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了网红的影帝不是好道士+番外(10)
陆聿扬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楚将军,我是喜欢男人,但劳烦在‘人’字上画个重点,谢谢。”
楚淮原不以为然地抱着手臂往沙发上一靠,正色道:“言归正传,找齐我的遗骸,唤醒我的记忆,我自然会从你身上离开。在那之前,奉劝你不要有歪心思,重蹈你爹的覆辙,白白搭上你自己、陆家甚至其他人的性命。”
想起前处长的话,陆聿扬五指倏尔握紧,危险地眯起眼看向楚淮原:“是你杀了他们?”
楚淮原嗤笑道:“错,我只是没救,确切来说,是他咎由自取,导致我没能救他。”
“什么意思?”
“我附身一天,你们就少一天阳寿,因此你爹想把我从身体里弄出来封印在剑里,他失败了,我被迫沉睡。杀害你爹的那只厉鬼是地府头号通缉犯,叫做‘枭’,你要庆幸我醒得及时,不然陆家早死光了。说来,得亏陆怀阳的孙子有先见之明,他和阎王谈下另一个条件,以鬼差之职赚取阳寿,历任当家人积攒的阳寿那时就派上用场了,你爷爷才硬撑下这十年。”
封印失败,厉鬼复仇。
因与果太过明确,完全没有容得陆聿扬为父亲辩驳的立场,他低头看着掌心留下的深深指甲印,嘴里像是含了一块新鲜出炉的烙铁,烫得他一嘴腥味,再说不出任何试图违逆的话。
就算这份陆家的使命是被强塞到他身上的,但内里千扯百扯不知扯了多少根相连的丝线,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他现在手里捏着的是最粗的那一根,轻轻一弹,都可能把他自己或身边人的命丢了,那么,他还能一意孤行吗?
“砰”,阳台的玻璃门忽然发出一声脆响,登时炸开一个大口子,从外面吹进一阵阴风,陆聿扬浑身一凉,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向这边冲了过来。
楚淮原不屑地哼了声,头都没回,抬手一个响指“哒”,陆聿扬应声睁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睡着了,电视机不知什么时候关了,黑暗中一片沉寂。
下一秒身后一道邪风撞来,他猛地转过身,抬手一把掐住突袭来的一只怨灵,那怨灵身材短小却顶着个硕大的脑袋,张着血盆大口向他吼叫,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插进他眼珠里,他不为所动,赤红的眼眸闪烁着狠戾的光。
楚淮原轻蔑的话语从陆聿扬嘴里飘出:“不长眼的东西。”
“唰啦——”,阳台门猛地被人从外拉开,陆聿扬歪着头看过去。
月光下,一名红衣道士徐步走了进来,夜风吹得大红色的道袍肆意翻飞,那人半张脸埋在沉沉夜色中,俊美出尘的脸上保持着惯有的波澜不惊,他微喘着气,像极了天上不小心掉下来的仙人。
他右手持一柄桃木剑,凤目轻轻一抬,和陆聿扬的视线撞个正着,湖水般沉静的眼底闪过一丝讶然:“陆警官?”
陆聿扬住的是二十一楼,这位“谪仙”显然是从隔壁阳台跳过来的,他还没开口,身体里的楚淮原已经蠢蠢欲动了:“哟呵,缘分呐!愣着干什么?还用我教你吗?扑倒啊!”
这回陆聿扬咬紧了牙,没让楚淮原这话从自己嘴里蹦出来,他面上保持微笑,在心里说道:“走心派,不走肾。”
楚淮原:“……”
“哟,道袍当睡衣,徐道长这算是情怀吗?”陆聿扬一手还掐着怨灵,另一只手却从容地从兜里摸出烟盒,打开用牙齿叼起一根,点燃后吸了一口,在淡淡烟雾中冲他笑笑。
徐青初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的眼睛,面如止水地说:“那东西,停车的时候遇上的。”
陆聿扬眨眨殷红的眼睛,满脸同情:“那它还挺倒霉的。”
徐青初扫了眼在陆聿扬手里动弹不得的怨灵,认真地点点头:“是挺倒霉。”
“你是要度化它吗?”
“怨念过深,油盐不进。”
“这意思就是没救了?”见徐青初再一点头,陆聿扬蓦地五指一收,只听得怨灵发出一声万分凄厉的刺耳尖啸,随即一阵扭曲,当场化作一团黑烟,他随意地挥挥手,把那团黑烟打散,积郁的心情舒坦了不少,对徐青初仍然保持微笑,“徐道长,喝茶吗?”
