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寂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开车,闻言回道:“关起来。”
“关在哪里?”祁霖想到妖协那个不算大的办公室,着实想不到里面还有关妖的地方。
“这条鱼得在水里生活。”龙寂一边左手打方向盘变道,一边右手敲了敲放在中间装着锦鲤妖的盒子,仿佛思考了几秒,接着说:“就关在公司的卫生间里好了,里面有个装拖把的桶,给她腾出来用。”
祁霖:……
盒子里的锦鲤妖:……
放在主副驾驶位中间的盒子猛地弹跳了一下,仿佛是锦鲤妖在为自己后面牢狱生活的环境表示抗议。
“我们妖协没有专门关押抓来的妖的地方吗?”不知不觉已经说出我们妖协这种带有归属感话语的祁霖,甚至没有注意到一向自动与别人隔离的自己,已经不自觉把妖协划分到了他的舒适范围圈内。
祁霖刚进妖协的时候,虽然还没了解到妖协所有的事,但他以为这是个正规的有组织有纪律的妖界执法者组织,现在看上去,倒更像是个妖界的民间小组织,连关押妖怪都这么随意。
“公司就那么大,当然没有了。”龙寂回答的理所当然。
祁霖:“……”所以你们这些非人类,都没有什么单独空间之类的异能吗!
人类捉妖师祁霖,首次感受到了非人类和人类之间距离的缩小,他们非人类看来也不是无所不能。
想到这儿,祁霖疑惑地问道:“那你们以前捉到的妖怪,都关在哪里的?”
不怪他捉了这么多年妖都不知道,之前胡亩带着他去捉妖,大多都是些没太大危害的妖怪,胡亩通常都是教训一顿就放了。
只有极个别他才会用捉妖师的法子把他们封印在不同地方,封印也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设置好了不同时间,到了时间就会自动解除,这样也算是让他们面壁思过了。
车窗外下午热烈的阳光洒进车内,龙寂冷冽的眸子微微眯了眯,踩住刹车等红绿灯。
“都关在妖协里。”龙寂终于得空偏过头看向祁霖,他专注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会让人有一种被他气势压住的感觉,那是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威压。
祁霖忍不住窒了一瞬的呼吸,车内的气氛下一刻就被老板接下来的话打破了这种威圧感。
“花盆里、文件夹里、抽屉里、装复印纸的空纸箱里、碎纸机里,还有些不记得了。”
祁霖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同情这些被抓的妖还是办公室里的死物,再怎么说,被关在碎纸机里也太煎熬了吧!该不会每天都感觉自己像纸一样被碎掉了吧!
亏他这两天还暗中想象过妖协有多高大上,表面看上去是个小公司,实际上多厉害,现在看来,分明就是个很接地气的妖界小公司!
接下来的路程中,祁霖闭嘴了,他暂时不太好奇妖协别的事了。
现在还是下午时间,没到下班高峰期,路上不算堵,不到一会儿,车就停在了一个小区跟前。
这是一个看上去比较新的小区,小区里的房子目测都有几十层的层高,每栋之间离的距离也比较合适,绿化做的不错,这个时间点不少老年人都带着孙子在小区内玩。
等着龙寂停好车过来,祁霖就跟他一起走进了小区。
曹荼荼放的影像中,那个捡到锦鲤妖的小女孩儿正是住在这个小区中,因此祁霖一进去,很快就发现了锦鲤妖被丢出去那晚所在的垃圾桶。
再一比照垃圾桶对面的单元楼,就找到了小女孩儿住的楼栋了。
祁霖站在垃圾桶旁边等着老板指示,龙寂虽然说了来现场,但也没说来这里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自己手腕被人握住往后一拉,随后他便不自觉地跟着后退了两步。
扭头一看,是龙寂。
龙寂在他看过来的一瞬间松开了手,仿佛刚才的一切是祁霖的错觉,但他手腕处尚有余温的触感告诉他,刚才龙寂的确抓了一下他的手腕。
龙寂已经开始做事了,只见他右手手掌朝上微微一抬,一道近乎透明的莹白光圈从地面升起,逐渐包围住了他们两人,最后在他们头顶处合拢。
此时的他们就像是被一个完整的透明鸡蛋壳给包裹在里面了。
祁霖看着龙寂的动作,本该好奇这是什么,但他此时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刚才龙寂抓他手腕的那一个细微动作,让他心里腾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因为他每次和胡亩出去捉妖时,胡亩准备用什么术法之前,都习惯性拉他一下,让他离自己近一些。
说起来,他也不记得这种习惯性动作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这种让他已经非常熟悉的动作,龙寂突然做出来,他就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在岗期间,带薪发呆?”龙寂的声音一响起来,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祁霖赶紧抛开脑袋里的思绪,不过是一个人人都会做的动作罢了,大概是因为胡亩忽然离开了,让他看什么都想起师父了。
“对不起,老板。”祁霖立刻端正态度,“现在我们是不是在周围人眼里已经消失了?”
