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扬?”
“是我。”怀中人轻声应着:“我回来了。我们都回来了。”
陆镜这才颤抖而缓慢地睁开双眼。被他紧紧搂于怀间的,不是长公子又是谁?
目瞪口呆地看着薛南羽,陆镜一瞬间竟有些错愕。还是子扬轻轻笑了,抬手碰他一下。
“那么多次都是你守着我。这一次,好歹是换我等你醒来。”
陆镜凝望着他,一时间全部重担放下:“我沉睡很久了吗?”
“很久。我终于明白过去你守着我是什么滋味。”薛南羽的眼中渐渐浮现泪水:“你真傻。不是要你走么?为什么还要回来?”
“舍不得你。”
陆镜声音干巴巴的,一时间竟手足无措。他胡乱抹去了薛南羽的泪珠,颇有些紧张地答。
“我,我不是故意不听你话。子扬……”
他一脸的傻样儿,长公子忍不住便笑了。
“我并不会因此生气呀。”他轻声告诉他,依在他的怀里:“虽然我把你支走时,是有其他念头的。”
于是陆镜的心也放下来了,拥着他,轻轻吻他面颊。
“什么念头,能告诉我么?”
“那些念头是再不做命运之卒子。对我这早已被设计的宿命,宁可身陨神灭,以躯抗之。”薛南羽轻叹:“但当你突然回来,我后悔了。”
他抬头,指腹抚摩过陆镜的脸。
“我听到了你的呼唤,感觉到了你的泪水,我突然记起来我曾答应过你,再不会叫你经历惨痛离别。”
陆镜忽然便有些心酸:“你是到了那时才记起来么?如果我不曾回来,你便真要死去了?”
“子安,我本是一把经人谋划窃取才会出生的钥匙。长久以来我都认为,没有人会真喜爱期盼这个我的。”
薛南羽的声音微微颤抖,陆镜的心也沉沉坠下来。
“那,我呢?”陆镜问。
“我想起来你早告诉过我,我是你的珍宝。”薛南羽回答着他:“当你离开以后,我发现我也是一样。”
于是他最后与长生果,与朱雀交融,以自身为匙、启动朱雀的复生之力,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并没有被那三百年前的魔头附体重生——或许是那缕残魂被封于石中的时间太久,或许是薛南羽生的渴望太过强烈;总之,不仅长公子的身躯活过来了,还将陆镜濒临溃散的神魂重新附回躯体上。
水镜中的流云侯府,长公子将这些事一一告诉陆镜。两人持手相望,陆镜扶起薛南羽的脸。
“也就是今后这水镜中,再不有有魔头之忧了,对么?”
“对。”长公子回答。
陆镜的心便放下一大半来。他看着子扬,轻声说道。
“你知道在我沉睡时梦到了什么吗?”
薛南羽凑得离他更近一些,两人的呼吸绵密的交织在一起。
“什么?”
“梦到我们又回到颖都,初入国子学的时候。”陆镜忍不住就笑了:“你从流云郡的马车上下来,所有人都在看你。”
“可你却不看任何人,你神色淡泊的,只朝一处黑暗走去。”
陆镜的声音忽有些忧伤。薛南羽在他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那你呢,在这个梦中,你在哪里?”
“我挡在那黑暗的入口,也在看你……我真痛恨那些一直追逐你的目光。”陆镜亦将他手握住:“然后你在我面前停下来,对我说话——你知道在我这么多年的梦里,你终对我说什么吗?”
这亦是陆镜长久的祈盼了。
于是薛南羽轻轻笑了。他拉起陆镜的手,放在自己跳动的心房上,一字一句的告诉他。
“我对你说,我亦深爱着你,我的心中只有陆镜。”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撒花!he!
感谢一路陪伴,尤其感谢onelovingsun妹纸,笔芯!
捂脸,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搞出这么个主基调的文文。这个故事的过程真有些艰难的嘤,捂脸!但好在有情人终成眷属,爱情终战胜黑暗死亡!
唔,下篇文一定要怎么开心怎么来,咱们都轻松一点!下一本我可能会开古耽,但也可能会写言情,唔我是个随性的于是经常导致扑gai的人……但素我是决不坑哒!再怎么扑都会写完并且都是he哒!这点小可爱们一定要相信我!
