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霖一边想着,一边跟着这个人的视线低头,看向了怀里的小龙寂。
只见此时的小龙寂小脸煞白,一双有些狭长的眼睛中盛满了泪水,他抓着救命恩人的手臂,下一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将头埋进了眼前人的怀里,小小的龙角抵在这人的胸口处,随着哭泣颤颤巍巍地抖动着。
祁霖感觉自己的身体抬起了右手,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小家伙。
这个人刚才还清冷的声音,此时变得温和起来:“别怕,我把他们都打跑了。”
本以为会一直在回忆里这么看下去,谁知祁霖忽然感觉身体一轻,眼前霎时间一白。
再睁眼时,模糊的视线中出现的是卧室的天花板和灯。
*
另一边,龙寂的家中,空荡荡的客厅里,桌上的往昔镜突然发出耀眼的白光,下一刻沙发上出现一个人影,正是龙寂。
此时的他穿着一套黑色家居服,坐在沙发上,伸手揉了揉眉心,平日里冷冽的眼眸微微阖上,客厅只亮着壁灯,照着他的侧脸,一半隐没在黑暗中,无端多出一股孤寂感。
又是这样,那个救了他的人是谁,他一直看不见。
他仿佛缺失了一块记忆,接着这后面的记忆,已经是他长大后了。
在这段缺失的记忆里,他不记得救命恩人是谁,也不记得逆鳞怎么丢失的。
后来再见到睚眦,两人打斗中,睚眦透露出他的逆鳞是被妖兽拿走的,他毫无记忆,只能说明逆鳞也是丢失在那段缺失的记忆中。
往昔镜已经用了好几次了,还是看不到缺失的记忆。
龙寂站起身,修长的身影在壁灯下显得近乎完美,他收起往昔镜,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
祁霖第二天来到动物园上班的时候,还有点犯困,昨晚他醒过来后就睡不着了,反复想着龙寂的那段回忆,最后硬是熬到快早上六点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今天带着小白龙一起去动物园,就可以听见动物们说话了,说不定能听出什么来。
还好别的人类都看不见小白龙,这么看来,难怪龙寂经常叫小白龙出来做事,隐形帮手,居家必备。
刚到饲养员休息室换工作服,就看见了个熟人,是杨错。
杨错看见祁霖时显然很意外,他揉了揉眼睛半开玩笑道:“我不是还在做梦吧?你怎么来这里上班了?”
祁霖友好地笑了笑:“之前的公司倒闭了,上次听你说在动物园里和动物们的趣事,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来试试。”
杨错摸了摸自己的寸头:“那的确有点倒霉,现在好多创业公司前面口号打得好,结果撑不了多久就倒闭了,你们毕业生也不容易。”
祁霖笑了笑,拿着工作服往身上套,想起老虎的事,就问道:“昨天我听王昆说,老虎们都被关起来了,今天你会去喂食吗?”
杨错回道:“正准备换了衣服就去呢。”
“我能一起去吗?”祁霖换好衣服走过来,“经理还没给我安排区域,昨天王昆说让我跟着你们先学学。”
“可以啊,你跟我来吧。”
两人往场馆走的路上,杨错还顺带给祁霖介绍了一些别的东西,都是一些动物园的饲养员和工作人员知道的基础知识。
祁霖本就长得偏小,认真听着的时候像个大学生似的。
杨错看着眼前的少年侧头听他讲话的样子,阳光透过来,少年的脸颊白得近乎透明,清澈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某一处,让人忍不住想到乖巧的小动物。
想到这儿,杨错忽然说道:“祁霖,我给你说的白虎,还记得吧?”
“记得。”祁霖对那只外形漂亮的白虎还是印象很深的。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杨错说,“我经常喂它,偶尔还对着它自言自语几句,你猜怎么着?我说话的时候他就像你这样,微微偏着脑袋,就像在听我说话一样!”
祁霖忽然想到王志文说杨错小时候说自己能听见动物说话的事,于是问道:“那它会跟你聊天吗?”
杨错哈哈一笑,一巴掌拍在祁霖肩上:“你说什么呢!动物怎么可能说话呢,我刚刚说它好像在听我说话,那不过就是我以为的罢了,它哪儿听得懂呀!”
