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皆为盘中餐(63)
其他寒刀阁弟子附和道:“大师兄说得对。”
寒刀阁这一群只会耍刀,没脑子的东西!
万长老暗恨,“你说无关紧要就无关紧要?小年轻就是小年轻,说不定你所谓的救命之恩就是做出来的一场戏!他们天衍宗勾结妖魔二界,指不定打的什么主意!”
宁楹厉声道:“万长老,话可不能乱说。若论假猜假想,你的徒弟姜缀玉才是货真价实的魔界之人,这么说起来,你们万音门是不是也要给个交代?”
万长老:“你放肆,我弟子缀玉自小在万音门中长大,是妖是魔还是人,大家都清楚。且她天资聪颖,谁人不知?她有大好的前程,何故要去与魔界勾结?你们在萝州看见的魔气,定然是贼含捉贼,故意陷害?”
“在座的诸位不妨仔细想想,在萝州我弟子缀玉之死突现魔气也好,在吴国王都妖女作孽也罢,怎么就都和她宁二女扯上关系,未免太过于巧合了。”
宁楹发出一声讽笑,寒刀阁师兄接话道:“离开吴国王都之时没有万音门弟子在场,西道友也昏迷不醒,信中必然没有提及,所以万长老大概不知,您的弟子姜缀玉当时曾出现过,扬言要我等留下命来,手里使的正是魔界的赤红长鞭,修的也是魔界功法,唤魔尊为君上,由此可见您的弟子与魔界为伍无疑。”
万长老一愣,西有翠也呆了呆,她当时晕了,确实不晓得还有这么一件事儿。
宁杳吃完了手里的果子,又掏了一小捧出来,轻轻咦了声,“万长老要兴师问罪,怎么也不查探清楚,这下好了,平白整出一场笑话。”
万长老心头气火重重,西有翠拧紧了眉头,暗道这老头子真是没用,也不好好打点一番布置周全就莽撞地找上门来讨要说法,比起心思缜密的姜缀玉,他这个师父也太过愚蠢了。
宁楹冰冷如看死人的目光落在身上,寒浸浸的,西有翠定了定神,柔软的长袖下垂,笼在袖中的手心渗出了热汗,她说道:“我、我认同万长老的想法,杳杳可能真的和妖魔界有些牵连。”
封玦倏忽睁大了眼,“有翠!”事情到这里就可以了结,她又掺和些什么?
西有翠弱声回道:“大师兄,我只是实话实说,你还记不记七年秘境发生的事情?”
秘境?
七年前的秘境在封玦的记忆里留下重重的一笔,他怎么会不记得,封玦面沉如水。
西有翠说道:“七年前水雾秘境开启,因危险不大,杳杳有与我们同行,宗主的意思是可以让她去里面寻一寻机缘,说不定能有另一番造化。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然而在秘境快要关闭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在深崖之边碰见了一株血藤,血藤凶狠残戾,但凡路过的妖兽皆死在其手,这也是水雾秘境中妖兽稀少的原由。”
西有翠似乎陷入了回忆,语声颤颤,“我们所有人都被血藤缠住了,它疯狂又贪婪地吸干了同行师弟妹体内的鲜血,只留下一俱俱可怖的骸骨。杳杳晕了过去,大师兄也是撑着一口气,命悬一线,当时只有我能够勉强动弹。”
“就在这个时候,秘境出现了一位仙人,他斩杀了血藤。我无大碍,大师兄却已是强弩之末,我请求那位仙长救师兄一命,仙长却不愿动手,只告知我解血藤之毒的法子就匆匆远去。”
她撩开衣袖,露出腕间的伤疤,定定道:“我放血救了大师兄,却被崖边一株残留下的妖藤拽入了深渊崖底。用了七年才终于从地狱般的地方爬出来,没想到回到宗门一打听,放血救大师兄的却成了杳杳,他们二人更是因此而成了亲事。”
“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杳杳枉顾道义行顶替之事,我也不想多说。但依当时的情况,符纸宝器皆已用尽,杳杳若真不能修行,怎么带着大师兄离开妖藤纠缠危险万分的深崖,离开秘境的?”
西有翠暗暗观察诸人的神色,见他们确有迟疑,又再添了一把火。
“杳杳总说自己记不清秘境中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也太巧了?是真记不清还是假记不清?”
