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可逃(54)

王君昱眉头一皱,提高了声音:“那就奇怪了,这里面的东西呢?”

顾飞雨同样疑惑不解:“我也很奇怪啊,它一直被我带在身上,若是你们说一定是最近被拿走的,我也……”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蓦然滞住了。一个想法浮上了脑海,被内心的情感强烈压制着,但偏偏目前所有仅存的巧合和漏洞都指向了那个方向,让人不得不去面对这种可能性。

“喂,你怎么了。”王君昱见她愣住了,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

顾飞雨低下头,小小喃喃:“不……我突然想起,钥匙其实是离过身的……不,这肯定是误会。”

那天她洗澡的时候,线断了,她将钥匙给了白芷,而白芷,恰好学过机关术,并且是伏渊的……

顾飞雨突然有些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了伏渊。

眼神交汇的一瞬间,伏渊突然什么都明白了,不禁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王君昱不动声色将他们二人的神情收尽眼底,还没来得及发问,只听不远处一声嘹亮的“报!”,回过头发现竟是邱小八蒙着面的一圈下属们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王君昱瞄了眼来人,问道。

下属抱拳行礼,回答:“回少堂主,左护法说他去探情况了,让属下们来找右护法,去替虞大人……收尸。”

王君昱突然觉得心脏一疼,差点儿就趔趄了一下,最后强行站稳,用指腹揉了揉额,敛眉沉重而缓慢地长叹了一口气,似在舒缓自己的情绪。

良久,他才开口问:“许无刀呢?”

下属回答:“也死了。”

王君昱心里突然好受了一些。

伏渊看了眼王君昱,道:“那少堂主,你一个人在这……”

王君昱似乎情绪调整好了,神情恢复了常态,道:“没事,我只是受伤,又不是废了,快滚。”

“那好,属下滚了。”

待伏渊离开后,王君昱瞧地上的顾飞雨一脸灰败,蹲下身子与她面对面,喊道:“丫头,你知道你那钥匙里的东西是谁拿走了,是不是?”

顾飞雨一口咬定:“其中有误会,不是她。”

王君昱虽然并不知道顾飞雨说的那个“她”是谁,但细想了一下他们一直同行的人,心中大致猜了个七七八八。又见顾飞雨一副下决心要守口如瓶的模样,王君昱索性换了个问题:“伏渊认识她?”

顾飞雨瞟了他一眼,奇怪他为什么要问别人自己手下的事,犹豫道:“你……为什么不自己问他?”

“说的也是。”王君昱点了点头,问旁边的护卫要了一把小刀。

顾飞雨看到刀的瞬间突然一个激灵,身体拼命往后面缩,王君昱揪住她身上的网,把人扯回来,用刀鞘轻轻敲了敲她的头,低沉的嗓音带了些无奈:“你怎么怕成这样,有点骨气成不?”

顾飞雨欲哭无泪,正打算放弃抵抗任人宰割,没想到王君昱抽出刀,帮她把网割破了。

“啊?”顾飞雨茫然中带着讶异。

王君昱收回刀:“留着你也没用了,反而还麻烦。”

顾飞雨扯开自己身上的网,偏头睁大眼睛看了看王君昱,道:“你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王君昱乜斜她一眼,有些心不在焉地随口调侃:“你可别对我有好感,我看不上你的。”

“……”顾飞雨脸色一青,咬牙切齿,“你和伏渊还真是近墨者黑啊。”

王君昱叹了口气,苦笑:“是么,以前我妹妹也这么说过。”

顾飞雨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王君昱可能也觉得闲着有些无聊,想和顾飞雨说会儿话打发时间,索性坐下来继续唠嗑:“虽然她比你漂亮聪明很多,但和你年纪一般大,我情不自禁就想到了。”

“……”顾飞雨心道:你让我还能说什么。

不过还有一些是顾飞雨能说的,她犹豫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口:“……卫大哥不会杀她。”

气氛突然陷入沉默,顾飞雨不禁感觉自己是不是触到了什么逆鳞,准备拔腿就跑。

“……我知道。”王君昱突然开了口。

他嗓子有些干涩,带着不情不愿的万般无奈,好似所有悲痛都融化成水,汇入了理智之中,话语短促却又力。

“我当时气晕头了。回去之后我想通了,应该不是他。”

他又看向顾飞雨,猜测道:“而且他上次发疯,是不是身上中了什么邪门的东西,蛊之类的?”

