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皆为盘中餐(54)
且锦和殿的宫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妖气,此次宁楹失踪与吴王宫也脱不了干系。
这王宫里和这位吴王后怕是有不少的秘密。
借查探闹鬼之事行动起来也好,正好看看这所谓的吴王后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宁杳看着上头吴王后懒散的模样,点点头应下,嘴里学着天衍宗弟子的话说道:“除魔卫道是我辈的职责,请王后娘娘放心。”
“好,如此说定了你们今晚也就不必出宫去了,就暂歇在雨花轩吧,那儿空着又紧挨着冷宫,倒也方便。”
吴王后说完喝了一口茶,外面宫人小跑进来禀报,说是国君一会儿要到锦和殿来与王后一起用晚膳。
吴王后摆摆手,内侍心领神会,带着宁杳和扶琂退出去。
宁杳按下乾坤袋里的余青白,微微低了低头掩去沉思。
雨花轩与冷宫只隔了极短的一段路,内侍送他们到雨花轩门口,俯了俯身递出一块令牌说道:“此处便是雨花轩了,不远处的便是冷宫。这个是锦和殿的手令,两位拿着这个便代表着王后娘娘的口谕,可在后宫中自由行动,无论去哪儿谁也不敢阻拦的。”
宁杳接过小小的令牌,内侍便转身离开了。
天色渐晚,远处暗云涌动,愈衬得这处偏僻的宫殿更加幽寂,她站在门口望了望冷宫多年未加修缮的院墙。
妖气……果然就是从那儿出来的。
扶琂摸了摸她的头,“杳杳。”
宁杳回神,应了一声,下意识抬手也轻碰了碰自己的发顶。
又落下来拉住他的手,“前辈,那个吴王后她……”
扶琂:“她没占到我便宜,杳杳不必吃醋的。”
宁杳:“……”谁跟你说这个啊?吃个鬼的醋哦,她根本就不喜欢吃醋。
开了玩笑,扶琂正了正神色,“你想的没错,她是绫冬。树灵心脏就在她身上。”
宁杳了然,果然如此。
知道这个,她也并不退却。
两人往雨花轩里面走去,三两个宫人得了那位锦和殿内侍的吩咐十分恭敬地接待,又送上丰盛的饭菜。宁杳一向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和心思干活儿,自然没跟他们客气。
她不喜欢有外人在旁边守着,说了一声,两个宫人便退了出去在院子里坐着悄声闲话。
年纪稍小点儿的说道:“王后娘娘怎么能叫外男在后宫里住下呢,若生出什么冒犯了其他娘娘,又是一桩说不清的事儿。”
“你这又瞎操什么心,”年长的觑她一眼,又压低声音笑道:“咱们王后娘娘又不是头一回让外男在后宫留宿了,多大点事儿啊,王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能管得着吗?”
他们王后娘娘也真是位“奇女子”了,要说妇人红杏出墙也算是私德有亏,就是再普通的人家发生这种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过去的。可这王宫里的一国之后不止出墙,奸夫几乎涵盖了整个王都有权有势的才俊,锦和殿这半年是夜夜笙歌,而一国之主心知肚明却什么也不说,还日日把人当心肝宝贝儿一样供着。
这事儿说出去也算惊世骇俗的奇事儿了,不过反正王上都不在意,只唯恐惹了王后不高兴,他们这些做宫人的也不敢乱嚼舌根往外传,也就私底下感慨两句了。
年轻宫人听完心生艳羡,满脸向往,“长得漂亮就是好,我若能生成王后的模样,想来这一辈子也能风风光光了。”
“这天下间能找出几个王后,你就做梦吧。”
雨花轩的宫人说着话,她们口中的王后正坐在榻上,看着突然现身的男人微微长大了嘴,掐着嗓子哎呀一声,“君上,这是什么风儿啊,竟然把尊驾吹到王宫里来了,是不是查到了线索,需要妾身做些什么?”
玉淩昭收了折扇,拂袖背手,不答反问道:“你方才召了两个人进宫?”
千里春笑眯眯道:“是,一对夫妻,听说是天衍宗的修士。怎么,君上是认得他们么?”
