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神魔日常/十四布坊(14)

好一个魅魔,照样画葫芦倒是挺在行。

诺诺气急,拿椅子出气,一脚连踹倒房内的好几张座椅。

“坊主?”诺诺恍惚间似是听到什么动静。

还以为是无非醒了,结果走过去一看,空欢喜一场。

动静当然不是无非发出的。

是初来乍到的元信。

进了未林的结界,元信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只听到内院传来沉闷有节奏的研磨声,于是循声走去。

谁料一迈进内院,便听到小四对院内男子说:“魅魔大人,你看这样可以吗?”

魅魔?!

元信连问都不问,冲过去就是一拳,“你个——啊!”

“咚!”

未林眼明手快,闪到一边,小四也宝贝地抱走研钵躲开。

悲剧的元信一拳打空,扎扎实实地就着泥墩摔了个跟斗。

嘶——

看着都疼。小四满是愧疚地想。

毕竟对方是坊主,小四以为,保护好坊主就是保护好布坊颜面。

于是将磨好的药粉递给未林,“魅魔大人。”

未林接过研钵,用研杵翻钵内粉末检查。

待小四扶起元信,才点点头,“可以了。给我让个位置。”

“你!”元信被拉开,他一手揉腰,一手指向未林,却不明钵中为何物。

迟疑片刻,他伏在小四耳边问,“他那是什么?”

“解药。”

解药?

元信皱眉,看向未林的眼中写满了不相信,“靠谱吗?”

“靠。”

被小四盖章靠谱的未林,此刻正从院中植物叶上集取夜露。

只见露珠一颗颗凝聚在未林两手之间,形成一注清透水流,注入研钵。

在最后一滴露珠落下的瞬间,研钵变形成为一座小炼炉,被不知何时点起的火熊熊烧着。

蓝色的火苗舔舐炉底,勾起一张鬼脸。

鬼脸腾空撞入炉内,发出清晰可闻的惨叫声。

元信被此情景震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是鬼/火。

凡人所说的鬼/火,是人的尸体腐烂后蕴气于空中自燃。

而真正的鬼/火,便是眼前这簇。

凡人是看不见的。

可是,用阴寒的鬼火做解药?

元信瞥一眼小四,她看向未林的眼里,满是感动。

他一时怀疑加重:会不会,小四被他控制了?

他方才试过,在这里用不了法术。

魅魔会否有备而来?

他牵起小四的手,开始在她掌心写字:

趁其不备,你去捅他一刀。

一句话写得极慢。

小四艰难地辨认出他要表达的意思,然后……翻了个白眼。

她把元信拉近了些,低声说道:“那个,二坊主。”

“什么?”

“没什么,提醒您一下,魅魔大人能读心。”

“我知道啊。”

小四:……你分明就是忘记了的样子。

炼药很快结束。

一颗滚烫的赤色药丸破炉而出,被未林装入一个玉瓶中。

他把瓶子交到小四手上,“你拿去喂她服下吧。”

小四疑惑,“您不同我们一起?”

“我需要调息休养。”

小四闻言,霎时眼泛泪光。

魅魔大人实在是,太深情,太善良,太侠义了!

“那,小四先代坊主谢谢您。”

未林回她一个凄然的笑,点头。然后目送他们离开。

还有意在他们身后假咳几声。

等人走远,才悄悄隐身跟上。

他的地盘,自然是由他来做主。

七情草是狠,可尚不致死。

吸入五株七情草昏厥,不是草的问题,是神魔两族的问题。

七情草是毒草没错。之所以唤作“七情”,是因为魔族风月场用在凡人身上燃点情/欲而得名。

神魔之人更熟悉的是它另一个名字:睡草。

此草少量吸入,可助眠。若吸入三株以上的量,便会导致气息紊乱,体温骤升。

没有解药的话,少说得睡个一年半载才见好。

客房中的那位坊主可不能睡那么久。

令未林没想到的是,无非醒过来第一个找的人是自己。

彼时房中三人见她服下解药后体温渐渐恢复,不出半晌便醒过来。

正喜出望外,一个个都想着“魅魔诚不欺我”的时刻。无非一双眼睛缓慢扫过一周,问:

“未林在哪儿?”