作者有话要说:小龙寂:我知道救命恩人是谁!
大龙寂:谁?
小龙寂:你自己想呗!
第35章
两人来到关着老虎们的场馆,这是一间空置的场馆,里面也就没放任何东西,如今好几只老虎关在一起,大多都趴在地上,不想动弹的样子。
祁霖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的白虎,它浑身雪白,趴在角落里,脑袋搭在前爪上,状似发呆。
杨错走到场馆前,隔着玻璃敲了敲,冲着里面叫道:“小白。”
只见别的老虎依旧或趴或躺或站着,都无动于衷,而角落里的白虎耳朵一竖,立即站起来跑过来,隔着玻璃用鼻尖蹭了蹭杨错放在玻璃上的手。
杨错一转头说:“你看,我就说它很粘我吧。”
祁霖点点头问:“我们现在进去喂他们吗?”
今天靠近了他才发现,白虎身上有妖气,显然这只白虎是只妖怪,但印记透露的感觉却是平静的,说明这只妖怪白虎只是普通妖怪,并没有作恶过。
动物园里不止这一只妖怪,祁霖也并不奇怪,毕竟这次任务就是来调查异常妖气波动,到时候每个妖怪都免不了接受调查,这只白虎也不例外。
“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杨错转身朝着另一个场馆走去,“我去拿今天喂养的食物,马上就回来。”
祁霖眼看着他小跑着离开,这才转过身将右手放在玻璃上看着里面还没离开的白虎。
“妖协调查,麻烦配合一下。”说着,他拿出早就放在兜里的兔映,弯腰对着白虎额头的位置贴在玻璃上。
对于妖界的妖怪们来说,妖协办事,需要他们配合的时候,他们一般都会乖乖听话,毕竟这属于妖界的执法机构,没有哪只妖怪会和妖协对着干,不然不就是摆明了心里有鬼吗?
但显然白虎并不知道这一点,它后退了两步,虎头摇了摇。
祁霖干脆蹲了下来,温和地问道:“怎么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怀疑白虎,是出于那次看见老虎伤人现场的原因,那一次人人都当白虎是因为来不及才没有咬伤杨错,其实他看见,白虎比任何一只老虎都先扑倒人类。
它没咬,是因为它本就不打算咬。
今天发现它是妖怪后,又想到杨错说的那些事,看起来白虎应当是只亲人的妖怪,不至于因为心里有鬼而反抗妖协。
现在小白龙就在他手腕上,不论白虎是用妖怪的语言,还是人类的语言,他作为捉妖师都能够听见。
但等了片刻,却没听到白虎回答的声音。
祁霖看向玻璃内,只见白虎就站在离玻璃有段距离的位置,定定地看着他。
想了想,祁霖问道:“你是不是不知道妖协,也没在妖协登记过?”
白虎顿了顿,好像是听懂了一些,缓缓地点了点虎头。
难怪它会拒绝配合了,它压根就不知道妖协,也不是妖协登记过的妖怪,估计现在还觉得眼前的人类很奇怪。
祁霖将手掌放到玻璃上,少年的脸透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别怕,你可以对我说话,我能够听得懂。”
这句话一说完,祁霖又静静等了片刻,当他以为白虎的确不会说话时,忽然听见一个细细的不辨男女的声音响起。
“我饿。”
昨天祁霖并没有来到这个场馆,所以不知道别的饲养员来喂养过老虎们没,听到白虎忽然说出的两个字,他一愣,下意识问道;“昨天有没有人来喂你们食物?”
白虎再次小声地回道:“没有,一整天都没有。”
祁霖想到了昨天吃午饭时王昆说的话。
“饿几顿都是轻的……”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有人奔跑的声音,随后杨错的声音带着喘的响起。
“祁霖,这下麻烦了。”
祁霖站起身回头,看着两手空空的杨错,问道:“动物园不给老虎吃东西?”
“你怎么知道的!”杨错回道,“我刚刚去拿食物的时候,工作人员说,动物园下了命令,这几天都不给老虎们吃东西。”
“这是虐待动物。”祁霖蹙起了秀挺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