“我听见了,你召他们进来驱鬼?”玉淩昭依旧没有应她的话,目光凌厉,“千里春,什么时候你连几个鬼魂都收拾不了还要区区修士来帮忙了?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千里春起身来,回道:“君上误会了,妾可是一心在办正事。妖族和修士在琉城失踪之事好几日都没头绪,妾发现王宫确实有些古怪,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儿妾也拿不准,所以才特意叫那两个修士进宫来,打算让他们在前头探探路。”
“修士接二连三不见人,这两个想必也不会被落下的,这回我暗里派了人十二个时辰不错眼的盯着他们,到时候自然就能知道这些日子不见的修士和妖族到底去哪儿了。”
“君上放心吧,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布置妥当了。”
她盈盈笑着,胸有成竹。
第45章
千里春加入魔界已有数百年之久, 此女生性狡诈行事无忌,初初投入麾下时, 玉淩昭对她颇有微词。
只是这些年来, 她虽然放浪形骸,四处风骚, 但在正事上却从未耽误过, 就是魇归在某些方面也比不得她,渐渐下来, 也算是他的近身亲信之一。
见她有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话里又确有逻辑道理,且她又并不认得老师和九清那个老不死的东西,玉淩昭也就勉强信了信她的话。
千里春见他容色稍霁神,笑着要请他坐下。
她微微仰起头, 手却勾着他腰间垂落的玉佩, 一点一点揪着, 一双玉手从腰际慢慢爬上了胸膛,掌心贴着男人身前暗红色的衣襟轻轻摩梭。
端的是勾人又妩媚, 活像个沦落人间祸乱红尘的欲|望妖姬。
玉淩昭不为所动,她便又挨近了些, 呵气如兰, “君上可难得进宫来一趟,管那些不相干的外人做什么呀?不如留下来陪妾说说话,你我君臣推心置腹郎情妾意的,也好打发打发这无聊又寂寞的漫漫长夜啊, 这难道不比旁的事情要有趣得多吗?”
玉淩昭一向不管下属的私生活,千里春再怎么爱搞男人,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虽厌烦也只做看不见,眼不见为净就是了。
他虽不是个洁身自好的,却不是不挑的,可从来没打算和千里春搭上关系的意思。
说起来,这女人真是不分时间,不分场合,也不分人的爱乱搞。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一旦有什么发现务必随时来禀报,不过千里春本座得警告你,在人间界待久了,却也千万别忘了咱们魔界的规矩。你若胆敢背着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会有什么下场你自己心里清楚。”
玉淩昭神色冷淡,撂下话挥袖离开。
他一走锦和殿又彻底安静下来,千里春懒洋洋地坐回叠着层层软垫的椅榻上,眉目含笑,对玉淩昭的那番警告不以为意,全然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
玉淩昭也好,妖族少君和芪也罢,亦或者杳杳。
这个世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们了。
她说了,一切都已经布置妥当了,这次必定是万无一失的。
有人在外叩响了殿门,吱呀一声,身穿灰蓝衣裳的内侍踱着小步子走进来,上前点亮了柱子上的九华灯,旋即颔首低眉立在小榻边,问询道:“魔尊这么快就走了?”
千里春撩了撩衣摆,闲闲道:“走了,我们君上啊到底还是年轻,这会儿估计去雨花轩了。说起来魔尊又如何,还不是乖乖照我的安排去做。”
内侍笑:“主人思虑周全。”
千里春自得,“毕竟多活了好些年,若叫一个千年的小子简单就看破了,我岂不是白活了。”
玉淩昭担心他的老师,只要牵制住杳杳,算计他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杳杳,杳杳……
她们真是好多年没见了。
千里春一笑,似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我就知道她总有回来的一天。我一直在想啊,她回来后我该怎么去见她,又到底该给她送上一份什么样的礼物,才不算辜负我们多年的情谊。”
现在,那份礼物已经准备好了。
她绕了绕肩头的长发,在烛光里笑容有些阴渗。
然而落在内侍眼里却是一如既往的迷人。
内侍痴痴地望着她,无论是当年的丑陋与不堪入目,还是现在的明艳出众,他的目光数百年如一日的没有变过。
他跟在主人身边也就七百多年,并不知道主人的过往经历,也不清楚她口中注定要回来的那个她到底是谁,他更不在意主人诱哄妖族少君、故意欺瞒算计魔君、暗里使人抓捕修士,这一切到底是为谋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