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可逃(56)

邱小八失去意识之前,想的竟是:他居然也露出这种要哭的表情,真稀奇啊。

第39章 49

今日的夜仿佛格外漫长。

城偏处一片寂静之地,一间大小正好的竹屋坐落在草木幽深之处。白术站在屋前的坡上,任清风婉转衣襟,轻袂徶自扬。须臾,他听见身后有轻盈的脚步声,微微侧身,看见是白芷。

“义父。”白芷看见他月下的俊美侧颜,轻轻唤了一声,语气温柔。如月夕花朝,烟波梦中,手心轻轻掬住的一捧流月的清辉,细细流淌入心底一片的柔软之地。

她微微抿唇,如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压住心中的小雀跃,素手不安地拽紧袖口,碎步跑上前,扑入白术的怀中,埋进他身上清淡的药香中。终于,笑意终于忍不住浮上了嘴角,牵出梨涡浅浅,声音是玉软花柔的甜:“义父,这几天芷儿好想你。”

白芷情不自禁流露的感情遮也遮不住,如韶光下一片泛滥的花海,努力克制却热烈生长,每一朵花都向着白术绽开,将内心挤满得没有一丝空当。仿佛所有的冷静与理智都是在旁人面前的矜持,在白术面前,她坦诚或是痴迷,如一个刚恋上世间的孩子,不知餍足更深陷其中。

白术静如止水,垂眸沉默片刻,只用苍白的指微微撩在她发间,轻声问:“你把她救来了,她怎么样?”

“我让她睡过去了。”白芷抬起头,“莫前辈呢?”

白术叹气:“扎了好几针,总算是制住了,现在睡着。”

白芷松开手脱离怀抱,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卷轴,递给白术,道:“这是飞雨钥匙里的那一部分。”

白术接过,展开看了一眼,欣慰道:“这样就只剩最后一份了。”

“还有……”白芷突然补充道。

白术收好纸卷,看向白芷,追问:“还有什么?”

白芷娓娓道来:“金陵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洛城。”

“在山寨时,有次我和他在走廊上碰面,我看得他身上不小心沾了花瓣,他说那是桔梗花。”

“他撒谎了,先不说江南现在开不开桔梗,那是飞燕草的花瓣,我一看便知。”

“那就是他。”白术遥目望向远空,稍稍敛眉,“只是不知,此事他师父是否知情。”

他突然用帕子捂住嘴,轻轻咳了几声,拿开之后摊开,是一滩淤深的血。

“义父!”白芷十分紧张,要上前扶他。

白术气息有些紊乱,哑声道:“没事。”

看见他的面容苍白而憔悴,白芷眼眶一红,忍不住盈起一汪泪,带着嗫喏的哭腔:“义父,我不想看着你死。”

白术用拇指指腹替她拭去泪,安慰道:“好孩子,不会的。”

白芷呆呆地望着他,想去抓他的手,不想白术将手先一步移开,并用手指吹了声口哨。只闻空中一声扑腾,一只娟秀的鸟不知从哪个林里盘旋着飞了下来,落在白术肩上。

白术将一小截纸条塞入鸟爪上的信筒中,见白芷一脸疑惑,解释道:“我有种感觉,洛九渊已经出现在城中了。如果他在城中,他一定看得到这只鸟。”

说罢,他将鸟往空中一放。鸟扑腾几下,敏捷地飞走了。

.

洛九渊带二人回城中住处。路上,他抬头看见一只鸟在月下不停盘旋,便吹了声口哨,这只鸟就飞了下来,落在他的臂上。

他从绑在鸟爪的信筒里抽出一卷纸条,扫了眼,将纸条递给卫殊行,道:“你三叔在城里,他说飞雨和她女儿都在他那儿,很安全。”

卫殊行接过纸条看了眼,又看了眼他臂上的鸟,问:“三叔怎么知道你在这儿,你们见过了?”

