一边揉屁股一边努力站起来,问未林:“你怎么过来了?”
小四更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魅魔一言不发,直接瞬移到瀛川面前,强、强吻了下去。
“坊主!?”
“魅魔?!”
“清笛姑娘,这……”
清笛的嘴巴长得可以塞进去俩鸡蛋,显然比小四更不了解情况。虽然她离得近,但她实在不知道这个满脸戾气的男人是从哪儿钻出来,又为啥一出来就怼着瀛川的嘴啃下去的。
第二十六章
一阵接一阵的天旋地转,瀛川被他啃得晕头转向的,连身边场景换了都未曾察觉。等她察觉时,自己已经在一张熟悉的榻上了。
嗯,这人可真行。啃着啃着,给她啃回家了。
下唇突然传来一阵痛意,是未林又咬了她一口。
实实在在的一口。
痛得她瞬时学乖,待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地让他啃。唇瓣的疼从初始的撕裂感,逐渐变成两人唇齿的碾磨。
他身上明明一向寒凉似水,如今贴着她,却宛如炉火一般炽热,灼得她也跟着升温。
一把火不知从何烧起,正以燎原之势席卷二人的全部感官。
唇上的触感更撩人了。瀛川能感觉到他的渴求,唇瓣上密密麻麻的细小痛感,既压抑忍耐,又欲念满满。她无法忽略。
她心头甚至划过一丝疑惑,或者说,回忆。他们以前,是不是也经常同眼下这般,亲密?
床榻之间,肌肤之亲。
未林突然放开了她,一双眸子定在她脸上,目光灼灼,似含有无限意味,复杂,而浓郁。
瀛川看懂了,又好像没看懂。
他们的气息都有些紊乱,交缠在一起。倒比分开之前更暧昧了。
未林想再拉开些距离,好整理思绪。他记得自己有话要说,只是如今大脑一片空白。想得起来的,只有眼前人泛着水光的微肿的唇。
他松开手,准备从榻上站起来。
可瀛川猝不及防地伸手一勾,勾住他的脖子,又把两人之间的空隙缩短。她的眼神有些迷离,晃悠悠的,不知道定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