所以小可爱们还是把作收和预收都收了我吧!(无耻脸露出,奸笑.jpg)
唔,这个作话感觉好长。可是我一路都没说话呢,现在完结了我开心嘛(傲娇脸.jpg)
接下来如果有小可爱们还对剧情细节有兴趣,我会以番外/角色访谈/作者回复给予回复。
总之咱们下一篇文重逢,这就江湖再见吧!再次爱你们,再次笔芯!么哒啾!
第65章 番外
“要走了吗?”
侯府内,薛南羽低声说着,多少有些不舍。
时间已至春天了。玉钟山的冰雪消融,夭桃雪李环绕着无忧湖畔。他们在窗边坐着,陆镜亲一亲他的脸。
“王府一连好多封信地催。嗨,真不知他们这样催是急个什么劲。”
他发着牢骚,贴着子扬颊边蹭了蹭。薛南羽转过了脸。
“真不知道?哼,你这是装傻。”
“哎,不高兴了?”
陆镜笑着把他又挽过来,轻声细语地劝慰着他。
“没错,父王和母妃是担心我陷在这里不愿走、催着我回家。可这些日子我想了又想,也确实有事需出去办的。”
这个冬天发生了很多事,陆镜和薛南羽都经历一场死劫,所幸也都逃脱了。水镜中寒潭的动荡在现世有了反映,宁王府也很快发现他们的小公子跑进水镜中来了。要人的压力到了上霄峰,崔琪先一步带江雪和李邈出去,没多久雪片似的传讯就源源不断地传进水镜来。
薛南羽是没法读到来自镜外的信的。这些信本就是用上霄峰秘术传送,唯有镜外人才能收到阅读。于是他又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与子安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水镜外的世界与他已不再有瓜葛,他在那世界的躯体躺在建木苞室里,镜中的他对镜外人来说不过存入水镜的一缕游魂。而陆镜是宁国嫡出的血脉,宁王府怎可能让他停留在一个虚妄之乡呢?
每当想到这一节薛南羽都会郁郁不安。这是他的心事,是他所惧怕的离别。可追溯他的一生,各种各样的离别总不期而至。他终究是天地间一只蜉蝣,任世事雨打风吹,终不能握住他的枝子的。
于是某一天他正发热,陆镜端着碗小心地喂他时,他鬼使神差说了句。
——你不该回来的。
陆镜当时的神情一愣,抚着他汗津津的额头说。
——别胡思乱想。我现在在这里,将来也会常在。
在复生后他依旧孱弱,在一起时总是陆镜照顾他多些。他们缠绵地度过一整个冬天,很快乐地一起贺了生辰。春暖花开时陆镜才提出要回家一趟。
“走就走吧,何必与我说这么多。”薛南羽淡淡说,随即又狠狠带上点赌气味道:“只要你舍得。”
“我为了将来与你长久在一起,故而现在舍得。”陆镜笑道。他拉过他的手来,细细给他说三件事。
“第一,我要回上霄峰看看建木的情况。白鹤居士这些年把建木根茎糟践得不轻,我回去与师尊们好好商议该怎么补益建木。若建木那边的灵气供应得上,或许你在这儿身子就能好些啦。”
薛南羽没有回答。陆镜继续说着。
“第二,朝廷已知白鹤居士进入水镜中、试图复活不尽书的事。水镜有损两个世界都受牵连,到如今我竟是将这前因后果知道得最多的人,朝廷也借宁王府召我回颖都商议修复水镜的事——这桩事你必然也极为关心,是吧?”
薛南羽这才点头:“是。”
“而那最后一件事么……”陆镜的语速慢下来,双手合拢,渐渐握住薛南羽的手指:“就是关于两年前的宁国与梁国之争,你父亲阵亡之事。”
这话让薛南羽心中一跳,手指也不自觉地轻轻一抖。
“流云城破后,流云郡旧部口口声声说君侯是献上了降书,可后来我问父兄,他们得到的却是带着流云侯印信的战贴——那封信被换了。”
“子扬。”陆镜的眸光顿时也冷下来:“这其间,必然是有蹊跷的。这是你的心结,也是我的刺。因此我回去,务必将这三事理会清楚。你等等我,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