洛九渊亲昵地顺着鸟的羽毛,摇摇头:“年轻的时候,我和他一同养过鸟,这鸟认识特定调子的口哨声。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在养……不过这已经不是原来那只了,或许是它的孩子吧。”

说着说着,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笑着叹了口气:“说起来,我竟有些想他了。”

洛九渊的住处只剩下一间空房,小个子有烧疤的男人抱来一床被褥,搁在桌上,歉意道:“只能麻烦其中一位少侠打地铺了,若是睡不惯,我……”

“无事。”柳云生温柔道,“多谢……嗯,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和主人一样,叫我阿分就行了。”阿分拘谨地笑了笑,牵扯得脸上的伤疤有些扭曲。

柳云生友好报之一笑:“那就谢谢阿分了。”

被褥自然是没有用上,卫殊行和柳云生并肩躺在床上,黑暗中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卫殊行轻轻碰了碰柳云生的手,开口道:“你有心事?”

柳云生微微偏过头,望向他的眼:“你怎么知道?”

“你一路上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卫殊行道。

柳云生沉默片刻,缓缓道:“你二叔去攻击邱小八的时候,那一招我很熟悉,叫桂折兰摧,是云山的武功。”

卫殊行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二叔师承何派,若真是云山,他便没想瞒着你,你或许可以找机会当面同他说。”

柳云生道:“洛前辈表面看上去很好相处,却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卫殊行忍不住道:“其实……第一次见你,我也有这种感觉。”

柳云生笑了:“那你还这么大胆让我跟着你?”

卫殊行突然抓住他的手,一个翻身压在他身上,用鼻尖亲昵地蹭蹭他的脸颊,嘴唇在他唇边轻轻贴了贴,低磁的嗓音带着撒娇似的温柔:“那是因为我色令智昏了。”

柳云生的唇被封上,卫殊行的舌顺势滑入了他唇中,来势绵绵不绝如洪浪滔天,让柳云生只能被动的顺着他来。

柳云生不禁心中纳闷,为什么卫殊行一上床,就像被打开了什么阀门一样,变得一点都不要脸。当他摸上卫殊行的脸时,发现这人脸上烫得很,不用看,也知道已经绯红了一大片了。

——还真是勉强你了。柳云生心里突然非常想笑。

良久,卫殊行才松开嘴。柳云生边喘气,边用手捏了捏卫殊行好看的脸,愤愤道:“你这么过分,我要重振夫纲了,不能总让你这么为所欲为。”

洁白的月光从窗口撒入,照亮了床。卫殊行早已解开了发带,墨发顺着脸侧,在一片朦胧中逶迤垂下。

他的领口已然松松垮垮,恰到好处又半遮半掩地现出分明诱人的锁骨和漂亮紧致的肌肉,朱红的纹路在若隐若现中更显艳丽妖娆。这一切足以令人浮想联翩。

而他又捉住柳云生的手,放在唇边,细细而又诚恳地亲吻他每一根手指,最后握住他的手伸进衣服里,望来的眼眸泛着万般缱绻的光,话语中似来了些笑意:“你要怎么重振夫纲?”

卫殊行这一套意想不到的操作足足把柳云生弄精神了,要不是被压着动弹不了,柳云生真的很想把他狠狠疼爱一番,奈何总是事与愿违。

柳云生搂过卫殊行的脖子,把他带下来亲了亲,无可奈何妥协道:“不振了,算我……色令智昏了吧。”

.

大夫在房间忙碌,伏渊坐在房门口,一夜没睡,垂下头盯着地面出神。外面还有一大堆烂摊子没有收,他却一点也不想动,仿佛听见时间在耳边走过,感受到天空的光线一点一点变化,他却只觉得疲倦。

他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独来独往,试图不将任何事情放在心上,不与任何人产生联系,这样的日子却无疾而终。心中始料未及有了份重量,这份重量却使他患得患失,让他觉得力不从心,令他一个人坐在黑夜中矫情。

叶铮用剑拍了拍伏渊的肩膀,伏渊才如梦初醒,恍然抬起头:“叶,叶……”

叶铮抱着剑,低头看他一眼:“别叶了,你这个状态,刚刚若是有人想杀你,恐怕早就得手了。”

伏渊突然松了口气,揉了揉额头:“叶叔,你赶来真是救命,现在情况有些复杂。而且少堂主他……”

“我知道,有人同我汇报过了,我每次赶来,不都是收摊子的么。”叶铮从窗棂瞥了眼屋内,“少堂主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你先在这守着邱小八,我现在去收章山的摊子。翊节校尉殉职,得去和官府打交道,想来你也帮不上忙。”

“我是江湖人,犯不上去与官府打交道。”伏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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