徐青初没有应声,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张符重重拍在他额头上,口中一声低喝:“恶灵退散!”
那力道实打实的,陆聿扬没防备,向后踉跄一步,跌在了沙发上,他吹起额头上的符,眼看徐青初的桃木剑已经戳到自己心窝上了,有些哭笑不得:“徐道长,这鬼家传的,驱不得。”
第7章
楚淮原的事陆聿扬不好直说,含糊几句搪塞过去,徐青初显然不信,但一杯茶下肚,陆聿扬的眼睛恢复了颜色,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往陆聿扬的右肩头多瞧了几眼,就说要回去休息了。
陆聿扬把他送出门,眼睁睁看着他进了隔壁的门,这才确定隔壁邻居确确实实就是徐青初,这感觉有点难以言喻的微妙,像极了大半夜想吃生煎没处买,结果一转身发现刚开了一家,隐隐有些小激动。
洗完澡出来在床上坐着,陆聿扬抬手摸上自己的右肩,徐青初刚刚看这里的眼神挺奇怪的,虽然他表现得不明显,但陆聿扬还是感觉到了,是那种惊讶交织着……敬畏?
他记得白天的时候徐青初都没多看他两眼的,这会儿怎么对自己的肩膀感兴趣了?难不成徐道长还练出一双透视眼,看到他后肩刚纹的那只麒麟了?可就算有这本事,也不该是那眼神啊……
“楚将军,你说他为什么那样看我?”
“他看的难道不是我吗?”楚淮原一本正经。
陆聿扬:“……”
就那副画出来的尊容,泼碗水就晕了,爹妈都不认得,还真有脸说。
“话说,那小道士有点真本事,一眼就能看出猫腻,可惜那符太弱,跟挠痒似的,还得让他多练练,下回好给我捶个背。嘿,你说你小子长得一副怼天怼地样,怎么关键时刻那么怂呢?你不是就好小道士那口吗?把人治服了,还愁心不是你的?”
楚淮原一套歪理陆聿扬半个字都不想听,他翻身躺进被窝里,闭上眼长舒出一口气就当自己睡着了,任凭楚淮原说什么也不搭理。
楚淮原一出独角戏唱了得有十来分钟,才自觉没趣地消停了。
耳朵里的声音一消失,陆聿扬很快睡着了。
这一觉,一如既往的还是梦。
可这一回,梦到的不是战场,而是一片幽静的小竹林,沟水汩汩,手边一碗清茶,茶香袅袅,对面坐着一名红衣男子,宽大的袖袍下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指,面容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黑雾里,看不清模样,但陆聿扬第一次在梦中感受到来自那只老鬼的欢愉与轻松。
这人是谁?好友?兄弟?总不会是老相好吧?
圆月高挂,清风吹起纱帘,明亮的月光下,一道小小的黑影蠕动着钻进了陆聿扬的被窝。
好热……好重……
迷迷糊糊间,胸口似是压了个软乎乎的东西,像只八爪鱼死死扒在他胸膛上,分量不轻,压得他呼吸不顺,鼻子痒痒的,什么毛茸茸的在下巴蹭,还有个硬邦邦又滑溜溜的东西顶在他脸上。
鬼压床?
妈的,哪只鬼有这胆,敢来压老子的床!捏死你!
好不容易睡舒坦被压醒,陆聿扬心情绝对好不到哪儿去,他一点点皱紧眉,挣扎着要清醒过来,然而就在他猛地睁眼的一瞬间,胸口上的重物感荡然无存。
起床气没地撒儿憋得慌,他不耐地“啧”了声,探着脑袋在房间里扫过一圈,没能瞅到鬼影子,倒回枕头的第一反应是那家伙可能跑了,到了第二反应,就是那家伙要是运气不好,跑隔壁屋里被敬业的徐道长逮个正着那就是一悲剧了。
这么想着,他自个儿乐呵起来,哼着小曲儿洗漱完,给自己下了碗面,吃过后就出门要去上班了。
等电梯的间隙,他琢磨着等到了警局,第一件事就是要拟份招聘启事出来,李益毕竟不是自己人,也不是这路子的,碰着那些玩意儿不好让人家上,况且阎王他老人家放话了,不差钱!
身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是关门的声音,陆聿扬想也没想回头熟捻地打了声招呼:“早上好,徐道长。”
徐青初今天穿得很休闲,戴了副墨镜,看着多了些明星范。他墨镜里射出的清冷视线在陆聿扬肩头顿了顿,落到他推着的二八杠自行车上又是一顿,这才看向他,语气仍然带着初见时的生疏:“早上好,陆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