顾飞雨不禁面露微讶:“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不知道让你爹放弃清岚山庄的功法,对无方堂才是最好的选择呢。”

王君昱笑道:“既然你不聪明,就不要妄自推测聪明人的想法了。”

“……”顾飞雨已经差不多对这种人身攻击感到麻木了,只得叹了叹,“行吧,我不聪明,但我也知道,无论是身为人子还是名声在外,都不是容易的事儿。”

王君昱刚想回头说人废话多,就听见顾飞雨一声闷哼,被迅疾飞来的石块击中了脖颈,立即晕厥,软绵绵地朝地上倒去。

“喂!”

王君昱上前一手臂捞住她,周围的护卫还未反应过来,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几把牵着细线镖刃割破了脖子,发出几声惨叫。

王君昱放下顾飞雨,一掌拍碎空中刺来的飞镖,握紧拳头,怒目切齿道:“装神弄鬼,给本少爷出来!”

一声阴森的笑陡然传出,如林间魑魅。

第38章 48

伏渊赶到山头,蹲下仔细察看了番地上的两具安详的尸体,转而朝下属问道:“虞大人不像是被许无刀杀的,而是被另一个人偷袭的。——你们过来时,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下属点头如捣蒜:“有,卫殊行在,手里还拿着带血的剑。”

伏渊袖子里突然伸出两根细长而灵活的机关手指,小心翼翼拉开了虞一故带血的黏糊衣物,露出皮肉上的伤口。伏渊对着伤口左看右看,然后将机关手指放到鼻尖稍稍闻了闻,缓缓摇了摇头。

“不是卫殊行。”伏渊得出结论,“这伤口形状不是他那把剑造成的,更像是尖头稍带弯曲的刀,而且,这个位置能一击毙命,武器上显然有毒,卫殊行这种人怎么可能用毒。”

下属疑惑道:“那又会是谁呢?”

伏渊抬起眼,若有所思:“不知道,或许……卫殊行知道吧。”

.

微弱清冷的月光撒在道上,如踏水携风,卫殊行和柳云生一路走出了山,前行的道路却被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是一辆马车。两人停下来,与眼前诡异的车厢面面相觑。

拉车的马儿似乎是陷入了假寐,安静得如一桩雕刻的木头。整个车亦纹丝不动,车帘平整得连块褶皱都没有。

空气如凝固一般的安静。

“太奇怪了。”柳云生开口打破死寂的气氛,“像是专门在这里等我们似的。”

卫殊行稍稍敛眉,正打算说绕过去,就见轿子后面突然现出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身长不足六尺,穿着粗布皂袍,脸上全是烧伤和刀疤,交织纵横,斑驳不堪,夜中一时竟看不清五官,显得有些狰狞。

他抱拳行了个礼,声音尖细嘲哳,如摔破的瓷罐拖在地上的声响:“两位少侠,我家主人已等候多时了。”

卫殊行打量他一眼,问:“你家主人是谁?”

只见那人转身爬上马车,轻到一点声音也没有。马的眼皮似是抬了抬,但除却风吹晃的鬣毛,便再也没有其余的响动。

他小心翼翼掀起了帘子,只见车厢内端坐着一个人。

那人阖目直坐,不动如山。

其墨发合高冠以束,惟有鬓角泛霜。长眉耸俊,丰颌秀骨,如清癯古玉,风姿闲远。眼犄的少许细纹似白璧微瑕,无伤大雅,平添沧桑韵味。

“主人,主人,醒醒。”

听罢,那人垂下的眼睫小颤了一下,竟略带迷糊地睁开了眼,随意地打了个哈欠,朝外问道:“阿分?几时了,到地了么。”

“主人,你看外面。”被唤作阿分的人说道。

那人慢悠悠从车上走下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广袖缁袍,衯衯裶裶,有白裘裹边,腰间缀佩加珠,与衿边莲枝银纹相映成辉,好似天人,自镶润光。

随即,这人从袖中取出了一把锦扇,驾轻就熟地一展而开,悠闲地摇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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