他看着包裹住他俩的鸡蛋壳,认为这应当是龙寂用来隐藏他们身形的东西,好方便接下来的行动。
“我们在进小区之前就已经消失了。”龙寂拿起手中的盒子准备打开,顺便给蠢员工解释道:“进来之前路过一个视觉死角的时候,我就隐去了我们身形了,在小区里再隐形,太引人注目了。”
祁霖瞬间觉得自己业务不精了,他看着龙寂打开盒子,把锦鲤妖放了出来。
现在的锦鲤妖没有人可以附身,也不再能化形,只能以本体出现,于是一条红白相间的锦鲤就这么出现在了空中。
她出来后立刻感受到了龙寂身上散发出来的龙族气息,作为小妖怪来说,这种威压她有些无法承受,因此身形都变透明了一些。
倒不是龙寂故意放出来的威压,他的气息在人类中隐藏的很好,但作为妖怪来说,对于神兽的气息还是天生敏感的,自然比人类更能感受到。
龙寂看向瑟瑟发抖的锦鲤妖,“去,碰一下光圈。”
锦鲤妖一出来就看见了光圈蛋壳,也不敢问为什么,听了指令立刻就摆着尾巴游过去,用鱼鳍轻轻碰上了光圈。
下一刻,蛋壳光圈上忽然出现了画面,锦鲤妖吓得往后一跃,又想起龙寂就在后面,硬是控制住自己停在了中间。
祁霖看了画面后发现了端倪,这画面显然是重现了锦鲤妖那晚在垃圾桶旁边发生的事,包括了那个男人对她的蛊惑。
他这下知道这个蛋壳的作用了,看来是在现场还原某个时刻发生过的事。
难怪龙寂要带着他来一次这里,曹荼荼放的影像看不见锦鲤妖吞下黑珠子后的情况,想来可能也是因为锦鲤妖受到黑珠子的影像,导致她后续的记忆也无法被曹荼荼采集到。
这个蛋壳恰好能在现场补全后面的事,祁霖这下不再分神了,专注地看着画面。
这一次的画面却和曹荼荼放的回忆有些区别,画面中的锦鲤妖等在原地,而单元楼里出现了那个小女孩儿的身影,她焦急地冲出来在垃圾桶附近到处转圈寻找,她圆嘟嘟的脸蛋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但随后她就被赶来的父母给抓住了,她在父母怀里使劲扑腾,却还是被抱回了家。
此时画面外看到这一切的锦鲤妖愣住了,她喃喃自语:“怎么会……我那晚明明没有看见她呀……”
龙寂扔出了一句话:“你太弱,中了障眼法。”
祁霖眼看着锦鲤妖听了这句话后,小小的鱼身都下降了几分,低落了不少。
画面中的锦鲤妖显然并不知道自己中了障眼法,她在吞下黑珠子后,不仅没有像那个黑衣服男人所说的化成人形,反而变成了一股黑烟。
只见黑烟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就向着对面的单元楼里飘去。
画面也跟着到了单元楼内,随着黑烟而动,黑烟一直顺着楼梯间往上飘,直到停留在了一户门前。
这层楼是两户式的样式,同一层只有门对门的两户住户。
祁霖看着黑烟停在左边的门前,猜测这应该就是小女孩儿的家了。
黑烟停留在门前,却并没有别的行动,就静静地等在外面。
就在祁霖以为锦鲤妖会这么一直等下去的时候,就见她忽然动了,但黑烟却是忽然调转了方向,朝着对面的门而去,这次她直接没入了门内,进到对面的房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