“更巧的是,妖族君上和杳消失多年,而宁杳的名字刚好有同一个字,还于伏魔大典上正好在吴王宫里被妖族少君叫了一声姐姐,被魔君唤了一声老师。一点两点能说是巧合?多了可就有些说不过去。”
西有翠说的多,也没人打断她。
正如其所言,巧合是存在的,但过多的巧合极有可能就是必然。
“一派胡言!”宁宗主拍案而起,怒目道:“杳杳和妖族上君能有什么关系,简直荒谬!”
“这只是我的一点儿猜测,还请宗主息怒。”西有翠细声细气的,含了两分战战兢兢的惧怕。
万长老见缝插针:“宁镇,你急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莫不是心虚了?”
他话音刚刚坠下,大殿中便响起一声轻笑。
宁杳听完了全程,她捏了一粒果子,随手一掷掀翻了西有翠头顶的幂篱,露出遮掩住的衰老容颜。
西有翠惊呼着,手忙脚乱的捂脸遮挡四周的视线,两眼里直滚着泪。
刚刚才说到秘境之中放血相救,封玦见此自是止不住的心疼,上前去搀扶着她,西有翠倚在他怀里,整个人都颤颤发抖。
封玦不禁厉目看向宁杳,皱紧了眉头。
宁杳视若无睹,一看到封玦,她就觉得原主救了条猪。
“不急,事情这么多,我们一件一件慢慢说,就先从十七年前开始好了。”她挺喜欢原主小姑娘,可不能人死了还叫她白受些冤屈。
宁杳靠在椅背上,揽了揽身上的红色斗篷,“西有翠你口口声声说是你救了封玦,就因为手腕儿上有一道疤?七年的伤疤,你真是留得够久的,故意留着作证据的?”
宁杳捋了捋袖子,露出光洁的肌肤,“其实我也有来着,只是姑娘家嘛,都爱漂亮,这些年用灵膏妙药除去了。真是莫名其妙的,到了你嘴里,怎么就成我顶替你的恩情了。”
宁楹应道:“没错,杳杳手腕儿上的伤我是亲眼见过的。”
西有翠抬了抬眼,“七年前杳杳你带着大师兄从秘境离开,回到天衍宗后说自己忘记了秘境之中的事,只记得放血相救是不是?”
宁杳点头,原主确实不记得了,这没错。
西有翠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当时晕过去,醒来只看见我放血救了大师兄,然后被妖藤拽入崖中。你自然不晓得前面具体发生了什么,更不晓得为什么放血相救就能解了大师兄体内的血藤之毒。因为这所有的一切,你无法解释清楚,所以你只能装失忆。”
她掷地有声,“你不知道的我都知道,谁说的真,谁说的假,相信诸位还有大师兄自有明辨。”
“我至今还记得那位出现在秘境之中的仙长,手里握着一管血玉短笛。”
她确实条缕清晰,能自圆其说,不少人信了她的话。
封玦就是其中之一。
或者说,封玦一直都相信从小一起长大的西有翠不会说谎。
宁杳点了点下巴,仰头问扶琂,“乖乖,你有没有什么想说?”
大庭广众之下叫这种称呼,扶琂也不受控制的红了红耳根,指尖一动抬起手来,“西姑娘,你口中所言的血玉短笛可是这个?”
漂亮的血玉散发着莹莹光芒,通体温润,上头系着莲花坠子。
印刻在记忆里的东西冷不丁地出现在西有翠面前,她甚至还来不及思考,就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对,是这个。”
“那可真是巧了,”扶琂扯了扯嘴角,揭下眼上的白缎,“你口中出现在秘境里的仙长,正是区区在下我。”
西有翠看清那张脸,悚然一惊,浑身僵硬,尖声道:“是你,真的是你!”她想起来了,在盛国王都的时候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总莫名有些熟悉。
是秘境啊,就是七年前的秘境。
扶琂徐徐看去,冷淡道:“我可不记得当时有你这么个人。”
记忆回笼的西有翠这一下是真被吓着了,她知道秘境里的那个男人有多厉害,轻轻一挥手,桀骜凶残的血藤就化作了飞烟:握着短笛往死人的额上一点,瞬间就能起死回生。
西有翠不敢说话了,甚至不敢生出一点儿反驳。
封玦紧皱的眉头就没松过,“你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