诺诺:“老大,你先告诉我们,你现在感觉如何?”

“挺好啊。睡饱歇足,精神倍儿棒。就是有点儿饿。”

她的肚子还很配合地发出一阵悠长的“咕——”。

元信小心观察后:嗯,确实精神不错。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未林呢?”

小四不明白她为何一睁眼就要找魅魔,于是如实相告:“他昨天为了救你,耗去许多修为。如今正在调息休养。”

救她?耗修为?

当她三岁还是三百岁?

“来,小四,”无非朝小四勾勾手指,笑容十分阴恻,“告诉我,他和你说我中的什么毒?”

第九章

未林现出身,推开房门走进去,“坊主何必为难一只小妖?”

“不为难她,为难你。”

无非朝床前三人看去,眸中意思分明:你们出去。

三人识趣,很乖巧地给未林挪位。

到房门时,诺诺突然回头看她:“老大,要不我和老二先回去。反正你也醒了。”

她一夜没睡,身体要长不高可咋整?

“去吧。”无非拥着被子,虽是醒了,但依旧困乏。

她瞄一眼立于床前的未林,挑眉问他,“骗一只几百年的小妖,好意思么?”

“几万年的神被睡草给迷晕,好意思么?”

呦,不错嘛。

知道她不是媳妇儿了,撕下面皮了?

好家伙,瞧这嘴给顶的。

神族所在之处是清冷,魔族则是阴冷。

无非承受不住此般阴冷,自睁眼以来,浑身都在卯足了劲儿起鸡皮疙瘩。

一张脸硬生生被阴到显紫。

未林看不过她这模样,一挥手,在床侧变出一盆热水。

无非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这盆水莫名一暖。

“你知不知道,你身上除了睡草。还有一种毒?”

未林脸色不大好看,双眸透出的凌厉仿佛有话。

但无非读不懂。

她醒来如此急切地找他,不是因为毒,难道是想找他闲聊么?

她点点头,“知道啊,还是你们家的。”

真是作孽,她活那么久,还是头一次被人,对!就是人!凡人的人!

被人用魔族的毒给毒了。

糟心。

未林听到她说“你们家的”四个字,太阳穴顿时突突直跳。

敢情……她在搞清楚他的种种事迹之后,还是将他归为与外祖父沆瀣一气的魔物。

“我呢,本也不祈求什么寿与天齐。只求自然死去,所以啊,我不能这么死。”

无非带笑看他,眼中却毫无波澜。仿佛他们之间的相处,本就如此。

这样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在未林的脑海中,即使是川儿,也未曾有过。

就在这个当下,他开始有些相信,她不是他的川儿了。

川儿向来生动明媚、牙尖嘴利。就连倒霉难过,都能嘻嘻哈哈地寻乐自嘲一番。

还美其名曰“乐天”。

他朝无非摊开手掌,掌心中化出一只瓷白色鼻烟壶,“这是净凝烟,吸用一次可短时抑制你体内的钩心。这里是四日的量,每日吸用三次。”

无非接过鼻烟壶,不知出于何意,突然冷笑了一声,“我问一下,‘短时’——是多短?”

“四个时辰。”

无非也不拐弯,接着问:“钩心是什么毒?多久发作一次?”

“心魔,也就是我父亲,将魔族寒渊尽头的万年生剧毒渊芯嫁接到人间的钩吻上,培育出来的一种寄生毒物。此毒,没有多久发作一次的说法。”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喉结轻微滑动。

就这么短暂的停顿,无非已经明白了他停顿背后的意思。

“从种下的那刻起,它就会一直在我体内生长,你的净凝烟只能抑制它的生长速度,不能杀死它。对么?”

未林不作声。

那便是了。

但她不懂,心魔是怎么把钩心种到她体内的?

“未林公子?”她侧头唤他,“说了这么多,再告诉我两件事呗。”

“请说。”

她打开鼻烟壶,置于鼻下深吸入一次量后盖上才问他:“第一,钩心是以什么方式种入宿主体内的。第二,最后我会如何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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