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霖只感觉到自己手臂被白发的力道给抬了起来,手腕处的七个铜球撞击着发出响声。
七六笑眯眯说道:“这串手链。”
祁霖一愣,下意识说道:“这不算是我的东西。”
据说七六与客人交换东西,都会取对方身上最宝贵的一样东西,但这手链是易图今晚才给他用用的,并不算是他自己的东西。
“我知道啊,”七六说道,“但它现在对于你来说很重要,没了这个,你一走出我这里,就会被妖市所有妖怪发现你是人类,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事,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说着,她头一歪,媚意的声音中还有一丝小女孩儿的俏皮感:“你愿意为了你的妖怪朋友,冒这个险吗?”
祁霖没有丝毫犹豫地将手链取下来递了过去:“我愿意交换。”
七六的那缕白发勾住手链往回一缩,就到了她手中,她将盒子往前一递:“给你,十天之内还回来。”
祁霖接过木盒,打开锁扣看向了里面,只见木盒里放着的是一件白色的轻纱衣裳,和七六身上的很像,是披在罗裙外面的。
祁霖问道:“穿上这件衣服就可以化形了吗?”
七六正将手链往手腕上戴,闻言点点头回道:“别看它现在是这个样子,等妖怪穿上后就会根据他们化形的模样,自动变成符合现在时代的衣服,等到了时间,衣服会自动变回轻纱,那个时候妖怪也会变回原形。”
这时,易图忽然在旁边问道:“说起来我来了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件衣服,七六你是从哪儿得到这衣服的?”
七六戴手链的动作顿了顿,眨眼间又恢复如常,戴好手链这才抬起头回道:“是我自己的衣服。”
易图吃惊道:“你曾经化成人形所穿的衣服,竟然可以炼制成妖物?”
对于妖怪来说,修炼之后便可使用自身的妖力,还可根据特性使用出不同的妖术,但身外之物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普通物件,若要将它们练成妖物,是要耗费不少妖力的。
“我想练便练了。”七六毫不在意地说道。
拿到了东西,便准备出去了,祁霖抱着木盒朝外走去,忽然感觉到身侧一道阴影盖了过来,龙寂半个身子已经走到了他前面,先一步走出了店铺。
易图跟上来拍了拍祁霖肩膀说:“没有手链有点麻烦了,待会出去了你跟紧我,我把妖协的工作证挂上,他们会收敛点。”
祁霖点点头,踏出门口时忽然问道:“如果是想吃人的妖怪,不正是我们需要抓的妖怪吗?”
走在前面的龙寂头也不回地说道:“主动去人类社会吃人的妖怪,才归我们管,你这种送上门的,属于妖怪们的外卖,妖协不管。”
已经被划分到外卖的祁霖默了默,抱着盒子跟上了龙寂。
易图在后面正往脖子上套妖协工作证,闻言安抚道:“龙神故意吓唬你呢,妖怪只要吃人,都会被抓的,同理人类主动伤害了妖怪,也会被人类的类似组织给抓起来。”
“不过妖市的妖怪毕竟太多了,如果你真被他们抓起来分吃了,我们就算把他们全抓了,你也是已经死了,所以待会你要格外小心。”
祁霖点点头,夹在易图和龙寂中间,三人朝着来时的路口走去。
没了手链的遮掩,祁霖身上人类的气息瞬间散发到了四周,只见周围本来或卖或买的妖怪们,纷纷看向了街道上的三人组,其中有部分甚至有些蠢蠢欲动。
“是人类的味道。”
“我好久没吃人了,都快忘记人类的滋味了。”
“他旁边还有个妖协的护着。”
“我们要是一起上,妖协的也拦不住。”
“人类跑我们妖市来,可不就是不想要命了吗?”
“先别急,你们看见那个高个子没,他的气息让我有种恐惧感。”
“我刚才就闻见了,无非就是比我们强大一点的妖怪,真要是和我们一群打起来,也得被我们打趴下。”
周围妖怪们窸窸窣窣的动作和窃窃私语都被易图听进了耳朵里,他低声对祁霖说道:“有些小妖怪闻不出龙神的气息,恐怕会直接对你动手。”
祁霖正准备应声,忽然右手手腕处猛地出现一股炙热感,随之而来的是耳边一种音爆似的声音,身体同时感受到一股威压,音爆的声音并不是真的有什么声音,而是威压太大,甚至具象成了声音。
这股威压显然来自于他身边,他侧头一看,就见龙寂冷眼扫了一圈四周。
“龙神怎么忽然放出龙威了!”易图惊呼一声,他眼看着周围不少妖怪都瞬间跪倒在地,没跪下的都是妖力尚可的妖怪,但看神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龙寂:“因为我护短。”
祁霖看了看四周本来蠢蠢欲动现在却跪倒在地的妖怪们,看来龙寂在旁边,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横竖老板也不可能看着别的妖怪把自家员工给吃了。
直到三人出了妖市,这一路上妖市的妖怪们都规规矩矩地立在两边,不敢有什么别的心思。
东西已经拿到了,祁霖坐在回程的车上,这才问起另一件事。
“老板,我师父在这里的线索,有眉目了吗?”
龙寂回道:“他的灵体去过一个地方。”
祁霖问道:“是哪里?”
看上去龙寂应该感知到了他的龙息去过的地方,那也是胡亩的灵体去过的地方。
龙寂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扔给了祁霖:“我昨晚看了地图找出来的。”
祁霖接过手机,只见屏幕上正是一副手机地图,而搜索点的位置呈小箭头出现在地图上,上面写着:玉安区山康路29号。
……
易图将他俩送回酒店,本打算晚上再负责一顿饭,谁知祁霖婉拒了,说他们办完别的事会尽快回到江华市处理妖市妖物流出的共同任务。
于是易图没再强求,和祁霖加了个微信,让他有事就联系自己,随后便开车离开了。
此时街道上已经空了许多,只有零星几辆车趁着夜晚车少飚着不低于100码的速度快速飞驰而过,祁霖看了眼手机,已经凌晨一点了,没想到在妖市里的时间流速竟然这么快。
两人分别刷了门卡回到房间休息,祁霖临进门前说道:“老板,明天早上我们去地图上的位置看看。”
龙寂嗯了一声,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一大早,祁霖收拾好出门时,本以为龙寂还没起床,谁知下楼吃酒店早餐时,就看见窗户边的桌子上坐着的人正是龙寂。
他面前的桌上摆着自助早餐的食物,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食物在他的气质衬托上,看上去像是什么豪华餐厅的美食。
祁霖选好食物,端着盘子走过去坐下吗,和龙寂打了声招呼,就开始吃早餐。
吃早餐的空隙,他还顺便拿出手机刷了刷朋友圈,忽然看见了一条让他意想不到的消息。
杨错在朋友圈发布了订婚时间,看下面的配图,上面的女生显然就是那次开suv送杨错回家的人,也就是他那个出国回来的青梅竹马。
祁霖看到消息时,一时愣住了,咬着油条盯着手机。
“专心吃饭。”龙寂的声音忽然在对面响起。
祁霖这才回过神来,三两口吃下油条,随后说道:“我感觉杨错可能不会回动物园去了。”
龙寂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那是他的事,你吃你的。”
“我只是为白虎感到可惜,”祁霖叹了口气,“他还在等杨错。”
龙寂放下杯子:“昨晚狐妖有一句话说对了,人类和妖怪的故事中,妖怪总是痴情的那一个。”
祁霖想不到龙寂居然会赞同这句话,疑惑问道:“你见过很过这种故事吗?”
“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祁霖想了想,好像也是,龙寂在妖协,就得面对不同的妖怪,白虎这种任务肯定不会只出现过这一次。
龙寂见他盘子空了一大半,吃的差不多了,开口道:“吃好了就出发。”
祁霖赶紧将盘子里最后一块小面包塞进嘴里,又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牛奶,刚想开口发现嘴巴被塞满了,只好点点头站起身,示意龙寂可以走了。
龙寂站起身时,在桌上拿起一张纸巾递过去:“嘴边粘上牛奶了。”
祁霖三两下咽下食物,接过纸巾擦了嘴:“老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